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吃着意大利面条，吸溜吸溜不停的男人抬起头，脸上满是很不友好的表情，然后机哩哇拉地冒出一大堆周少明听不懂的语言。
但那种语言，是怎么也不可能不认识的语言。
那是曰语！
“原来是曰本鬼子！”周少明望着对面同样听懂了自己说的是中国话的曰本人，很是不屑地转回头，用英语对克莉丝汀娜说道：“别理他们，他们是没吃相的曰本人！”
曰本人在国外其实很注意自己的个人形像与国家形像，这些家伙很是会掩盖内心中的想法，见人便是点头哈腰，尊重无比，让很多人都认为曰本人很有教养。
但在饭桌上，曰本人饿死鬼投胎的本相就表露无遗，那“吸溜”声简直不忍侧听！
这一点，就连曰本人自己也会提醒出国人员注意，吃饭时，特别是吃面条或喝汤时，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可能这些家伙上了饭桌，便把那些忠告忘在脑后，把真面目给暴露出来了吧。
周少明不想理会那几个差点让自己误以为是中国人，而尴尬了半天的曰本佬，而那两个曰本人却不想就这么算了。
因为就坐在隔壁桌，那两个曰本男人都听到了周少明的英语，脸上冒出怒容，同样很不客气地用英语反驳道：“支那人，你说什么？”
支那人？
周少明心中的火顿时便冒了起来，竟然在自己面前说那样的话，想找死吗？
转过头去，周少明盯着那两个怒气冲冲的曰本人，嘲弄地说道：“怎么，想打架吗？先把你脸上的面条清理掉再说吧，难道想带回家晚上做宵夜吗？”
周少明的声音很大，边上的美国人听了，都哄笑起来，把那两个站起身来，脸上挂着面条的曰本人尴尬到不行。
看到边上的美国人都在笑，甚至有人吹起了口哨，两曰本人连忙把脸上的面条清掉，恨恨地盯了盯周少明，然后再也坐不住了，灰溜溜收拾东西走人。
这么就完了？看来刚才那气势汹汹的样，还以为他们要红着眼睛高喊着“班载”，然后拿起餐刀与自己拚个死活呢，结果真是太不让人满意了。
真是个虚伪，欺软怕硬的民族！
周少明看着那几个曰本人走到餐厅门口，忍不住又高叫道：“曰本发动无端的、卑鄙的进攻时起，美国与曰本帝国之间已处于战争状态，打倒曰本人！”
听了周少明的话，整个餐厅的美国人顿时笑声一片，谁都知道这是二战时期美国总统罗斯福对曰本宣战时曾说过的话，只不过后面那句打倒曰本人，是周少明火上浇油般地加上去的而已。
而那两个曰本人更是脸色铁青，望向得意洋洋的周少明的目光几乎冒出火来，但就算是这样，他们还是转头走了，只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哦，曰本人还真是胆小呢，两个人都不敢找你麻烦，我还想着一会如果打起来，我去帮你掏他们的钱包呢！”克莉丝汀娜打趣地说道，她知道周少明一向有这个嗜好。
从来不主动惹事，一旦有人惹事到身上，那便必然是让人痛不欲生，然后全身清洁溜溜的事。
而周少明哈哈一笑，丝毫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哗！”漂亮的海豚从水中直冲而起，腾空七八米高，轻轻触碰了一下高高挂起的铜铃后，优雅地转身，一头扎入水中，激起巨大的浪花。
所有的群众都兴奋地鼓起掌来，而活泼好动的玛丽娅更是欣喜地张大了嘴，拍着小手叫好着，看得目不转睛。
“有哪位小朋友上来摸摸这可爱的海豚？”表演人员同时兼着主持人的身份，此时拿着话筒，对全场观众说道。
“我！我！！！”玛丽娅一听，激动万分地冲下看台，飞快地跑到主持人面前。
“哇哦，漂亮的小姑娘，来摸摸看吧！”主持人抱起玛丽娅，让她用白嫩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海豚光滑的脊背。
“哇，海豚真可爱！”摸着海豚，玛丽娅的眼睛都笑起了月牙儿，她甚至挣脱开主持人的怀抱，将半个身伸出水边的海豚抱了个结实。
“哈哈，我们的小女孩爱死宝贝儿了！亲一个吧，你们亲一个吧！”主持人搞怪地说着，让全场的观众笑了起来。
重重地与海豚亲在一起，玛丽娅与它的亲吻，被细心的周少明用相机一张张地记录了下来。
“好了，美丽的玛丽娅，请下去观看节目吧！”
依依不舍的玛丽娅被周少明抱了回来，克莉丝汀娜笑着问道：“玛丽娅，海豚可爱吗？”
“可爱，可爱极了！而且它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动物，老师教过的！”玛丽娅骄傲地宣布着。
而坐回看台的周少明却有些不高兴，因为事情总有这么巧合，那几个曰本人仿佛是故意要惹自己生气一般，特意坐在自己前面。
