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杰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问了一句:“皇贵妃北山氏?你确定没错?”
海澜严肃点头:“没错。他们已经到了古宅门口。”
凌杰这才信了。
海澜两次确认,那肯定错不了了。
只是,这个消息未免太令人感到诧异了。
过了好一会儿,凌杰点了点头。
说实话,凌杰有点慌。
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这古宅很隐秘的啊。
除了红盟会的人,外人根本不知道。
北山氏皇贵妃,怎么能找到这里来?
难道,这皇贵妃已经知道凌杰没有解散红盟会的事情?知道凌杰还在利用红盟会搞事情?
若真是如此的话,对凌杰和整个红盟会来说,那这是太危险了。一旦事情传了出去,夏皇分分钟会弄死凌杰。
一个已经解散红盟会并且归顺朝廷的人,还敢怀有二心?
你这是要谋逆啊。
夏皇岂能容下凌杰?
朝堂上下无数百官,等等都不会容下凌杰。
那真是天大的事情。
这个意外,让房间里的三个人都感到十分吃惊。
就在凌杰迟疑的时候,白子歌忽然道:“海澜姑娘,麻烦你告诉北山氏皇贵妃,公子马上就到,让他们道会客厅等候。”
海澜愣了一下:“白先生,直接把他们带进古宅,恐怕不合适吧?这古宅里面到处都是红盟会的人。而且还积蓄着一股很强的力量。如果让皇贵妃他们知道的话,那公子在朝堂之上就危险了。”
白子歌道:“你去把,我自有安排,不会出意外的。”
海澜愣了一下,最后点头答应。
如果说这话的是别人,海澜肯定会担心。
但说这话的人是白子歌,海澜自然信服。她一句话都没多问,便急匆匆的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凌杰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先生,我也感觉让他们进来古宅,是否太过危险了。这里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白子歌道:“请公子稍安勿躁,听我细细说来。”
别人说这样的话,凌杰定然不会太过信任,反而会按照自己的思路去操作。但说这话的人是白子歌,凌杰不得不信。
也不得不放下心思,仔细的听着白子歌的讲述。
凌杰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吸着烟:“先生你说。”
白子歌道:“其实这一天,我早就有预料了。”
这话一出,凌杰顿时感到十分吃惊:“哦?”
白子歌道:“当初公子决定废太子的时候,我们一起拟定了计划。而且这个计划没什么问题,当时我就知道太子肯定会被废掉。况且,此事由公子一手操办,那就更加不可能出意外了。我的注意力,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放在皇贵妃身上。”
凌杰心中微微动容。
白子歌不愧是白子歌啊。
思虑的事情就是比别人要长远的多。
凌杰开始着手搬倒太子夏临朝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着手对付人家的母亲了。细想之下,凌杰发现自己反而忽略了这一点。
凌杰双目沉凝,紧紧的盯着白子歌,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白子歌继续道:“那个时候,我开始着手调查这位北山氏的皇贵妃。她实在是个不一般的女人。当年的瑞亲王,虽然没有被封为太子,但已经是无可争议的诸皇子之首。群臣附庸,百官臣服。虽无太子之名,但瑞亲王就是大家心中认定的那个太子,未来的储君。后来因为宫廷之变,华太后倒台,夏皇亲政。但瑞亲王也受到了波及,从此被杀。其实瑞亲王被杀和华太后倒台是两件事。中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凌杰夹了口烟:“你继续说。”
事情,越来越有那个味道了。
白子歌道:“瑞亲王虽然是华太后提拔起来的,但夏皇亲征之后,素来讲究贤名。他那时候刚刚亲政,最在意的是自己的贤名。他没有坑杀瑞亲王的意图。毕竟当时瑞亲王受到满朝文武的用地啊,就算夏皇是一国之君,贸然坑杀瑞亲王,也要承担无尽的罪名。”
凌杰微微沉凝道:“嗯。这个逻辑没问题。”
白子歌点点头,继续道:“推动这幕后一切的,不是夏皇,而是当今的皇贵妃北山氏。她看到了夏皇的心思,也看到了扶持自己儿子上位的机会。为了搬倒瑞亲王,皇贵妃开始下心思!”
