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孟初辞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待到很晚。黄昏的时候,孟母便打来了电话。
孟父旧病复发,晕倒了。
在离开病房前,他忍不住回头再看了床上熟睡的人一眼。
不知道是在担心父亲的安危,还是有什么即将要发生的大事,男生踏出去的步履带着沉重,连带着内心都溢出不容忽视的慌乱。
好一会儿,他才堪堪压制下这种莫名的情绪。
喻南橘,希望下一次再见,出现在我面前的,还是像以前那样鲜活的,可以冲我肆无忌惮地发笑的女孩儿。
房门轻轻阖上,步履匆匆离去的少年未曾预料到这一相隔,却是隔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无奈而绝望……
……
准确来说,喻南橘并没有在逃避现实,而是在梦境之中逃避那些可怕的画面。
整整一个月,小时候的那些可怕回忆在她的梦境中像播电影一样反复上映着。而她就像是进了一个处处充满陷阱的树林里一样,好不容易从这泥潭里爬出来,拼力逃出去,却又掉进另一个深渊里。
任她泣如雨下,由她垂死挣扎,一个个专为她而设的陷阱接踵而至,直到她,爬的筋疲力尽。最后,万念俱灰……
后来呢?
后来她感觉到有一双大掌温暖了她冰凉的小手,还有一道声音在她耳旁说了一堆的话。
说了什么她已记不清,只是直觉的那道声音夹杂着祈祷,还带着不可抑制的伤心。
听得她莫名难受的要死。
很奇怪,那道声音不仅没有温润了她的心,反而让她如牛负重般更加沉闷,压的她几乎无法喘息。
但叫醒她的是他最后一句话。
喻南橘,我等你……
她听清了,并且,反应过来拿到声音的主人……
即使是在梦里,即使彻底逃出了那可怕的回忆,眼眶里的水雾还是凝结成水珠,自眼尾淌下。以无声代表着迷茫女孩儿的心殁。
孟初辞,恐怕已经没有机会了……
喻南橘彻底脱离梦境,回到现实的时候,身边只有哥哥喻南澈守着。紧攥的小手微微动作,惊动了一直待在原地的男生。
全身狼狈到没有一丝形象的男生木然地一点一点抬起头,直到接触了床上女孩儿眼睑微抬而露出的双眸,一时间犹如做梦般惊的不敢动弹。
直到女孩儿被他攥到微微泛疼的小手再次动作,直到耳旁关于女孩儿的呼吸愈加粗重,喻南澈才感觉到了这一切的真实。
“阿橘……阿橘你醒了……”那时的他狂喜而急切,丝毫没察觉到女孩儿那入微的变化,只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阿橘……你等着,我……我去给你叫医生……”
本想离开,可在放下妹妹的手之前,他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手轻轻捏了下他的虎口。
他只是愣了一下,便明白过来妹妹的意图。而后,他弯腰附耳在妹妹的氧气面罩前。
“阿橘,你想说什么?哥哥听着……”
也就是在这时,隔着氧气面罩,他听清了她有气无力的话。
那一句,准确来说,早让他有所预料的话……
“我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