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240.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吗？
“诶？”贝尔闻言微微愣了一下。
他敏锐的感觉到黎央话中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脑袋不太灵光的他一时间竟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你慢慢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黎央转身朝城墙的楼梯走去：“天影我暂时先借你了，拿着练吧。”
“诶诶诶诶诶？！！团长你不陪我练了吗？”贝尔颇受打击道。
“该教的我都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学习能力了。”黎央没有停下脚步淡淡道：“还是说，你想继续被我揍？”
“呜……”贝尔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显然也是被黎央揍出阴影了。
他本能的想跟在黎央后面一起离开，但一想到黎央花费了一天时间教导自己但自己却连一招刀式都没有学会他又有些惭愧，想要再加把劲。
“……对了团长。”贝尔看着黎央的背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叫住了黎央。
“嗯？”黎央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向贝尔：“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关于昨天有关于求救的话题……”贝尔挠挠头有些局促和不安的说道：“我事后仔细想了想，您当时似乎没有否认自己在拯救？”
“……”黎央没有回答贝尔这个问题，他垂下眼帘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瞬间空气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团……团长……那……那个……”
静到诡异的氛围压迫着贝尔的神经，他无法忍受这样的气氛强迫自己开口道：“所……所……所以说……”
“嗯，我没有否认，所以呢？”黎央打断了结结巴巴的贝尔，重新抬起头看向贝尔道：“你想表达什么？”
黎央并没有否认，事实上他也没必要否认什么，他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坚强，因此他才想塑造一个能够否定他的英雄。
也正因为贝尔是他塑造的英雄，所以他没必要否认。
“所……所以……我在想，团长您是否也像春姬小姐一样在因为什么事情而苦恼着？”贝尔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红着脸问道：“虽然团长您在烦恼的事情我大概帮不上什么忙，不……不过如果只是作为一个倾诉对象的话，我觉得我应该能胜任。”
“倾诉对象？”黎央歪过头看着贝尔。
“对！”贝尔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大声道：“这段时间麻烦了团长您这么多，我也想帮上您的忙！”
“……”黎央垂眉低首思索了一会，片刻后重新抬起头：“嗯，可以。”
“既然你想听，那跟你说说也无妨。”黎央勾了勾嘴角，仿佛将会看到什么乐子一样。
“是！十分感谢您！”贝尔喜笑颜开，明明作为黎央的倾诉对象应该是黎央谢谢贝尔，但结果却是贝尔谢谢黎央。
“如果你未来可以成为超越世界，拯救一切的英雄的话……”黎央抿了抿唇，他目光向城墙之外看去，夕阳将天边染的通红。
“嗯嗯！”贝尔如捣蒜般疯狂点头，很是期待黎央接下来的话。
“那就请你杀了我吧。”说到这里，黎央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看向贝尔，他的语气很轻，就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嗯嗯……嗯？”贝尔习惯性的点头，但马上又察觉到不对劲，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微笑的黎央忍不住惊呼起来：“诶诶诶诶诶？！！！”
“杀了团长？”贝尔惊恐的指了指自己：“我吗？”
“为什么？！！”
贝尔不明白，黎央为什么会说让自己杀了他这种话。
更让他不明白的是，黎央的求救是在求死？！
“团长您怎么了？团长？！您在说什么啊团长？！”贝尔情绪激动，竟一时间忘记了尊卑抓住黎央的肩膀忍不住晃动：“您为什么要想不开啊！”
“开个玩笑而已。”黎央受不了贝尔晃自己一把推开他说道：“连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回家种地去吧。”
“这……这样的吗？”贝尔愣了一下，随即松了一口气，他擦了擦自己额角露出的冷汗有些不满的抱怨道：“您别吓我啊！”
然而，或许是因为紧张让他下意识的忽略了，他的团长从不开玩笑。
“是你先开玩笑的。”黎央转过身淡淡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就像当我的倾诉对象。”
“诶？！！”贝尔一瞬间再次眼泪汪汪：“怎么这样啊团长！”
“就凭现在的你，就算知道了也只会给自己和我添堵而已。”黎央双手插兜走下城墙的楼梯淡淡道：“想要知道我在苦恼什么，先变得比现在强一万倍在说吧！”
“……是！团长！”
贝尔先是沉默，随即坚定了眼神看向黎央的背影大声说道：“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这一次，黎央没有再说话，但他却又像是在鼓励贝尔似的挥了挥手，很快便消失在贝尔的视野之中。
得到了黎央的言语鼓励，贝尔整个人的气势都强大了几分，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天影，不由攥紧了刀柄。
很快，他就进入状态，一边回忆着黎央的动作，一边摆出了相似的姿势。
黎央走下城墙后回到城内，夕阳下的日光将城墙的影子拉的很长，他抬起头转过身一边倒走一边看着城墙之上。
自身极好的视力让他看到了城墙上那好似米粒一般的人影。
贝尔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撒下的汗珠在日光的照耀下好似鲜血一般。
黎央笑了，虽然很淡，但却由衷的感到欣慰。
没由的，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段话，不知为何出乎意料的符合眼前的场景。
“太阳，每时每刻都是落日，也都是旭日。当他平息着走下山去收尽凄凉残照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分布烈烈朝晖之时。”黎央看向天边的夕阳，眼中却映衬着贝尔的身影，他情不自禁的吟唱着脑海中的话语：
“那一天，我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有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
“当然……”黎央略带自嘲的摇摇头：“那不是我。”
“但是……”黎央话锋一转，目光聚焦在城墙的贝尔之上：“那不是我吗？”
本章最后一句话出自史铁生先生的《地与地坛》，是我无意间看到的一句话，但给我的感觉十分符合贝尔与黎央，一个童心未泯初心常在，一个经历风霜麻木不仁。
黎央在最开始拥有力量的时候，他肯定也并不是真的只想着报仇，他肯定也想过为这个世界，为这个世界的人做些什么，但随着他杀的人越来越多，被越来越多的人憎恨，他也逐渐丢失了自己的初心，变成了只为复仇而活的杀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