凌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感觉到了什么,当下深吸一口气,静静的等待着白子歌接下来的话。
白子歌双手揣着热水壶,轻声道:“皇贵妃看出来了,当时夏皇刚刚上位,华太后刚刚倒台。夏皇极力的扫清华太后在朝中的残余势力。残余势力扫清之后,对夏皇来说,唯一的隐患就是当朝风头正劲的瑞亲王。虽然夏皇无意立刻搬倒瑞亲王。”
“皇贵妃看到这一丝契机后,立刻开始了搬倒瑞亲王的举动。当时瑞亲王的风头真的很盛啊。在朝中有御史台,明镜府和刑部的支持。在外面有镇东王凌枭的支持。实在很难搬动。为此,她让人伪造了镇东王谋反的罪证。还强行把瑞亲王给框了进去。”
“就这样,一桩莫须有的谋逆罪名,就框在了瑞亲王身上。镇东王凌枭的覆灭,也宣告了瑞亲王的倒台。而完成这一次设计的直接执行者,就是前太子夏临朝。”
听到这里,凌杰全身都在发抖。
往事,一幕幕的闪现在凌杰的脑海之中。
都说往事如烟,随风飘逝。
但有些经历,刻骨铭心,那些场景,每一个细节都深深的刻在了凌杰的脑海之中,融入血肉,和灵魂合二为一。任凭时间岁月如何冲刷,都无法让凌杰忘记当年的雪龙山之变。
“咔嚓!”
夹在手里的烟,已经烧完了。
滚烫的烟蒂,烫着凌杰的手。然而凌杰却恍若无觉,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任凭滚烫的烟蒂烫着凌杰的手指。
他的目光已经深深的缩了起来。
那段往事,是凌杰过往巅峰的消失,也是新的人生的开始。
凌杰只在很远的地方见过瑞亲王一次。从此凌杰一直在外面为国征战,但在心底里,凌杰很佩服瑞亲王,甚至十分的敬仰。
当年雪龙山之变发生后,凌杰九死一生,飘扬入海进入中海。
不想,至今已经整整八年的时间了。
自从凌杰在中海开始崛起,至今也整整四年的时间了。
四年的时间里,凌杰每一分每一秒多在内疚和自责中度过。他无时不刻都在想为雪龙山死去的无数人沉冤得雪。
最早的时候,凌杰以为这是一件很难,但可以实现的事情。
然而,随着凌杰实力的增长,红盟会的不断壮大。凌杰越发的感觉到大夏帝国的可怕,更清楚为雪龙山翻案的难度有多么大。
因为当初的那份坚持,才有了现在的凌杰。
而且,饶是李光洁现在已经如此厉害,在朝堂之上风光无限。距离翻案却仍旧有很大的距离。凌杰甚至不敢多问当年的雪龙山之变,甚至连暗中调查都不敢去做。
生怕被人挖出来。
这绝对是朝廷的一个禁区。
任何人都不敢去触碰的存在。
凌杰碰了,凌杰死。
谁碰,谁去触碰都要死。
这是夏皇的逆鳞啊。
凌杰需要等待。
耐心的等待。他已经能够很平静的说服自己要保持淡定,可现在听了白子歌的讲述,凌杰仍旧感一股说不出的惊天怒火。
恨不得现在就捏着拳头冲上去,把这个案件彻底的呈现在大夏帝国的朝堂之上。重新审判。
怒火滔天,真的是无法忍受啊。
白子歌仿佛知道了凌杰的想法,当下很温柔的上前,紧紧的握住凌杰的手,柔声道:“公子,我说出这些话,不是为了让你想起往事,而是为了让你了解现在的北山氏皇贵妃。还请公子千万不要激动。”
白子歌有刚硬睿智的一面,也有温柔的一面。
只不过,身为红盟会执掌者的她,在外人面前,所表现的出来永远都是睿智刚硬的那一面。也只有在凌杰面前,她才会表现的很温柔。
呼!
凌杰深深呼吸,眼眸之中的怒火,慢慢的消散了很多。
过了好一会儿,凌杰才慢慢的恢复正常:“我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是回请。你继续说吧。”
凌杰放下手中已经被烧成了灰烬的滚烫烟蒂,也不去用水冲洗,重新抽出一根烟,点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
当他的情绪处于即将失控的时候,他喜欢抽烟。
抽烟,总是让人的情绪保持冷静。
白子歌这才松了口气,继续道:“北山氏皇贵妃很懂得揣测圣意。她联合北山财阀,联手炮制了镇东王府谋逆之事。而瑞亲王因为支持镇东王凌枭,一直在大力为凌枭说情,失去了陛下的宠信。从此,由夏临朝出面,镇压了镇东王。雪龙山的祸乱,就是夏临朝一手镇压下去的。”
“由此可见,北山氏绝对不是简单的货色。她很厉害。我发现这一点后,就开始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后面我对她进行了深度的调查。”
白子歌坐在凌杰身边,轻声细语的道:“随着调查的深入,我越发的吃惊。”
凌杰微微道:“怎么说?”
