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黄昏,夜气弥漫
叶青观看着下面,心境不同,此时流民营已形成体制,一眼望去,连绵在城外扎营十里。
何茂在这个世界,是个小官,眯着眼盯着,眸子闪着惊喜,说:“叶兄,真要大人看看,这要费多少时间,化多少精神?”
“十万流民一个月就平了,已显出了你的才于。”
“你说的是。”尹子深就说着:“这下土世界一出,有没有真才实学,是一试就知道,不知多少人露了头角,又有多少人露了原形。”
叶青只是笑笑,不言语,思索半晌,问:“你们来,不是为了夸我吧?”
二人就有些觉得讪讪,何茂自嘲笑笑:“是有些事,最近俞帆都被袭杀,死了好几个人,你知道不知道?”
叶青听了一怔,有些兴灾乐祸,又感觉很是好笑:“这可不是我出手,不过俞家敌人不少,这局面越来越乱了……啧啧……”
这些主世界的人,急于追涨,急于变现,不知多少人主动当刀,换取资源,提高名份身价,城中单是联姻就发生十几起,刺杀发生了十几起。
何茂想想也汗颜,只能苦笑:“你是上岸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这样好的机会不拼命,往后拿什么和人家争?”
他补充说着:“还不止这一起,昨晚卫家预备下代家主都被于掉,据说和罗家密会的行踪被泄露出去,死在归途中,为此罗家赶紧撇清,指责卫家出了内鬼,卫家矢口否认,两家世交反目成仇,要不是局势特殊,险要开战一场。
“这都什么时了?真是哪里都少不了窝里斗的蠢鼠”叶青这样感慨,有种事不关已的轻松。
这样想着,伸手邀请道:“我近来缺人手,二位不如来助我?”
“哦?”何茂沉吟起来。
“我此身刘备,有一句我觉得很对——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何茂怔一下,凝神说着:“愿闻其详”
“刘皇叔在乱世中奔波半生,一直没有建立体制,还有许多手下不离不弃跟随,这魅力岂是天生?无非是名望期待所致,四处为官,纵是乱世,还以仁厚待民,气运就有聚集,这些百姓或很多免不了死亡,但不至于怨主,就有贤士看到这笔资本,已足以支撑起一次奋起……”
叶青说到这里,忽想起这时赤壁之战没写就住口,诸葛亮一眼看准刘备这资本,就立刻毛遂自荐去运作,刘备还真敢放手,主臣两人都器量非凡,几就让他们逆天了去,可惜荆州一失……
当下就说着:“我中秀才、举人、进士,当场就授了八品,既是受恩,自要答报,人生自古谁无死呢?”
“就算明天大军扑到,将这十万乱民尽数杀了,我今夜还要仔细安排,为这万民准备晚饭。”
“这就是我叶青的道。”
尹子深就听了,动容:“难怪榜眼公三年内,就使一县民殷粮足,有此心,什么事不成?”
何茂沉默许久,没有说话,却见叶青悦色一笑说:“没有这样高,无非就是心平气和,不急不徐。”
“登高望远,更上一层楼。”
“点烛夜读,字字吟出口。”
“总之事情虽小,积小成多就可观,只要再有一个月,少不得表你一个三百石官位……”叶青说这话,就带着丝神采。
何茂盯着他,心中微叹,不知何时此人就有了这样风采了,当下就是郑重一拜:“善”
就在这时,一人突快步上来,看到叶青,就说着:“大人……造纸成了
“这么快?”叶青惊讶说着。
入京处,叶青就知道汉世造纸技术,属少府质量最高,故贿赂之,以近代造纸术的方法研究。
不想才一个月多时间,就成功了。
当下只见这人递上了一叠纸,这都是样纸。
叶青拿了上去,以现代或者主世界的标准看,这些纸稍显粗糙,不过比起现在的纸,却有着巨大进步。
“不错,不错。”叶青赞叹,问着:“能产几何?”
“每日能产一百张大纸。”
“一百张?绰绰有余了”叶青就立刻吩咐着:“来人,使百张送子师公,以及吾师之处。”
“明日上朝,献给朝廷。”
何茂和尹子深面面相觑,不由产生一种挫折感——造纸术,为什么自己就没有想到呢?
王府
王允回去,只见灯笼挂着,案上一叠纸,有人沉默不语,有的人在议论,有人在兴奋说话。
“家君,请过来细看”
王允点头进去,目光一闪,眯缝着眼,仔细揣摩着这叠白纸,良久一笑,问着:“好纸,比当年蔡侯的纸要好上不少,皇上新登基,就有这良兆,很不错啊”
这话句句是夸奖,但合起来,听着,就有些不对味,又问着:“听说玄德向卢大人也送去了?”
