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一个男子,脸上一道狭长的疤痕,从右边的眼角,一直贯穿到左边的嘴角。几乎占据了整张脸的这道疤,是他久经沙场的见证。
“疤子”的称号,也是由此而来。
而陪在他身边的那个男子,脸比脑袋还大,两只眼睛突突的鼓在外面,似乎再稍微用力挤一下,这两个眼珠子就会掉出来一样。看模样,应该就是那个“胖头鱼”了。
两个人的身后,也跟着一群气势汹汹的小弟,一个个耀武扬威的,有些不可一世的样子。
“老六呢?叫老六出来说话!”疤子气势汹汹的说道。
“叫老六出来说话!”疤子身后的几个混混也跟着喊道。
崔六迟疑了一下,目光看向萧雨和白展计两个明显比自己还年轻一些的“老大”。
就是这一迟疑的功夫,疤子扭头骂道:“我叫老六,谁他妈允许你们也叫老六的?你们要叫六爷!咱们这条街上,谁不知道六爷的名号响当当的?帮寡妇搬煤气罐,替老寡头搬大白菜,那也是名声在外的人物!”
“哄!”众人一片笑声,连萧雨和白展计两个,嘴角也裂出了一抹笑容,真没想到这崔六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笑声之后,那汉子们继续吼道:“叫崔六爷出来答话!”
崔六冷笑一声,被人压制到这个份上,还不站出来的话,这辈子就当定了缩头乌龟,不用在这条街上混了。
于是崔六向前一步,拱拱手说道:“疤子哥,胖头哥。不知道两位大驾光临,有什么见教?”
萧雨小声对白展计道:“这两位疤子哥和胖头哥是什么人物?”
白展计和这群人厮混几日,一些东西也是了如指掌了,听萧雨问了起来,笑了笑说道:“这两位也是这条街上的混混。这条街他们三家是势力最大的三股混混,其他零散的混混们都仰仗他们的鼻息过日子,这个崔六看上去有点窝囊,却是这三股势力里面最大的一个。只不过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剩下的两家现在联起手来,准备把崔六吞并了而已。”
萧雨又道:“那他们说的什么帮寡妇搬运煤气罐什么的,也是真的?”
白展计笑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按照崔六的行事风格来看,这件事应该不是冤枉他,他这个人,还是很有些古道热肠的。”
萧雨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看起来这个崔六,也不算是什么坏人。至少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不是彻头彻尾的坏人的崔六向前一步,打了个哈哈说道:“两位直接叫我崔六就行了,这六爷什么的,咱实在是不敢当,不敢当。我这儿已经不是爷了,这两位,萧爷和白爷,才是我们的爷。不管谁是爷,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两位这么气势汹汹的带着手下人闯过来了,兄弟我胆小,怕生受不起。两位还是请回吧。”
“回?回你娘个蛋!回哪去?回去了之后,你的小弟打我的人的事情,就这么不算了?”疤子乜斜着双眼,妈妈骂咧咧的说道。
“我的小弟打你的人?这怎么可能!”崔六笑了笑说道。“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而且现在他们已经都在这里了,咱们就来一个当庭对峙,看看究竟是谁的失误。”
“对你吗比!小六子,这不是你以前的性格啊。怎么的了?怂了?哈哈哈……”胖头瞪着一双死鱼眼,毫无顾忌的放生大笑。
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秉承着自然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本则,你强势的时候,你就是老大,你倒霉的时候,小鱼小虾们都来凑一脚,一副恨不得痛打落水狗的姿态。
萧雨小声问道:“这三家的恩怨是怎么回事?”
白展计道:“出来混的,哪有不倒霉的时候。现在崔六势力压缩,另外两家自然要找找麻烦。说什么恩怨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白展计说着,招招手把一个头发染成绿色的小弟叫到身边来,询问了一番。
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疤子的一个小弟在街上调戏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要么就交保护费,要么就要猥琐一番。事情被崔六的手下看到了,把疤子的小弟打了一顿。
那小女孩是街上王寡妇家的独生女,崔六对王寡妇有好感的事情他的小弟们都知道。
同样的,这件事不排除是疤子派人故意找茬的原因。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有什么可以调戏的?可见最可能的原因还是知道了崔六和王寡妇的那点猫腻,故意找茬来着。
“本来我们也想忍下来的,六爷教育我们最近安分些,凡事要懂得隐忍,可是那两个歪嘴的家伙做的实在太过分了,在大街上把人家小女生的裙子脱了。就算她不是六爷相好的的闺女,兄弟们也不能不管啊!”脑袋上绿油油的小弟愤愤的说道。“六爷教育我们,盗亦有道,做黑社会,也要做一个讲义气的黑社会。”
萧雨一扬眉:“真是这么说的?”
