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蝶衣和宋恒安沿着当初邵明羿驶离的线路前行,参天大树渐渐浓密得几乎不见天日,时有飞禽走兽出没,毒花毒草牵绊,道路越来越难走,也再看不到搜寻的士兵。
楚姑娘骑术绝佳,宋恒安已亲眼见识过,楚姑娘会武功,他也知道,在府里还跟楚姑娘过了几次招,从中受益匪浅,但是谁能告诉他,楚姑娘在这丛林里行走竟如履平地,且手法娴熟地处理所有‘挡路者’?
“楚姑娘怎么懂得这些?”宋恒安秉性耿直,有疑问自然当即就会问出来。
再次杀了一条游窜出来的毒蛇,楚蝶衣头也不回道:“我出身将门,从小耳濡目染又喜看书,懂得这些不足为奇。”
楚蝶衣的话半真半假,宋恒安没有怀疑,反倒还满心敬服,正想要说什么,却见楚蝶衣神情戒备地盯着前方,手中利箭蓄势待发:“怎么呢?”
“有狼!”楚蝶衣说着弦上三支利箭同时飞出去,穿透三只凶狼的脑袋,利箭不停,直到将围在那处的七八只凶狼全部射杀,这才牵着马上前查看,面色惨白如纸,浑身是血的柴亮和另一个亲卫郑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蹲下伸手探了探两人鼻息,似有若无,但两人还活着,想必是服用了她给他们的保命药丸,前世她经常执行极其危险的任务,阿梦很担心她,于是研制了药丸让她随身携带,关键时刻可以护住心脉等待救援,之前她凭借阿梦让她记下的药方配制了药丸,还送了些给邵明羿和六名亲卫。
打开背包对两人进行了急救包扎,楚蝶衣和宋恒安合力将两人扶上马背:“他们的伤势很严重,你立即带他们回去治疗。”
“那你呢?”宋恒安一听急了。
“我继续去找寻他。”不等宋恒安说什么,楚蝶衣坚决道:“放心,我和他都会平安归来。”
宋恒安只好牵着骏马往回走,他对楚蝶衣充满信心,坚信他们吉人自有天相。
楚蝶衣背着包,举着火把再次上路,最后到了丛林中心,认真仔细查找了周围方圆约五里的地方,均未见邵明羿踪影,前几天下了场暴雨,丛林里湿气甚重,即便邵明羿曾留下标记也被雨水冲刷干净。
只剩下那处悬崖。
站在崖边,捡起一块石头往下抛,却听不到石头落地的碰击声,足见此悬崖深不见底,楚蝶衣眉头紧蹙,她直觉邵明羿就在这悬崖下,这一路她也是凭着感觉准确无误来到这里。
从背包里拿出特制绳索,把带有铁爪的一头钉入地面,楚蝶衣慢慢往下移,然后拔出铁爪再钉入险峻的峭壁,再往下移动,如此反复十几次,终于到达崖底,面积不大且杂草杂花丛生,不远处有个小小的水潭,潭边几株树上结着青涩果子,而左手边杂草掩映中,隐约可见一个山洞。
楚蝶衣扒开洞外杂草走进去,借着火把的光,只见可以容纳五六个人的山洞里,邵明羿如同她梦中的样子闭眼躺在冰冷地面上,整个人毫无生气。
尽管浑身发颤,楚蝶衣仍然冷静走到邵明羿身边,蹲下来,不顾他满身血污直接趴在他心口,听到他微弱的心跳声,虽然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顿时泪流满面。
须臾,楚蝶衣拭去眼泪,直起身,放下背包并打开来,接着小心抬起邵明羿的脑袋靠在她左臂上,右手拿出药丸塞进邵明羿嘴里,又口对口渡了一口水。
楚蝶衣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羞耻不羞耻,一切以邵明羿的性命为重,若不将水渡进去,只用手喂的话,在邵明羿吞咽力减弱的情况下,力道掌握不好,把水洒出来,万一药丸也顺水流出来就完了,毕竟药丸遇水就化。
感觉药水进了邵明羿的喉咙,楚蝶衣才松了口,等了一会儿让他重新躺好,脱去他身上破碎的染血衣裳,只剩下一条亵裤。
邵明羿左腿折了,好在他已经接上,只是身上的外伤有些溃烂,导致他高热不退,楚蝶衣细心处理包扎好伤口,再拿出烈酒一遍遍擦拭他全身,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高热渐渐消退,楚蝶衣停下来,拿出临来时特意让宋恒安准备的邵明羿衣裳给他穿上。
整个过程楚蝶衣心无旁笃,根本没注意到邵明羿完美的身材。
环顾四周,旁边地上居然有一个破了小口的瓦罐,前方上面洞隙间有水滴落下,楚蝶衣用布擦了擦瓦罐放在水滴下,然后举着火把捡了些枯树枝回来生起火堆,又把邵明羿移到捡回的干枯草上躺好。
瓦罐装了大半的水,楚蝶衣支了个木架,将瓦罐悬挂在火堆上方,准备熬点儿稀粥,几天没有进食邵明羿的身体受不住,她也一天半夜滴水未进,实在有些饿了。
邵明羿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楚蝶衣用喂药的方式照顾他用了点儿稀粥,自己胡乱吃了些,又给火堆添了枯树,疲惫至极的她闭眼休息。
睡意迷蒙间,敏锐感觉到有异声,楚蝶衣猛然睁开眼,原是邵明羿在说胡话,莫名的楚蝶衣凑过身去,就听见邵明羿不住呢喃:“蝶衣……我还没娶蝶衣为妻……我不能死……”心里顿时被什么填满,涨涨的,涩涩的,泪水无声滑过脸庞。
他是前程似锦的青年才俊,偏偏对她情有独钟,甚至不顾闲言碎语,不顾政敌攻讦,坚持要迎娶她为妻,还许下那样的诺言,这如何能不让她感动心悸?
轻轻趴在邵明羿心口,楚蝶衣含着泪道:“只要你醒过来,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嫁给你。”
“真的?”
“真的。”楚蝶衣下意识回应一句,却突然醒悟过来,山洞里只有她和邵明羿,哪里会有别的说话声?忍不住抬头,就见邵明羿正目不转睛望着她,眼里有着不容错识的柔情和欣喜,一时间,泪如雨下:“你……你醒呢?”
抬手笨拙拭着楚蝶衣脸上泪痕,邵明羿满目疼惜:“我还没有娶你为妻,可舍不得死。”许是长时间没开口说话,声音有些黯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