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墨皱眉,“你的天赋确实比不上傲雪。”
丁依依瞪了他一眼,心情更低落了,双手无意识的搅动着外套的纽扣。
叶念墨好笑的看着她像孩子一样闹别扭,嘴角忍不住含笑,“天赋和努力本来就是两码事。”
丁依依一愣,他是在安慰她?还没回过神,叶念墨已经朝外走去,她咬咬牙追了上去,为了叶初云的期许,她一定要为他设计出一套对戒。
临近黄昏,丁依依垂头丧气的下车,一天过去了,逛了无数个画廊,却始终没有一点灵感,只要一提笔,画出来的依旧是没有生命的东西。
“你不要跟来,我不想初云看到我们两个在一起。”她深吸了一口气连头也不转,匆匆的说了一句,“今天谢谢”就往医院门内走。
“难道你不想让他安心了吗?”叶念墨淡淡的声音传来,他吃定了她,所以语气轻松,“难道你还想让他担心?”
丁依依停住脚步,心里更加自责,她不想再让叶初云当她的保护伞了。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那她真的太该死了。
“明天中午12点在这里见。”
病房里,叶初云靠在床头静静的看着窗外,叶念墨站在树下,风吹动着他的围巾和黑色的大衣。
门打开,他讲视线转回,顺便拉上了窗帘,屋内灯光暗淡了下来,“今天去哪里了?”
“没什么,出去找灵感了,我要给你设计世界上最好看的对戒。”
“不是我,是我们。”
叶初云执拗的纠正,他朝她招手,丁依依顺从的走过去,看到他手背上的针孔后心里一酸。
因为每天大量的输液,导致他的原本苍白的手背上青紫一片,叶初云安慰她,“还有一个星期就可以了。”
“你会没事的。”丁依依哽咽道,一个星期简直就像是死亡通知单,换心脏,尽管成功率高,但是她还是很担心。
叶初云贪婪的看着她,忍不住伸手禁锢着她的脸颊,“依依,剩下的几天呆在我身边好不好,就这样全身心的看着我。”
丁依依想答应,但是又想到要跟着叶念墨去找灵感,只好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叶初云带着满意沉沉睡去,他太累了,为了避免移植心脏后出现排斥反应,他每天都要服用大量的药物来增强免疫力。
等到他睡着,丁依依蹑手蹑脚的从包里拿出图纸和笔,今天画廊里想到的构思乱七八糟的纠结着,偶尔叶念墨还会闯进来。
一个小时后她放下笔,颓然的叹了口气。
次日,护士来推叶初云去化疗,他看丁依依似乎心不在焉,开玩笑道:“你会在这里吗?”
“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丁依依承诺。
等叶初云走后她看着时钟,现在是11;40分,叶初云做组织相容性位点抗原分型试验还有其他化疗后需要三个小时,也就是在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她出现在病房里就好了,今天再试最后一次,如果还没有灵感她就放弃!
走廊里,叶初云带着歉意对护士道:“抱歉,我还有事情忘记和我的未婚妻说,我能回去一下吗?”
推开门,他带着笑意的脸凝固,屋内一个人也没有,他缓缓的推动轮椅来到窗户边上。
楼下,丁依依坐进车里,叶念墨身影一晃,车子朝远方驶离。
“叶先生?”护士提醒。
他回神,歉意的朝她笑笑,“抱歉,走吧。”
车上,丁依依执意把头扭向窗外,她没有说话,更没有提问要去哪里。
等到车子停下,她不禁一愣,“在这里,这是一个公园啊?”
“格利菲斯公园”叶念墨一边回答一边解安全带。
丁依依下车,立刻被山上的好风景震慑,从这里可以看到洛杉矶的万家灯火,橡树和野生鼠尾草错落有致的分布着,从站着的地方还能看见动物园和高尔夫球场。
她看得痴迷,多日来的郁闷都消散了不少,嘴角也忍不住露出真心实意的笑意,闪光灯的声音响起,她扭头,叶念墨淡定的收起相机。
笑容消失,她沉默的站了一会,“如果不去找灵感我就回去了。”
“你知道你的作品为什么销量低吗?”