白子歌继续道:“从此之后,北山氏皇贵妃就一直在后宫之中闭关,很少出现在朝堂之上。感觉成了一个隐形人。这一点倒是和皇后有点相似。”
“但她和皇后又有所不同。皇后是潜心修道,在皇宫之中开设了慈航宫。一心想着道祖。她似乎是找到了通往道祖的法门。但皇贵妃闭关修行的却是另外一样东西。”
说到这里,白子歌忽然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说不出话来。
凌杰越发的感觉到好奇了:“莫非,皇贵妃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和法门?”
凌杰知道,之前大夏帝国对普通俗世社会是禁武的。他们无法接触到武道。这是大夏帝国长年以来的一贯国策。但自从华太后六年前倒台,夏皇亲政之后。废除了这条传承了很多年的国策。
没了这国策的限制,后宫之中妃嫔修行,也是合情合理的。其实在这国策废除之前,后宫妃嫔就可以自行修武。
皇贵妃如果只是在后宫之中修武,只要修炼的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歪门邪道,是没问题的。
但看白子歌现在的说法,皇贵妃修炼的东西,显然没那么简单。
面对凌杰的凝问,白子歌深呼吸一口气,道:“北山氏闭关多年,不问朝政。他修行的是星术神通。他已经是个极其强大的星术师。”
凌杰紧皱眉头:“星术师?”
白子歌道:“没错。而且北山氏不是一般的星术师,星术的修为水准只怕已经接近国师妙善了。一直以来,她都隐藏的很深。而北山财阀是大夏帝国最强大的财阀,实力远在苏氏财阀之上。他们的商号遍布天下,其中京郊镇就有他们的商号。”
“京郊镇?哪家?”凌杰好奇问了一句。
听到这里,凌杰的心理压力已经很大了。
其实凌杰现在最怕的有几种人。
首当其冲的固然是光明神殿,那是神。
拥有神脉和神血的神。是整个东方世界的执掌者,建立者。
中古诸子后期崛起的绝世种族。
至今为止,凌杰都没见过真正的光明神殿之人。
最靠近的,是云岚。
可云岚也没见过光明神殿的人是怎么样的。她刚出生的时候,父母就死了。
除了光明神殿之外,凌杰最害怕的是亡灵师。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挺让人害怕的。
至今,凌杰也未曾见过真正的亡灵师。
亡灵师和光明神殿都不是正常的逻辑世界生物。那就暂且不说了。
在正常的逻辑里面,凌杰最担心的其实就是星术师。
星术师太可怕了,什么都可以测算。之前凌杰第一次去国师殿的时候,差点就被国师妙善给看穿了。好在鬼月大祭司在凌杰身上加持了一道星术。阻隔了一切星术师对凌杰的测算。
不然,凌杰早就挂了。
没想到皇贵妃就是一个强大的星术师。
加上一个无处不在的北山财阀。
着实令人压力山大。
白子歌道:“京郊镇最大的药行,休闲会所和兵器交易所。都是北山财阀的产业。另外,京郊驿馆都是北山财阀的产业。”
凌杰终于感觉到了什么,喃喃道:“京郊驿馆?”
白子歌道:“没错。当初我们去过京郊驿馆。被北山财阀的人捕捉到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只是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皇贵妃下令找你,北山财阀自然就找到了。”
凌杰道:“没错。皇贵妃见我,是为了什么呢?”
白子歌道:“在夏临朝身死这件事上,她应该知道了什么。要么,就是知道你就是当年的凌枭。我尝试用星术测算她的想法,但没用。她的星术不在我之下。”
凌杰深吸了一口气。
星术不在白子歌之下,这已足见皇贵妃的强悍了。
“去见见就知道了。这件事云岚奶奶已经知道了。她会用结界隔开皇贵妃他们一行人的眼界。最终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白子歌微微含笑:“而且,我感觉的出来,皇贵妃这一次来古宅。并非是为了问责,最主要的应该是和你合作。所以,更加不必担心了。”
白子歌都这么说了,凌杰自然也没什么好想的。当下点了点头,跟着白子歌来到了会客厅。
白子歌并未走正门进入会客厅,而是从后门,站在会客厅的屏风之后,并不出面。
只有凌杰,一个人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会客厅。
客厅里,除了海澜之外。
凌杰一眼就看到了三个气宇轩昂的人。
三人都穿着黑色的服饰。
而坐在中间位置的,是一个看起来四十来岁的女人,一身黑色的西装,显得典雅高贵,冷傲锋芒。
不用说也知道,这肯定就是皇贵妃北山氏了。
北山雄和和北山武分别坐在皇贵妃左右两侧。
大家神情冷漠。
凌杰见到三人后,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凌杰拱手道:“微臣凌杰,见过皇贵妃北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