卫兵停了手。
苏木站起身来,走到王成身前,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来。这个王成看起来面生,应该是后来才从地方锦衣卫所调回中央机关的,也不是胡顺的人。
在胡顺来大同之后,他就将随驾亲征的锦衣卫中自己所布下的眼线和老哥们的名单抄了一份给苏木,也方便联络。
而名单上却没有这个王成的名字。
可是,他半夜跑来见我苏木,又知道我身体中最隐私的生理特征,这人究竟是谁,究竟想干什么?
王成感觉浑身上下都像是有虫子在爬,身体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汗水一滴滴落到地上。
苏木房中装饰简陋,脚下都是黄土,汗水落在地上,不片刻就留下了一片明显的水迹。
苏木围着王成走了一圈,心道:无论此人是友是敌,又有何目的,总归要问问才清楚。
他回头朝众人看了一眼,轻声道:“你们都退下吧,我单独和王百户说几句话。”
“是,学士。”
众人同时点了点头,轻轻地退出屋子。
在出屋的一瞬间,苏木看到两个书办诡异的目光,心中不绝苦笑,这两个家伙真是想差了。
屋中再无他人,苏木接着问:“王成,你还有什么好问的,本官身患痔疮疾病,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说起痔疮,大概是每一个吃货都免不了困绕。
中华美食博大精深,各个地方都又各个地方不同的口味。所谓北咸南甜,东酸西辣。
苏木虽然是个北方人,可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却最喜欢川菜,喜欢那种火辣辣的口味。
穿越到明朝之后,明朝因为没有辣椒,大多以茱萸替代,辅以花椒、大蒜和韭菜。
茱萸作为调味品,在古代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只不过因为产量不大,制作麻烦,就逐步被辣度更大的辣椒所替代。
不过,其实这东西却有一种独特的风味。
苏木一穿越到明朝之后,就对这种调味品着了迷,每餐可谓是无辣不还。
再加上他当出刻苦读书,想通过科举进入官场,进而改变自己的命运。
多辣,再加上长期伏案,自然免得生痔疮。
尤其是在五年前,更是厉害,一解手,就有一股红色液体喷涌而出,看得人心惊肉跳。
后来,他狠吃了几副清热下火的药,才算控制住病情。
不过,谷道口却生出了一小陀赘肉,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外痔,搞得他很是烦恼。
问医生可有法子,郎中说也不是不能治好。方法有两个,一急一缓。
问急又如何,郎中回答道:直接掐破,上烙铁。
苏木寒毛都竖了起来,连声道:不可,不可。
郎中又说,那就只能缓了。用一根马尾系在痔体上,让它自己坏死,当时候就会自然脱落。
苏木觉得这法子虽然可以接受,不过还是很不方便。
于是,两个方案就被他否决了。
实际上,所谓痔疮,也就是流点血而已,又不痛不痒。日常生活中少喝点酒,少吃点辣就好。
正因为这露在外面的痔疮实在难看,平日闺房之中,苏木也常被三位夫人拿来看玩笑,说了些年老爷心宽体胖,该生肉的地方自然不落下,不该长肉的地方也长……此事涉及到他的隐私,自不足为外人道。
听未来的相爷苏学士问,且语气也不太好,王成战战兢兢地回答:“回苏学士的话,此事涉及到钱宁钱指挥使所办的一件案子。”
“什么案子?”
“学士可曾记得,陛下御驾移营来应州之前,同学士和钱指挥等各为大人商议过杀牛祭旗一事。学士和杨阁老提议用牛,可钱指挥却说要用死囚。”
“这事我记得,杀人祭旗有干天和,且不经刑部勾决就擅自处死犯人,于法不合。”苏木也不掩饰自己的观点。
“是是是,学士说得有理。”大人们的心思,王成自然也懒得去想。
苏木:“听说钱宁搜遍了大同城中各衙门关押的犯人,才寻到了三个死囚,并押送来了应州,这事情怎么样了?”
“是有三个人犯,定于明日杀头誓师。对于此事,钱指挥盯得紧,让末见一步不离地看管人犯。方才,末将已经将上路饭给死囚送过去了。只等天一亮,就押这三人上刑场。”
说到这里,王成小心地看了苏木一眼:“这三个人犯中,有一个女子。”
苏木皱了一下眉头:“一个女子……所犯何罪,可有冤屈?”