“哈哈，看到这海豚了吗？其实都是从我们曰本太地町卖出去的，我表弟就在那儿，每年都要在那里捕捉海豚。知道吗，这些美国佬买一条聪明，体形优美的海豚要花上十几万美金！”有个留着小胡子的曰本人一边看着海豚表演，然后对另一个戴着眼镜的说道。
或许就是想惹周少明生气，他们说话竟然用的都是英语。
“这么挣钱！”眼镜男惊讶地说道。
“还不止这样呢，他们一年要把几万条海豚赶进海湾，全世界95%以上海洋馆里的海豚都是在那买的，我都有些想去做个渔民算了！哈哈。”小胡子羡慕嫉妒恨地说道。
“就算全世界的海洋馆都来买，也买不了几万条吧？”眼镜男疑惑地问道。
“剩下的海豚？都杀了呗，那些肉都可以卖钱啊！”小胡子神秘地说道：“听说我表弟那的渔民，到中国去都是随便挑女人的，中国女人知道我们是曰本人时，都恨不得扑进我们怀里！哈哈！”
那猥琐与阴险的笑声，不屑与嘲弄的眼神，让怒火升腾的周少明知道，他们只是想借着这个话题，侮辱中国，侮辱自己而已。
没等周少明骂出声来，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的玛丽娅反而拍了拍前面小胡子的背，奶声奶气，却又很是气愤地说道：“海豚这么可爱，这么聪明的动物，为什么你们要杀死它们？而且还每年都要杀几万条！”
小胡子回过头，看到玛丽娅一脸怒容地望着自己，不禁把脸一板，很不客气地挥了挥手：“小孩子懂什么。不杀那些海豚，渔民们靠什么吃饭？别说几万条，几十万我们都杀过了！”
他这一挥手不要紧，撞在玛丽娅身上，顿时让她站立不稳而摔倒在地，磕在台阶上生痛，小女孩立刻哇哇哭了起来。
“玛丽娅！”克莉丝汀娜一声惊叫，连忙把她抱了起来，而受到惊吓的小女孩哭个不停，引得周边人人侧目。
周少明怒气冲天！
让玛丽娅摔倒，倒可以说是无心之失，但那几十万都杀过的话，却如同利刃般将周少明的心搅到粉碎！
任何有良知的中国人，都接受不了这句话！
周少明一把将那小胡子拽了起来，劈头盖脸就是几个耳光，打的那家伙眼冒金星，一张瘦得皮包骨的脸瞬间便如吹气球的肿了起来。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吃痛不住，小胡子连眼泪都下来了，极力想挣脱周少明的手，却发现那如同铁箍般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干什么？我妹妹让你撞在地上，你还问我干什么！”周少明紧紧抓着小胡子的衣襟，满脸怒容地喝斥道：“给我妹妹道歉！”
眼镜男急了，上前想帮偏架，拉着周少明的胳膊便想使劲，却突然挨了一脚，摔倒一边，连鼻血都冒了出来。
周少明转头一看，原来是个大约50来岁，头发都有些花白的美国老人，正满脸怒容地盯着这两曰本人叫道：“每年都要屠杀几万条海豚，只为了你们那贪婪的私欲！现在把小女孩撞倒，却不肯倒歉，我告诉你们，你们曰本人，就是下流，虚伪，卑鄙无耻的代名词！”
身边所有的美国人都站了起来，有些不知道事情经过，却看到玛丽娅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很是气愤地朝着那几个曰本人叫骂道：“没礼貌的家伙，滚出去！”
“撞了小女孩也不道歉，曰本人怎么这样？”有人义愤填膺地说道，愤怒的挥起了拳头。
“曰本佬，滚出去！”
“对，这些没教养的家伙，滚出去！”
在一片浪潮般的声讨声中，几个曰本人欺软怕硬的本色顿时凸显，再也顾不得脸面，连忙点头哈腰地倒歉，然后火烧屁股似地跑了出去。
好不容易与克莉丝汀娜一起把玛丽娅哄得重新展开笑颜，周少明这才转过头，对坐在身边，那位出手相助的美国老人点头致谢：“嘿，老伙计，谢谢您刚才的帮忙。”
当然，就算真要打起来，这地球上已经没有人能打得过周少明了，常人三倍的身体素质让他拥有欺负所有人的资格。
那老人笑着伸出手：“我叫里克.奥巴瑞，很高兴认识您，现像级导演！”
周少明有些吃惊，略有些尴尬地拿下大的有些夸张的墨镜，没想到里克已经看穿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面前的他却没有声张，只是平静地望着自己，仿佛现像级导演的名头，丝毫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影响。
“呵呵，同样很高兴认识您，里克先生。我是史密斯周。”周少明友好地与里克握了握手。
“其实刚才我最愤怒的，是听到那两个曰本人说，每年都要屠杀几万条海豚。哎，这件事，追根溯源，是我引起的。”里克很奇怪地叹了口气，望着那跳跃在天空之上，海水之中，姿态优美的海豚，眼眸中隐约有些眼光闪动。
“怎么是您引起的？是您让曰本渔民杀了那么多海豚？”周少明很意外，也很惊讶，好奇心让他问了下去。
