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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杰问出这话的时候,心中的情绪其实非常复杂。

凌杰害怕得到自己最担心的答案。

寒鳞沙今天回答的任何一个答案,对凌杰来说都意义非凡。甚至决定着凌杰未来的命运,荣辱兴衰。

无非,两种答案。

第一种,寒鳞沙就是寒鳞沙,并非黑衣女子,也和格拉荻族的人没干系。如此一来,凌杰可以继续推行此前的方案。一切都顺风顺水,北狄和谈有望成功,而凌杰和夏岩也有望成为整个朝堂之上的大功臣。

有了这份天大的功劳,以后凌杰和夏岩就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了。哪怕夏皇想对付他们两个人,恐怕也没那么简单了。

第二种答案那就很可怕了。寒鳞沙就是黑衣女子。这问题可就大了去了。首先,意味着凌杰和夏岩北上和谈直接失败了。到那个时候,朝廷百官都会对凌杰和夏岩口诛笔伐,满朝谩骂,而夏皇更加会让凌杰和夏岩成为替罪羔羊,直接把两个人给灭了。

完全不给活路。

凌杰再无能力立足朝堂。

更重要的是,寒鳞沙知道凌杰和红盟会的太多秘密。一旦这个女人把这些事情都公布出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整个红盟会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那样的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凌杰虽然做了一些部署,但那都只是止损和被迫应对的办法。绝非上策。

这个答案,凌杰十分害怕。

开口之前,凌杰的压力很大,无非就是因为这一点罢了。

“嗯?”

见凌杰一直不说话,寒鳞沙忽然忍不住抬头,瞥了凌杰一眼,不冷不热的道:“你不是有问题要问么?说。”

声音不大,但是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味道。

她说话的时候,凌杰的目光始终凝视着这个美丽女子。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凌杰试图从这些微表情之中看出这个女人的心理活动。

凌杰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在过往的时间里,凌杰和被人沟通交流的时候,总喜欢去看别人面部的微表情,因为凌杰相信,任何一个人的心理活动,都会通过微表情展现出来。只要观察的足够仔细,就一定会发现诸多细节和端倪。进而搞清楚此人的心里想法。

很多次关键的交流谈判,凌杰都是这么做的。

屡试不爽。

但这一次用在寒鳞沙的身上,凌杰感到很绝望。

她的脸色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闪烁。

她的表情,纯净的像一汪清水。没有任何污浊。

不知情的人,还要以为这是个至诚至性的纯净女神了。

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凌杰的情绪都受到了影响,一度产生了同样的错觉。

这个绝世大美女的表情太纯洁了。

没有任何杂质啊。

莫非真的是自己愿望她了?

凌杰不由得这么问了自己一句。

在来之前,凌杰准备了千言万语,潜藏着无数种质问寒鳞沙的办法。可看到这个女人此刻的表情,凌杰一时间居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凌杰,愣住了。

寒鳞沙越发的不太高兴了:“凌杰,你要是没事儿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我还要闭关清修。不希望有人打扰。”

听了这话,凌杰这才缓过神来,喃喃道:“寒鳞沙,你知道火焰城内发生的事情么?”

言罢,凌杰屏气凝神,死死的盯着这个美丽女子的脸部。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动作。凌杰很期待看到一点不一样的表情波动,那么一点儿也好。然而结果再一次让凌杰感到失望,只见寒鳞沙的表情仍旧没有任何变化,反而不太耐烦的道:“知道。”

凌杰不急不慢的道:“说说呗!”

寒鳞沙转头看着凌杰,大概是对凌杰这样的提问感到很不高兴。

她微微皱起眉头,似乎不太想回答。

但稍微权衡了一下,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当下并未拒绝,继续道:“你在火焰城做了大好事,立下不世之功啊。慑服北狄王府,还击溃了火焰城外的数百万大军,激荡人心。北狄东线的战局,自打开战以来,第一次出现了大逆转。如今的你声望正当红。整个北狄上下,所有人都遵你为汉中王,救世主。你现在可不得了啊。”

声音不冷不热,似乎是在赞扬,但更多的又似乎在叹息。

凌杰道:“还有呢?”

寒鳞沙微微一愣:“还有?”

凌杰道:“你刚刚说的这些都不过是表面上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这没什么。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都会给出一样的回答。这也不是我要问的问题。”

寒鳞沙不高兴的道:“那,你要问什么?”

