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看着女子,即使萧晚雪心里担忧小儿子,担忧得知消息而焦急的家人们,面上却淡定自若,眼神沉静如水,没有一丝慌乱和害怕。
萧晚雪越是这样平静,女子越是恼恨,捏着她下颌的手渐渐用力,几乎要捏碎她一般。
下颌钻心噬骨的痛,痛得萧晚雪脸色煞白,但是她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牢牢抱紧儿子。
屋外杨成容再按捺不住,一脚踢开房门,直接冲向那个女子。
众人或紧随其后,或从破窗而入。
四个男子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制服,同时被卸掉下巴,想咬碎藏在牙齿间的毒药自尽都已不可能,看着忽然出现的众人,眼睛里充满惊骇和绝望。
而杨成容抓住女子捏着萧晚雪下颌的那只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道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过后,又飞起一脚踢向女子腹部。
女子好似断线风筝,身躯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撞向不远处灰败却坚固的石墙,而后跌落地面,溅起阵阵尘土飞扬,嘴里喷出几口鲜血,“啊……”凄厉惨叫声几乎响彻云霄。
海棠上前卸掉女子下巴,并封住其哑穴,惨叫声立马戛然而止。
“雪儿!”
小心翼翼扶着爱妻站起身来,仔细查看她周身各处,幸好没有受伤,但看到爱妻白皙下颌那鲜红的五指印,杨成容面容沉郁,眼底眉梢蕴含着自责,愧疚,疼惜,愤怒……种种情绪。
如果他不去罗家,而是坚持陪爱妻回岳家,爱妻和小儿子就不会遭此劫难。
都是他的错!
“我没事。”萧晚雪急切而担忧道:“他们给甜酒下了药,阿容快看看甜酒有没有事?”
杨成容连忙给小儿子把脉,又细心检查一遍,然后拿出一粒小药丸喂进他嘴里,这才温言回答:“雪儿放心,甜酒没有大碍,很快就会醒过来。”
“甜酒没事就好。”萧晚雪长长松口气,瞧见丈夫目光满含歉疚,微笑着劝慰道:“是我粗心大意,不关你的事,你不要感到内疚。”
紧紧抱着爱妻,杨成容眼眶湿润,今生得妻如此,他别无所求。
杨梦尘一直看着被海棠钳制,动弹不得的女子,瞧见她看大哥的眼神充满幽怨和痴恋,而看向大嫂时却是入骨的嫉恨和狠毒,或许自己知道她是谁。
睁开眼睛看到父亲母亲,杨宗浚不哭不闹,可是再一看到站在几步远的姑姑,顿时嚎啕大哭,黝黑大眼睛里满含委屈。
“甜酒乖,不哭啊,姑姑待会儿给甜酒讲故事好不好?”杨梦尘上前柔声哄着,并亲亲杨宗浚额头。
杨宗浚立即止住啼哭,望着杨梦尘咧开嘴巴笑,看得众人直摇头。
寸步不离爱妻的龙玄墨眸光暗了暗,伸手拥着爱妻的香肩,轻声提醒:“我们回去吧,省得长辈们担心。”
此事并未告知长辈们知晓,但眼看将近午时,杨家兄弟不回去,长辈们难免怀疑。
杨梦尘点头。
龙玄墨招了招手,墨雷等人随即押着四男一女悄然回京。
“九妹……”杨成容看着妹妹,眼底闪着嗜血杀意。
“此事由我和文德处理。”杨梦尘明白,大哥最是爱重大嫂,自然不会放过伤害大嫂和侄子的匪徒,不过那五人还涉及其他事情,至少目前不能死:“大嫂和甜酒受了惊,大哥好好照顾他们要紧。”
看到妹妹深邃目光,想起之前匪徒之间的对话,杨成容倏然明悟,于是点点头。
进入城门,杨梦尘和龙玄墨就跟杨家兄弟分道扬镳。
阴冷潮湿的王府地牢之中。
睥睨着双手双脚被缚在铁架上,已揭去脸上黑布的女子,曾经柔媚娇俏的面容此刻苍白无色,神情极度狼狈憔悴,杨梦尘挥手示意海棠解开她哑穴:“本王妃该叫你陌香?还是张莲花?”
龙玄墨神色如常。
而墨云等人则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子。
他们曾见过张莲花,可是眼前的女子跟张莲花容貌截然不同,真的是那个突然不知所踪的张莲花?
