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整个神界突然一黑。
片刻,整个战场外,十二道星光冲天而起。
转瞬间,神界犹如变成星辰大海。
抬头便见繁星点点,每个星星就像是拥有生命一般,一眨一眨。
每个星星都好像是个宝宝的眼睛,光明而好奇。
更像是一盏盏摇曳的烛光,照亮了漆黑神界一重,太古神域。
刹那间,望月阁所有人缓缓睁开双眼。
平静的眼眉,看着前面聚集的星光。
就在星光铺满夜空的那一瞬间,所有人眉间的血莲开始由快转慢。
每个人脚下的血莲,也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姬潇,且退何?”
突然之间,十二道满是星光的虚幻伟岸身影浮现于战场周围。
甚至每个长相都差不多,苍老佝偻身形,花白的长发胡须,像是繁星一样灵动的双眼……却是让人看不出多余的一丝情绪的浮现在天边。
虽然看到了十二宿,但下面每个神的动作并未有一丝停滞。
就连绝望木讷的眼神,也未泛起哪怕一丝的光彩。
“得让不让。”
姬玄平静的声音,十二宿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
“你已成极道血佛,你已乱了神界,为何还要这般?”
“无为、无欲,亦无求。”
听到这话,十二宿不禁相视一眼,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诸天万界,神道权威,自有其存在之意,又何必撼动。”
“世间万灵,自有因果加身,又何故扰乱。”
“天地洪荒,必有大道轮回,又何意屠灭。”
十二宿逐一开口,诸般道语缓缓流动。
但是却没有撼动望月阁道心分毫,每个人脸上更是连一丝稍纵即逝的表情都没有。
十二宿的神情愈加凝重。
“神权无极,因果无常,大道轮回亦是身后事。
听到这话,十二宿相视一眼,原本还想继续论道。
但终究还是发出深深的叹息。
神权的确是没有尽头的,所有的神随着神权越来越高,神威越来越大,随之欲望越来越大,最终不顾一切的追求更高更大的神权。
因果的确是无常的,诸天万界事,虽有因必有果,但因果也不是不能挣脱的,而且因未必就是果,果未必定是因为因。
至于大道轮回,自从神道主宰诸天万界,三千大道又何曾轮回过。
再者,对于万界而言,生死轮回,亦不过是死后之事。
活着都是泪,谁还会向往轮回?谁还会期盼来生?
十二宿看着下面千刀万剐的场景,纷纷沉默了。
纷纷长叹不止。
“就依你姬潇一道,你亦可普度众生,何以造此杀孽。”
“我望月一阁,那个不是曾神前跪求!那个不是佛前长跪千年!”
“度了吗!”
“我望月阁走神道,神道不容!走魔道,魔道不认!走诡道,世人不许!”
“你说三千大道!三千大道又有哪一道,曾度我等!”
“我望月一阁,不再有所求,亦不再有所望!”
“我们!只观自己!”
只观自己,四字一出,十二宿不由一震。
简单来说,便是自己就是自己的信仰!
望深说,便是望月阁不仅要超脱因果那么简单……看着下面站在漫天血莲之上的神,十二宿心中已然明白,望月阁每个人的法相便是自己。
他们什么都不求,只求自己!
他们什么都不信,只信自己!
他们什么都不要,只要自己!
诸天万界不管是那种生灵,正式踏入大道后,开悟时观的都是自己所修的大道。神便观的是神道,魔观的是魔道……以此来不断开悟,不断增长境界。
但是望月阁这些人观的是他们自己!
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强大……自己便是自己的道……十二宿回过神来,纷纷伸手捕捉数颗星辰。
就在星辰入手的瞬间,十二宿纷纷闭上了双眼。
顷刻间,姬潇一家被魔尊屠杀的画面出现在了脑海中。
接着便是一个白衣少年出现,救下年幼的姬潇送入了苍良门。
获得其掌门师尊赐字姬玄……随着时间的推移姬潇渐渐长大……清溪谷被周家的人差点杀了……出山后单纯的姬潇,转眼便掉进了狂门的圈套……从姬潇未进入苍良门开始,一直到死神殿,到望月阁。
一幕幕刺痛人心的画面,让十二宿紧闭的双眼眼角溢出一滴星泪……直到十二宿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心中依然明白为何诸天万界唯有望月阁可以自己为道。
在极其痛苦煎熬挣扎中,一步步艰难的走出了自己的道……能让十二宿动容,足以说明一切。
正可谓,未经他人怨,莫劝他人善。
这场论道,已是了然……半天后,十二宿相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纷纷看向了望月阁。
“姬潇,我等十二宿诚心,愿意一死用自己神灵为望月一阁铺道。”
“只求望月一阁,能宽恕下面诸神之罪过。”
话罢,十二宿虔诚的张开双臂,继而双手合十于胸前。
纷纷面朝望月阁,头微低,缓缓闭上了双眼:“阁中望月彼岸伴,繁星陌路神灵愿……”正可谓人有人魂,神有神灵。
十二宿不仅承认了望月阁诸人的道,更诚心愿意用自己神灵献祭。只求,望月阁放过下面诸神……姬玄缓缓放下双手,看着十二宿。
片刻,缓缓道:“你们诚心一求,望月阁便应你们。”
话音刚落,望月阁所有人纷纷放下了双手,静静的看向了前面数万站于血莲之上的神。
就在这时,所有神脚下的血莲消失。
漫天的彼岸花改变方向向高处飞舞。
所有的神缓缓下落,当双脚踩于神地之上。
所有神的眼神依然是木讷无神,像个木偶一样站在远处。
让十二宿心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所有的法神,依然用自己手中的小刀缓缓削着神体,并未有丝毫停下的迹象。
还未等十二宿反应,所有的神都动了。
手中握有小刀的神纷纷将小刀举过头顶,没有丝毫犹豫的插进了自己的脑袋。而一半没有小刀的神,带着浓郁罡炁的掌重重的拍向自己的脑门。
随即一个个淡黄色的神灵出现。
那便是神灵!
看着漫天缓缓飘起的神灵,十二宿心中动容,满是悲凉。
就在神灵出现的瞬间,漫天彼岸花向一个个神灵飞去。
只见望月阁众人手轻轻一挥,所有的血红彼岸纷纷停滞。
十二宿感激的看了一眼望月阁。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十二宿心中一沉。
只见所有的神灵开始缓缓消散,化作点点光彩,照亮了周围的彼岸。
“神死道消,永不往生……”十二宿惊了。
而且神死道消,永不往生,显然是每个神自己临死前最后的神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