白展计急忙道:“这事儿应该假不了,我跟他们接触这好几天了。”
萧雨点点头道:“那就好了。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萧雨和白展计两人说话的时候,那边崔六和疤子胖头两个已经是越骂越凶,吐沫星子满天飞了。
“喷那么多口水有什么用!我崔六就是把你的人打了!你能怎么着?服就算了,不服就干!”
“六爷爽快!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疤子和胖头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这一次他们两个是有备而来,目标就是把崔六打倒打残,这条街有两个老大就行了,三国鼎立的局面实在是没有必要。
“兄弟们,上!”胖头笑哈哈的说道,看着崔六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
在他和疤子两人的眼中,现在的崔六已经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崔六最大的靠山单诞已经死了,而且就死在他崔六的门口,现在的崔六的境遇,比一个过街老鼠也强不了多少。
崔六卷起袖子,怒目圆瞪。连日来,对方不断侵蚀自己的地盘,可以说是气势如虹;自己则警告下面的兄弟,遇到事情要懂得隐忍,一退再退,现在都退到了自己家门了,他们竟然还带人打了进来,真是欺人太甚。
两边的人跃跃欲试,明显的崔六这边的人气势上要比对方弱了一头。真要动手,估计还真干不过人家。
萧雨向前一步,对崔六说道:“六爷,我替你解决眼前的麻烦,不过以后兄弟们要听我的安排。”
崔六大喜,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即便是没有眼前的麻烦,他带领的这群人也准备投靠在萧雨的麾下了,现在萧雨提出这么一个条件来,崔六自然是答应一声,后退一步。
转念一想,崔六便明白了萧雨的打算,这是准备立威了。
自己就算带人投靠,手下的小弟们还是唯自己的马首是瞻,对于这两个年岁不大的年轻人,免不了阳奉阴违一番。如果现在萧雨展示了自己的实力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对于兄弟们以后同心同德,还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崔六连连又推了两步,把与疤子等人对抗的主位让了出来,谦卑的笑了笑,说道:“萧爷这句话不敢当,您叫我小六就行。兄弟们自然是要听萧爷的安排的。”
“我靠了个靠的,我说崔六,你就这么点能耐?”疤子打量了萧雨两眼,放声大笑:“自己怂了,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出来替你顶缸?你想得到美,哥几个今儿不把你的摊子砸烂了,对不起哥哥我脸上这道疤!”
胖头也笑了,他也想照样说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难道说“对不起哥哥我脸上这两只死鱼眼”?那绝对是不能说的。
萧雨笑道:“有志纵天行,不在年纪高。阁下的祖太爷毛倒是长齐了,你让他从坟头里出来打一架试试?如果两位不能够想象那是一个什么场景,我不介意给你们两个一点时间,先回去把自己的棺材板准备好了再回来也不迟。”
萧雨本来想说“你爷爷毛长得齐”,又怕他爷爷还没死,直接给他升格一下。
萧雨对一句话激怒对方很有信心,果然话音刚落,疤子和胖头两个人脸都绿了,索性连话都不说了,直接一挥手,喝令小弟们先砸东西后砸人。
一楼大厅里原本只有几个台球案子,现在都被搬到了角落里,想砸东西都没得砸,一个眼神好的家伙直接飞起一块板砖,桄榔一声把屋顶的一个水晶吊灯砸了个稀里哗啦,然后,两伙人就开始短兵相接。
“住手!”萧雨大喝一声,说道:“咱们自己人退后,我自己解决他们。”眼见白展计跃跃欲试,萧雨阻拦一下说道:“你也退后。”
“你自己?哈哈哈!”疤子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仰天大笑三声,说道:“好,既然你找死,那就给你这个面子,兄弟们,先把这个猪鼻子插大葱的家伙撂倒,断了四肢再说……”
“啊!”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呼声响了起来,一道人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