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七牛嚼牡丹（一）
四月份的清晨，小镇上正下着蒙蒙细雨，空气中还带着丝丝微凉，混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让人闻起来感觉分外舒适和愉悦。
花店的张老板刚披上雨衣从运货的车上下来，就看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正倚在花店门口的玻璃橱窗上，嘴里叼了一根烟。
虽然看不清样貌，但张老板还是十分熟稔地张口唤了男人一声：“凌老师，今儿还是这么早啊！来来，快进屋坐。”
被张老板唤作凌老师的男人随着他的招呼抬头，露出斯文好看的眉眼。男人随手拢了拢身上的黑色风衣，白皙修长的手指把嘴里细长的香烟改夹到指间，笑着回他：“张哥。”
这位凌老师本就长得十分耐看，斯斯文文一笑，倒是让张老板轻吸了口气，连忙摆手道：“别别别，你别对着我笑，我可吃不消。要笑啊，对着那些小姑娘笑去，不知道能迷倒多少人咯！”
凌老师一听他这么说，一张笑脸立马有些垮了，微有些无奈地道：“张哥，您就别打趣我了。”
“行行行。”张老板也知道他因为这张脸招惹了不少麻烦，也不继续唠叨下去，掏出钥匙把店门打开，“进来吧，今天刚好到了一些新品种。”
“好，我抽完这根烟就来。”
听他这么说，张老板点点头，也不和他客套，径自进屋忙活去了。
小店里桔色的灯光被从里打开，透过玻璃橱窗，勾勒出倚在橱窗上男人的修长轮廓，继而照进朦胧的雨景里。
男人眼神微有些恍惚地看着从指间香烟冉冉升起的烟气飘进雨里，然后被清晨的凉风吹散，突然微伸出舌舔了舔下唇，喃喃自语道：“越来越饿了。”
直到香烟全部燃尽，男人都没再抽一口，只是随手把烟头扔出去，看着红色的烟火被冰冷雨水尽灭，方才站直身子，推门走进店里。
“凌老师，您这次还是买牡丹吗？”张老板十分仔细地把刚从培育基地运回来的花卉转移到店里摆放，一见他进来，连忙招呼道，“快过来看，这可是我们店新进的好东西！”
小店里比外头暖和一些，在凉风里呆久了，男人刚一进来，站在原地有些不适应地扯了扯领口，方才走过去。一见到被张老板精心呵护着的好东西，男人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豆绿。”
“嘿！果然这教生物的老师就是识货！”张老板显然很高兴，“前些日子我把豆绿牡丹的样品放到店里，你猜怎么着，客人十个里面有九个要问我一下，干嘛把白菜放出来卖？白菜？！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看的白菜！您说是不是？”
凌老师笑着点了点头。他长着一双十分好看的凤眼，虽然没有说话，但当他随着笑意微眯了眸子，就显出十分的权威性来，倒让张老板更加高兴起来，大有“千帆过尽，终逢知己”之感。
刷够了花店老板好感度的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于是当凌老师捧着一盆豆绿走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拎着老板免费赠送的养护套装。
“这个品种很稀有，性情也比一般的牡丹要娇贵一些，您可得仔细了。”张老板显然是爱花之人，打着伞把他送到停在路边的轿车旁，嘴里还在叮嘱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定时浇水，早晚各一次，要保持室内温度在……”
张老板在那边说，男人就捧着那颗豆绿在那边静静听着，不时点点头。
等到张老板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耽误他很长时间了，十分尴尬地向他道歉时，男人方才笑道：“张哥您是为我好，我仔细记着呢。”
“凌老师，您可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张老板不得不感叹道，“瞧我这嘴碎的毛病，您都在我这儿买了这么多次牡丹了，想必把那些话都养护得很好，我还担心什么呢？那您路上小心点，去市里的路程还挺长的，注意安全啊。”
“好。”
目送张老板回了店里，男人这才打开副驾驶的门，先把豆绿放到座位之上。
“豆绿么……”男人垂眸笑着，弯下腰打量着牡丹翠绿欲滴的花瓣，忍不住凑近它轻嗅一下，压低的声音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意味不明，“不管是不是白菜，对我来说，其实都差不多呢。”
这么说着，男人盯着豆绿的眼神愈发深邃，甚至可以称得上火热。如果他盯的不是颗白菜，不，豆绿，而是一个青春貌美的女人的话，只怕被他专注视线锁定的女人，定会沉沦在他布下的情网之中。