杨梦尘唇角扬起一抹讽刺嘲弄的弧度:“用蛊虫改变容貌根本是饮鸩止渴,看你的样子,俨然已经邪毒入体,最多半年你就会被蛊毒反噬。”
当初在惠民医院大门口看到此女,她觉得似曾相识外,还有一种特别怪异的感觉。
想来想去,蓦然想起前世的整容术,但问鸟儿们,这时空却没有人会这门精湛的医术,倒是黑兹族人最厉害的蛊术能改变人的容貌。
据史书记载,黑兹族人生活在东楚和南平交界的黑河郡(如今二分之一地域属于东楚苍梧郡),仗着蛊术,残害了很多四国子民,甚至包括四国皇族,五十多年前,四国帝皇联手诛灭黑兹族人,蛊术也随之消失。
没想到现在居然重现于世。
可惜鸟儿们也不知道何人会蛊术,但愿从张莲花身上能找到线索,否则只怕又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陌香抬头死死盯着杨梦尘。
她这样说,就是变相承认身份。
墨云等人面色剧变,他们虽然没见识过蛊术,却也听说过中了蛊毒之人的惨状,让人毛骨悚然。
而杨梦尘表情淡定从容,清冷语气不带任何情绪:“怪只怪你心术不正,怨不得旁人!”
“贱人……”
陌香,即张莲花话未说完,海棠已狠狠甩了她两个耳光,苍白脸颊顿时显现出两个五指红印,嘴角溢出鲜红血迹。
杨梦尘摇头:“海棠,对女人要怜香惜玉。”语气却无半点责怪,反而赞赏。
海棠恭敬应是会谨记王妃教诲。
恶狠狠地直瞪着杨梦尘,张莲花目光仿若毒蛇般阴冷,恨不得咬死这个三番四次坏她好事的贱人。
她从小就喜欢容大哥,非容大哥不嫁,可是就因为这个贱人,容大哥无情地拒绝了她。
这个贱人还怂恿容大哥娶了萧晚雪那个贱人,而她被继母和继妹们算计,嫁给金财主为妾。
好不容易逃离金家,结果她被拐子迷晕卖进那种肮脏地方,每天接待数不清的客人,有些客人还有特殊癖好,简直生不如死。
她想逃,却没有一次成功,每次都被打得遍体鳞伤,她不甘心,但也无计可思。
后来有个黄公子给她赎了身,还给她换了容貌,她以为从此就能脱离苦海,谁知噩梦才刚刚开始。
每每想起那几年与各种毒物作伴的日子,她就不寒而栗,直到黄公子派她来静王身边,才明白黄公子之所以救她出肮脏之地,只是要训练她成为一颗棋子。
可是她忘不了容大哥,上次宸王和这个贱人大婚,她正好不在京城,而此次知道容大哥前来,看到容大哥对萧晚雪那个贱人那样温柔体贴,她自然嫉恨怨毒,于是擅作主张劫持萧晚雪和那个小贱种,没想到却落在这个贱人手里。
为什么?为什么这两个贱人就能得到父母家人的关怀宠爱,连宸王和容大哥这样举世无双的卓绝男子也一并归两个贱人所有?为什么她却要经受那样的磨难?为什么老天这样不公平?
“剜了她的狗眼!”龙玄墨声音冰冷刺骨。
墨云随即上前,两道寒光闪过,张莲花眼睛处便只剩两个血淋淋的窟窿,墨云机灵地点了她哑穴,自然叫不出声来。
与此同时,龙玄墨将爱妻拥入怀中并埋首他胸前,不让她看到那丑陋的一幕。
“海棠墨云,把这药丸给他们服下,问清楚他们的主子是谁?潜入京城有何图谋?”杨梦尘递给海棠一个小药瓶:“事后你们想怎么收拾他们都可以,但要留一口气。”说完,和龙玄墨相携着离开地牢。
不到一刻钟时间,墨云拿来笔录,杨梦尘接过来看了看,然后递给龙玄墨。
“全力追查那个黄公子。”龙玄墨吩咐墨云。
墨云恭敬应下。
“幕后主使者派张莲花潜伏在静王身边,看来目的绝对不简单,我们要早做准备才行。”杨梦尘表情凝重:“可惜这五人都不知道幕后主使者,更没有见过其真面目,线索实在太少。”
龙玄墨眼底一丝森寒冷意稍纵即逝,转而看向爱妻时依然温柔如水:“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
“等四哥四嫂成婚后,再告诉哥哥们好有个心理准备。”杨梦尘自然相信丈夫的能力。
爱妻如命的龙玄墨当然答应。
想到张莲花的遭遇,杨梦尘暗暗叹了口气。
没想到张莲花逃离金家后,又被卖进那种肮脏之地,后来给她赎身的黄公子却把她当做药人,试验制作各种毒药,最后成为无足轻重的棋子,否则她也不会不知核心机密,当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八月十五,杨梦尘和龙玄墨中午陪杨家人过中秋,晚上跟皇上等一家人赏月过节。
八月十六早晨,孙传茂来宣旨,皇上,太后和皇后分别有赏赐给杨成宥当聘礼,这是极有体面之事。
而蔺家书房。
蔺管家满面焦急地对蔺喆祺说道:“少主,主公来信说十三号突然失去联系,让我们想办法查清楚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