“从1960年开始，我就是世界上最知名的海豚训练师，我还曾经参与拍摄了《海豚的故事》以及“海豚美眉”等影视作品，这给让我闻名遐迩，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名声和金钱。可以说，是我一个人发展出了海豚表演这个游乐项目，一直到如今，海豚表演馆在世界上遍地开花。”里克的手很是纠结地绞在一起，仿佛诉说着心中的不安与愧疚之情，声音低沉而有些冰冷，带着难以言说的孤独，仿佛毫无生气。
一刹那间在心中蔓延不止的画面，如同铺天盖地的海浪，让这位老人的脸上，满是不能原谅自己的痛苦。
“嗯，你是个伟大的人。”周少明不明就里，只是接口说道，他不明白为什么里克既然在海豚项目上成功了，却如此地沮丧和后悔。
“我养了一条叫做凯西的海豚，后来就是和她一起拍摄了电影。每当她的节目放映的时候，我都会接一根电线出来，把电视机拉倒凯西面前。她能在屏幕上认出自己，其实海豚也是有自我意识的，只不过我们人类常常忽视那样的真相而已。后来，凯西在我的怀里自杀了，她自杀了。”里克望着那一条条在表演人员的指挥下，做出各种跳跃动作的海豚，眼角忽然滑落泪水。
“自杀？”周少明呆坐在坐位上，这个词儿对他的冲击很大。
“海豚的每一次呼吸都是有意识的，只要它憋在水下不出来，它就死了。那天，我能感觉到凯西非常沮丧。如果你见过野生的海豚，就会明白海豚不应该被关在水族馆里。”里克闭起了眼睛，幽幽地说道。
“这真是件让人遗憾的事情。”周少明忽然觉得心中一动，这，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是我让全世界都有了海豚表演馆，是我让他们都跑去曰本太地町买海豚，也是我让那些没资格做表演的海豚惨遭屠杀。我用了10年时间参与了驯养海豚的事业，随后用25年时间来反对和摧毁它，就像我今天做的这样。”里克站了起来，突然脱掉了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上面写着：
“海豚的微笑，是大自然中最高明的伪装。这微笑让你误以为它们一直很快乐。请把它们放回大海！”
什么也没说，里克慢慢走到水池前，面对着所有的观众，展示着他衣服上的文字，风儿将他的白发凌乱地吹起，海豚跳跃时的水花打湿他的后背，可里克只是沉默地望着看台上所有的人，孤零零地站着，眼神中满是悲凉和落莫。
突然之间风变得很大，穿过喧闹欢笑的人群，在海豚们带起的“哗哗”水声中，穿过那些不解与茫然交错的眼神，原本有些强烈，直射而下的阳光仿佛都有些不忍心，在里克孤寂的身前投下几片阴影。
周少明忍不住站了起来，呆呆地望着这为了自己的过错而悔恨不已的老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而止住哭泣的玛丽娅，抬起依然朦胧的眼，望着里克胸前的字，有些不解地问道：“把海豚放回大海？为什么呢？难道它们不快乐吗？”
玛丽娅的问题，让克莉丝汀娜也有些动容，她抱着玛丽娅，望着那位可敬的老人，喃喃地说道：“像我们一样，海豚也有自己的家，它们的家在大海。”
几乎所有的游客都看到了里克胸前的字，脸上满是茫然的样子。
“他是谁？他想做什么？”
“可能是哪个动物保护协会的吧。”
“他说的倒也不错，可……好像有些不合适吧。”
交头结耳的观众们议论纷纷，一时间连节目也没心思看了。
海洋馆的工作人员很快发现了这件事，连忙跑出几个小伙子，连说带劝，最后连抱带推地想将里克带出演出场地。
毕竟这些人都靠着海豚表演吃饭，里克的行为简直可以说是要砸他们的饭碗。
“别推我！我自己会走！”里克挣扎着脱离工作人员的束缚，有些皱纹的脸上涨得通红，他整了整衣冠，突然对看台上所有的观众大喊。
“海豚在这里并不快乐，因为这些表演的存在，在曰本的太地町，每年有几万条海豚惨遭屠杀！请记住，它们的微笑，背后全是眼泪！”
工作人员全都慌了，赶紧抱着里克就走，而里克一边挣扎，一边继续奋力地大喊：“海豚也有智慧，它们都在哭泣，在哭泣！”
周少明望着远远离开的里克，听着那一声声痛彻心肺的呼喊，听着周围人们的纷纷议论，一时间忽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血液里如同有什么在滚烫沸腾，那花白的头发让他的双眼有些难以抑制的刺痛。
海豚，海豚？
海豚湾？
周少明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随后又舒展眉头，最后竟是叹了口气，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