她不语,耳朵却竖起来,叶念墨直接了当道:“浮躁。”
察觉到她的愣怔,他继续说:“拍戏让你变浮躁,所以你忘记了贴合人的内心去设计出别人真正想要的首饰。”
“够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丁依依恼羞成怒,因为愤怒而染红的耳尖在阳光下呈现透明。
叶念墨闲闲的随地而坐,也不看她,目光往远处看去,“没有多少人是真正的天才,在这里你可以试着找灵感。”
丁依依沉默,转身背对着叶初云走了几步,靠在一颗大树下。
阳光透过树枝投下斑驳的倒影,温暖而让人昏昏欲睡,她安静的坐了十分钟开始有些不耐。
她扭头不经意看到叶念墨,不知道他从哪里抽出一本书正细细看着,阳光把他的影子拉成斜斜的一段。
一个七彩的皮球滚到他的影子里,她顺着皮球的目光看去,一个约莫三四岁的白人小孩笑着从远处跑来。
一只壮硕的金毛牢牢的跟在她的背后,白人小女孩跑到叶念墨身边,她侧着头看着书本的内容,叶念墨微微挪动手臂,故意翻到有插图的一页。
金毛拱着小女孩的手臂,主动含住皮球放到小女孩的怀里。丁依依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不远处有人在呼喊着,丁依依眯着眼睛朝不远处看去,一个老妪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和她年岁相当的白人老头。
两人不紧不慢的朝小女孩走来,小女孩和狗抛球,彩球一个不注意掉落在丁依依脚边,丁依依捡起来对小女孩笑着。
兴许是害羞,小女孩居然转身跑向了老人,丁依依有些尴尬的站起来准备去还球,老人却乐呵呵的朝她摆手。
“来,你的球。”丁依依拿着球哄着躲在老妪后面的小女孩。
“谢谢你。”老人温和的笑道。
丁依依看着老妪细心的帮轮椅上的老人掖好膝盖上的毯子羡慕道:“你们感情真好。”
“她并不是我的妻子/他并不是我的丈夫。”
两位老人异口同声,说完后又相视一笑,看着丁依依疑惑的样子,老妪笑着拍了拍老者的肩膀,“我们谈了四十年的恋爱,没有结婚。”
小女孩在远处喊着老人,老妪朝她摆摆手,推着轮椅离开。
丁依依望着两人的背影,猝不及防的和叶念墨的视线对上。
他目光沉沉,带着不加掩饰的爱意,就好像缠绕在指尖柔软的丝线,绕得人心头发痒。她艰难的想挪开视线,却跌入更深的海洋。
他朝她走来,带着名为爱的压迫感,他抬起手想触摸她柔软的发,却被她夺过。
丁依依心慌意乱的朝车子跑去,坐在车内还在颤抖,她深呼吸,压制着无处安放的颤动。
过了一会儿,叶念墨坐进车内,她神色一紧,忽然面前一黑,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猛然飘入鼻腔。
“不要碰我!”她冷不丁的扬手,叶念墨被她狠狠推到一旁,后背撞上方向盘,发出闷顿声。
气氛僵冷,叶念墨沉着脸指了指安全带,然后坐回原位。
一回到医院,丁依依二话不说立刻下车,和在门口抱着厚厚文件的叶博碰面。
“少爷和您在一起吗?”叶博带着傲雪回国后还从办公室拿来了叶念墨没有处理的文件。
丁依依草草点头就往病房里走,关上门,她长长的吁了口气。叶初云还没有回来,她坐在一旁,心思焦乱。
手一扬,桌上的铅笔被打落,她弯腰捡起,毫无目的的在纸上画着,脑海里紧紧依偎着的两个老人挥之不去。
她画着涂改着,思想越来越开阔,越画越兴奋,不同颜色的铅笔在指尖灵活的变化着。
当放下铅笔,身边传来轻声赞叹,“非常好看。”
“初云!”
她惊讶出声,再看窗外已经是夜色沉沉,她诧异道:“天啊,现在几点?”
“七点。”
丁依依听得咋舌,她居然一动不动的做了三个小时,叶初云拿过图纸,漫不经心道:“今天都呆在病房里吗?”
“恩。”丁依依开心应道,忽视了他眼里快速闪过的伤痛。
他笑着把设计图还给她,神色里已经恢复了一派轻松,笑道:“希望在订婚的时候能戴上你设计的戒指。”
几天时间飞快流逝,一大早丁依依就在病房里走个不停,海晴晴想安慰叶初云,却又怕让他紧张。
莫小军直接了当得多,他一拍叶初云的背,被海晴晴狠狠一瞪才无奈道:“我叶家的孩子才没有那么弱。”
叶初云已经换好了手术服,他拉着海晴晴的手轻声道:“妈,我没事的。”
医生推门而入,海晴晴忍不住抓紧了他的时候,一再的确认,“医生,初云一定没事的对吗?”
莫小军轻轻揽过她的肩膀,叶初云看向丁依依,她眼眶微红走到他身边,把设计图纸放进他衣服的口袋。
“我等你,等你好了以后我们一起做这两枚戒指,我还等着做你的新娘。”
手术门被关上后叶念墨才出现,他远远看着一脸焦急的丁依依和叔叔,叔母,所有的担心都只剩下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