凌杰道:“难道你不知道火焰城内发生的具体情况吗?难道不知道我在火焰城内所经历的所有事情?”

寒鳞沙没好气的瞪了凌杰一眼:“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你在火焰城经历的事情。”

说到这里,寒鳞沙面色已经很不耐烦了。

凌杰心中更加好奇。

寒鳞沙给了凌杰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她目前的所有表现,都告诉凌杰她和火焰城内的事情没有关系。而凌杰也从她身上的举措之中得到了佐证。

可凌杰心中就是感到不安,如果这个女人真是黑衣女子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盖因这个女人太能装了!

做了这么大的事情,面对凌杰这样的试探性问询,居然还能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这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

凌杰联想着措辞,微微道:“寒鳞沙,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寒鳞沙冷然道:“这种细节我怎么可能知道?凌杰,你今天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好嘛!

直接对老子发飙了!

凌杰都被这女人的态度给搞得犯迷糊了。

看她生气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做贼心虚啊?

自己搞错了?

凌杰只觉双方之间造成误会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不过,凌杰是个理智的人。在得到确切答案之前,凌杰不会轻易的被情绪所左右。权衡再三,凌杰调整好情绪,试探着问道:“既然你不知道,我来把火焰城发生的一件一件事情都告诉你。可以吧?”

寒鳞沙越发的不高兴了:“有话就赶紧说,不要浪费时间。”

凌杰收起心思,开始详细的讲述火焰城内发生的一切细节。

特别是将古庙之内发生的一切。

卫贤,太师陆院,黑衣女子,血色骷髅头,消失的夏祀枯骨……

这些细节,凌杰一点点的说出来。

他说话的速度很慢,但一双锐利的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寒鳞沙的脸色,仿佛要把这个女人给心思给看穿似的。每次说到最关键的时刻,凌杰的眼神里都仿佛有异样的光芒投射出来。分外吓人!

终于,凌杰说完了所有的故事,讲述了荒原之上黑衣女子和云岚前辈大决战的事情。

这才是事情的高峰!

果然,寒鳞沙听到这里的时候,一改之前不耐烦的神色,转而变得格外精神,甚至还感叹了一句:“原来之前的动静,是黑衣女子和云岚前辈决斗引起来的。我就说呢,北狄之地怎么可能有两大这么强的高手。连身处在玄武殿的我都感觉到了这股巨大的能量波动!”

寒鳞沙说话的声音不大,喃喃自语,仿佛在说给凌杰听,又仿佛在说给自己听。

看的出来,她对这一次的能量波动感到很诧异。

凌杰自打进入玄武殿以来,和寒鳞沙说了这么多话。她一直都情绪低落,对凌杰所讲的内容素来没什么兴趣。这是她第一次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一切,都写在脸上了。

怎么看都像是真情流露,绝不是伪装啊。

这样坦诚的表情,给了凌杰很大的心理触动。

凌杰几乎都相信了她是被冤枉的。

这……

凌杰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努力的把心中不好的念头给摒弃。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凌杰的目光总算变得锐利了许多。

寒鳞沙忽然道:“凌杰,把云岚和那黑衣女子的战斗过程,详细的讲述一遍。每一个细节,都要说的清清楚楚。”

寒鳞沙对这一场决战的兴趣很大,丝毫没有隐藏。

凌杰持续关注着寒鳞沙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同时把双方战斗的详细经过讲述了一遍,最后道:“双方经历就是如此。最后不了了之,没有分出胜负。”

寒鳞沙忽然抬起头,呆呆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神都变得十分震撼,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叹息道:“原来如此啊。道境强者的战斗,果然强悍!可惜我一直在此地闭关,并未出门。真的很可惜啊。”

道境强者!

最近一段时间,凌杰不止一次听到人们议论道境强者,几乎所有的高手都认为云岚和黑衣女人在荒原的一战,是道境强者之间的对决。

甚至连凌杰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凌杰心中一直存有疑问。

寒鳞沙都这么说的话,那么……这一切都是真的了。

过了好一会儿,凌杰才缓过神来。

凌杰微微吃惊道:“之前,你一直在玄武殿么?”

凌杰却发现了事情最关键的地方。

寒鳞沙微微道:“当然,我不喜欢外出!闭关清修,是我最近一直做的事情。”

凌杰道:“如何可以证明,你一直在玄武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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