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一样,梁经默一进病房,迎来的便是女人淡漠的两个字:“出去”。
视线里的女人背对着他,双手抱腿蜷缩在窗外,视线执着的盯着某一处。但她的眼前只不过一面被一帘隔绝所有阳光的窗。
明明孤独又脆弱,却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前的样子。
梁经默没有出去,反而在她面前彻底站定。
“喻小姐,好久不见。”
女人在听到声音后不耐烦的抬头,也在张口发脾气之前看清了来人的脸。
尽管六年未见,喻南橘还是很容易就能认出这相当于救过她命之人。
话锋一转,喻南橘气势消了一半,“梁医生……”
梁经默微笑着点头。
接下来便是长达两小时的诊断。
结束时屋内还是梁经默来时的样子,喻南橘始终保持着蜷缩的姿势。
唯一的变化,是她默许了梁经默拉开窗帘,任由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渗透进来。
临走前,梁经默看了她半晌,随后第一次露出在病人面前不曾露出的神色。
他说:“喻小姐,请恕我多言。很荣幸我方才没能被您赶出去,但也因此想到了我的另外一位病人。”
“她和您很像,重度抑郁症患者。也和您一样,期待被治愈,所以才找到了我。”
喻南橘自枕着的手臂里抬头,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她发问:“你为什么笃定我和她一样期待被治愈?”
梁经默的眼神依旧坦荡,“因为我是第一个没有被你赶出病房的人。”
她没再说话。
“曾经我送给过她一句话,虽然……”梁经默的眼中闪过一抹哀伤,“没能救回她。但我相信,这句话会很适合你。”
“什么话?”喻南橘的嗓子有些干哑。
“总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觉得你的生活是有光亮的。”
喻南橘沉默。
梁经默继续道:“她比你还要不幸,因为她没能等到。但是喻小姐你不一样,你需要做的,只是敞开心扉。”
“因为比拒绝被爱更可怕的,是从无人爱。”
梁经默走前最后一句话说的是:“希望喻小姐能早日想开。”
而对病房外孟初辞嘱咐的只有一句:“好好陪她”。
这就够了。
孟初辞向他道谢。
他笑着摆摆手,“也算还了欠你的人情。”
贺无姜搭着梁经默并肩离开。孟初辞在病房外站了片刻,还是没忍住推开了病房的门。
梁经默的治疗显然很有效果,这一次的推门而进换来的不再是她冷冰冰的拒绝。
而是她一动不动的沉默。
孟初辞踱步走了过去。
尽管没有去看背后的人是谁,喻南橘还是能从脚步声辨别出对方是谁,这种辨别在她感觉到身后柔软的大床塌陷,她的身上被人披了一件衣服后更为确定。
熟悉的,烟草夹杂着薰衣草的气息。
紧接着,她被人自背后紧紧地拥住。
她还是沉默着纹丝不动,但孟初辞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
他搂的更紧,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亲密的姿势,但他确定现在的她不会抗拒。
温暖自四面八方袭来,烧红了她的脸颊。
他没看到,而是开了口:“阿橘,你还记得我爷爷去世,你来吊唁的那天吗?”
“那天你对我说了两句话,直到现在我还有深刻的印象。”
“一句是‘孟初辞,我陪你’,一句是‘孟初辞,我等你’。”
她不知道,如果不是那两句话,他真的会任由自己在那段黑暗的时光里堕落更长的时间,甚至于今日的成就也都会被无限后延。
他覆上她抱腿的双手,“阿橘,从今往后,把这两句话交给我,好不好?”
“从今往后,我陪你,无论多久,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