王成:“据说是谋杀亲夫未遂,不过,此案违背人伦,就算将案子交给刑部,也免不得判一个绞刑。不过,这蝼蚁尚且偷生。末将以前做驻派地方的锦衣卫时,也看到过行刑。这犯人每到临死之前为了多活一天,难免胡言乱语。今次这三人也是如此,说了些混帐话儿,小人本来也不当真。不过,其中一个女囚说所的事关系到学士清誉。学士什么人,那可是海内第一名士,末将虽然不是读书人,可对你的道德文章却是景仰已久的。感觉此事关系甚大,就过来问问。”
“那个女囚说了什么混帐话儿?”苏木问。
王成明显地有点紧张,低声道:“那女囚说,她是学士你的女人,还为学士育有一女。只不过后来因为某种原因,同你失散了。说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看到女儿的份上,请学士救她一命。”
“我的女人,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嘛!”苏木觉得一阵好笑:“我是有女儿不假,还有两个。至于老婆,有两妻一妾,可她们好好地住在京城里。本官熟读圣贤书,学的是道德文章,从来不在外面寻花问柳,青楼楚馆是从来也不去的。”
“是是是,学士的话末将自然是信的。”王成连连点头:“估计是那女囚为了多活一天,张嘴乱说,真是可笑。还说学士生有痔疮,估计也是胡乱猜测的。”
“痔疮!”苏木心中却是一凛,是啊,那女囚竟然连这种隐私都知道,难不成是我哪一次酒后乱性和一个青楼女子有了一段孽缘?
“对了,王成,那个女人姓甚名谁?”
王成:“回学士的话,那女囚叫汪宫氏。”
“哦,汪宫氏,不认识。”苏木松了一口气,也为自己刚才所产生的莫名其妙猜测感到可笑。
王成又补了一句:“说起这个汪宫氏却是有些来历的,她是山西行都所管辖的一个千户所汪千户的娘子,因为触怒了上司,被关在监狱里。她娘家名字叫宫梅,大家都叫她梅娘,是个再醮之妇,品德自然不好。她的话,绝对不可信。”
听苏木表示说不认识这个汪宫氏,王成大失所望,心中也大叫一声:苦也,却是被那女囚给骗了!王成啊王成,你真是利欲熏心,一听那女子说是苏学士的女人,就按捺不住要过来邀功取宠,也好攀上他这棵大树,为自己谋一场荣华富贵。
如今却好,这事纯粹子虚乌有,怕是已经将苏学士大大得罪了。
钱指挥和苏学士有仇,从京城到大同,这一路上,钱指挥对苏学士诸多冷遇,两人的矛盾可以说是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我今日偷偷跑过来见苏学士,若是让钱指挥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我?
如今,得罪了苏学士,又让钱指挥嫉恨上,这官场,我是再也呆不去了。
一想到这里,王成内心之中一片冰凉。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他就听到苏木大叫一声:“什么,梅娘!”
然后就看到苏木猛地伸出双手,狠狠地抓住自己的肩膀,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他。
那目光,就仿佛受伤的猛兽一般:“你再说一遍,那女囚娘家名字叫什么?”
突然之间,王成畏惧了,双腿不住颤抖,忙有飞快的语速回答:“宫梅,大家都叫她梅娘!”
“果然是她!”苏木只感觉仿佛整个太行山都倒了下来,重重地砸在自己身上,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同梅娘的那一次,对于苏木可谓是刻骨铭心。
那可是苏木在明朝以来的第一个真正有肌肤之亲的女人,虽然说两人之间有诸多误会,而那一次也不是那么美好,甚至还带着胁迫。
可苏木怎么也忘不了梅娘当年那悲痛欲绝的眼神,忘不了那具美妙的身体。
无形之中,苏木对梅娘除了愧疚还是愧疚,甚至有一种深重的负罪感。
他也知道,这事一天不解决,自己一天也不得安心。毕竟,他骨子里是一个现代人,又早已经成型的世界观人生关,道德观。
不可能像古人已经,仅仅将女人当成玩物,厌烦了就丢到一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梅娘啊梅娘,五年了,五年了,我苏木总算找到了你。
你可知道,你女儿囡囡。不,她现在就是我苏木的亲生女儿。囡囡她已经在我身边好几年了,
梅娘,你现在过得还好吗?
不不不,现在都被人关押起来,肯定是过得不好的。
王成可怜巴巴地看着苏木:“什……什么果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