这时就有人回答:“是,已经送去了,卢尚书听闻后,特意召见,听说颇是嘉许,要明早上奏献给朝廷。”
“这玄德真是出人预料……”王允心里暗暗后悔,就在这时,只见王凌兴冲冲跑过来,隔着一段就高呼:“成了,成了”
后面是叶青,歉意对王允一拱手,只见王凌一身脏灰衣服,袖子撸着,完全没留意到自家叔父。
王允脸一黑,怎么看这整个王家都寄以厚望的侄子,已陷进去的感觉。
又香风如沐,女眷过来,在夫人带领下对王允一礼,几个女儿都一瞬不瞬偷望着这都骑尉……看来陷进去远不止一个。
王允看在眼里,哼了一声,少艾慕英雄,还能说什么?
只觉心中更加不痛快了。
有个蒙面纱的少女,一直守礼,目光恭顺不侧视,叫王允满意一点,只是她经过门口时,叶青对她点了点头:“姑娘好。”
貂蝉微微一怔:“……公子好。”
王凌看了眼这妹子,浑然不觉有异,又拉着叶青说话,王允顿时脸黑的锅一样,心中麻木了。
此时叶青却不怎么在意。
这次向卢植献纸,大得嘉勉,问起困难,就说自己办事缺乏人手。
和公孙瓒这样镀金的土豪不同,能被卢植一直带着,有不少寒门出身的弟子,有些学兵法,有些学儒道,能力有高有下,学风都是扎实,关键是听话…
于是卢植欢喜下,就很是给了几人。
感受着这白里透红的气运凝聚而来,叶青暗喜:“有着民望,又有着这献纸之功,总得给我个亭侯。”
“这时太后虽急头烂额,但我贿赂千金,还是能插上缝隙。”
“远处灰黑军气已步步而进,这董卓怕就要来了,大乱就在眼前了,必须趁机得到最后一块馅饼。”
这样寻思着,叶青看向远处,一股灰黑气直冲而来,但这时还被洛阳城中一股军气抵消,因此这灰黑气就显的很迟疑。
“大将军不死,这董卓就不敢上洛,望其气,却是走几步,就停一停,观望着,还是怕着大将军啊”
“大将军其实这时,就是支持汉室的根基,只是这军气又受到皇宫之气袭击,里面甚至带着一丝紫气——看来,何太后和张让,是铁了心要联合了。”
“何进,离死不远了”叶青眯着眼,又扫了王允一眼,这时王允青气还很郁葱,可叶青知道,崩溃之日不远了。
朝廷的官员,就算是三公九卿,一切权力都依附在政权上,一旦朝廷崩坏,这些青紫之气,就立刻风吹雨打,转眼打回原形。
纵有万种绸缪,千种本事,都只是徒劳了。
这不是个人才能问题,是时间和格局的问题了。
七月中
炎热夏风,黄河呈几字自高原冲下的河道东岸,还是没有下雨,于旱的土地上庄稼萎缩,河东郡西凉军大营,有三千军南下。
董卓“咕咚咕咚”喝了半袋子水,抛给几个亲信属下,见他们喝完,就哈哈大笑:“你们别送了,我此次应召去见皇上和太后,你们守好大营,等我命令,这次定要给众兄弟谋一个大富贵”
“我们听将军”
董卓倾下肥大的身子,拍拍这些人肩膀:“我信得过你们,这边就靠你们了,没我的命令,太守天使来了都不好用,记清楚了……我先走一步。”
勒转马头,三千军越过了黄河,进入了司隶地界。
马队、步卒、亲卫,一个个彪悍、野蛮甚至豺狼一样的面孔,望着司隶地面的花花世界,都带着兴奋……和一丝贪婪。
董卓这时,却没有这些将士充满自信,这时反露出几丝担忧。
“将军”一个谋士靠近,脸色有点苍白:“这样应诏去洛阳,能行不?大将军手中有七万兵,我们这三千人,去了又能怎么样?”
这一刻董卓的眼神是完全冷静,思量着,粗重透了一口气,说:“我也是这样担忧,所以军队才走的这样慢,走几日停几日。”
说着又说着:“我已派了游骑,时时有着洛阳的情报过来,你给我盯着点就是了。”
说着朝马屁股抽了一鞭,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