只可惜，他面对的只是一颗很像白菜的豆绿。这就显得很诡异了。
“新出来的牡丹品种呢。”男人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迫不及待的兴奋，“前些日子就想尝尝了，这次就做白菜炒五花肉吃。”
话音刚落，男人自己倒是一愣，随即又将一张俊脸更加凑近那颗白菜细细打量，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原先还只是安安静静花苞初绽的白菜，刚才好像抖了一下。
然而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刚刚的一切好像只是错觉一般，豆绿还是那颗豆绿，白菜还是那颗白菜，仍然一动不动地静立在那里，哪有什么动弹的痕迹。
“啊，应该只是错觉吧。”男人轻笑着用手指戳了戳白菜，喃喃道，“一颗食材还能成精不成，就算成了精，还是逃不过被我当下酒菜的命……嗯？”
男人的凤眸立即眯了起来，骤然间变得深沉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白菜看。以他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看错两次，这棵菜，刚才果真又抖一下。
“想我这些年吃过的牡丹没有几千也要上百，倒是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能遇到开了灵性的。”男人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戳了戳豆绿的花瓣，恶声道，“白菜，没死的话抖两下叶子给我看看。”
应该是先前不小心被他察觉到了，这次豆绿居然变得很谨慎，完全像一颗普通的白菜一般，安安静静地当一个美男子。
“嗯？不说话？装死？”男人现在哪有什么先前的为人师表人模狗样，毫无压力地继续欺负着一颗白菜，见它好像打定主意要装死一般，便十分恶劣地用手指伸进它的花芯轻戳起来，“我说，你要是再不给我个反应，我可就……”
男人的凤眸骤然睁大。
原还是安静地如同死了一般的豆绿，在他的手指戳上花蕊的下一刻便开始颤抖起来。一开始只是轻轻的抖动，不过片刻，便疯狂地，如同抽风一般地剧烈抖动起来。
“喂，你怎么——”
“梆！”
“发生什么事了？！”门外一声巨响让张老板记账的笔都抖了一下，他吓得伞都顾不上拿便一下子冲出门外，当看到跌坐在门口的男人时不由惊讶出声，“凌老师？您这是怎么了？！”
地上的男人显然自己也没有回过神来，仍然呆愣愣地坐在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
雨不知何时开始下大，冰凉的雨水很快打湿男人的风衣，落在他脸上的雨水沿着他俊朗的轮廓汇到下巴滴下，为男人狼狈之中带出几分性感。
“凌老师，你没事吧？”张老板连忙上前伸出手想把他拉起来。
“不用！”男人猛地出声，语气有些僵硬，眼见着张老板被自己吓了一跳，愣愣看着自己，方才深呼吸几次，挤出一个微笑道，“我自己可以。”
“好……好。”虽然地上的男人此刻在高度上明显处于劣势，一张斯文秀气的脸上也挂着熟悉的微笑，但不知怎么的，张老板总觉得这时候的凌老师有些吓人，导致一向热心的他，竟然就真的破天荒地后退了几步，任由男人自己爬起来。
“咦？”等到他重新站到自己面前，张老板忍不住惊讶出声，“你脸上的红印是哪里来的？难道刚刚出了什么意外不成？！你怎么会跌在店门口？”
一听到他这么问，男人修长的手指下意识捂住脸上的印记，背过身去看着玻璃橱窗上自己的身影，嗓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平淡：“没事，就是刚刚被一辆自行车刮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没事就好。”张老板松了口气，笑道，“这年头年轻人都皮，蹬个自行车简直比我的卡车还快。”
“是啊。”男人轻声接话，在张老板看不见的地方，一张俊脸之上已经布满阴翳，“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记性，知道什么能做，什么永远不能做呢……”
“默默，你刚才怎么没忍住把他抽飞了呢！”不远处的车座内，0137带着颤抖的萝莉音在抖动的白菜耳边响起，“这下可真要被做成白菜炒肉了嘤。”
“士可杀不可辱……”白菜，不，莫默感觉自己委屈得快要枯萎了，“谁让他刚刚……摸我叽叽……”
0137：……！！！卧槽这个男主好重口，连一棵白菜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