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是面对面的做生意,只能用文字沟通,所以必须要加一些哦呢嗯嗯等显得非常亲切的语气助词,要不然顾客觉得你态度不好,很影响成交量的。
叶洲手不停的一直在回消息。
只是打着打着,感觉到了自己两侧耳朵又开始流血了。
叶洲: “……”
叶洲面无表情地起身去拿了一条毛巾,把自己的脖子围了起来,若无其事地继续和客人聊天。
这个血它止不住也堵不住,就算是堵了纱布还是会流出来。什么时候不流了,全凭它心情。
叶洲已经听之任之了,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用毛巾围着脖子让它渗在毛巾里,这样不会粘到衣服上。
这些天不间断流血,已经毁了好几件衣服了。这样至少能省点买衣服的钱。
妮妮:[亲亲,内裤本来就是要经常换的呢,穿久容易滋生细菌呢。我已经和老板申请过了,会给您最优惠的。]
买家2:[行吧行吧,那我在买两条吧。唉,我老公也是奇葩,都不知道怎么穿的,是吃内裤神兽吗?]
叶洲被她逗笑了。有时候碰到的顾客也是很可爱的。
叶洲有条不紊地回消息处理请售后,只是没多久,鼻子也开始流血了。
叶洲随手抽了一张纸塞进鼻孔里,淡定自若地继续和买家聊天。
叶洲看着自己用天使妮妮的马甲和顾客亲切的友好的交流,神奇般地被自己脑补给逗乐了。
你永远也想不到,网络背后和你聊天的人是人是鬼,或者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温柔可亲的妮妮此刻正在七窍流血为买家提供亲切的服务。
比如。
亲这个质量超好的呢,吧啦吧啦……
鼻子耳朵滴血。
亲,您等下呢我给您算个折扣,吧啦吧啦……
眼睛发红流血泪。
亲,您稍等呢,我这就给您查快递,吧啦吧啦……
嘴里喷一口血。
……
真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用生命在赚钱。
叶洲已经很淡定的接受了自己流血buff,还给自己买了补血补气的营养品和枸杞,以免补血不及时导致贫血。
万幸的事之后的几天,流血没有那么频繁了。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晚上,叶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耳朵鼻子都有点血迹,但已经没有那么夸张了。只是这次瞳孔又红了,配上因流血过多比较苍白的脸色,像吸血鬼一样渗人。
叶洲擦了擦,对着镜子里的红眼睛说:
“明天再做一次检查,事不过三,如果还是查不出什么,以后我都不会去医院了,是死是活,全凭天意。”
叶洲第二天又换了一家医院,彻彻底底地又做了一遍检查。
只是结果仍然显示正常。
晚上回到家,叶洲拿了一瓶罐装啤酒,坐在阳台的地板上,一口一口喝着。
他已经很确定,自己的身体得了一种病,一种无法被检查出来的病症。
那天死亡阴影一直笼罩在他心头上,濒死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他承认自己很怕死,他还这么年轻,一点都不想死。
可是他无法对任何人诉说。和自己家人朋友说起除了让他们担惊受怕之外其它什么也做不了。
他已经习惯了自己扛着所有的事情,对家里也只是报喜不报忧,何况他这么个情况,连病症都查不出来,治疗死缓的时间都没有。
他可能突然倒下随时死去,或者在某天晚上在睡梦中流血流到干。
死亡如影随形。
他还这么年轻,人生才刚开始。他死了爸妈怎么办,绝对承受不了这种打击的。
那天濒死看到了自己的一生,觉得自己人生就像个笑话,活的很窝囊,什么都没有。
六月的晚风微凉,一阵风吹了进来,把叶洲鬓边的头发刮在他白皙俊秀的脸颊。
叶洲此刻想到了顾行之,那个活着肆意又洒脱的人。想必他的人生肯定很精彩的吧。
不知道那个人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如果再次见到他,他决定对他告白,哪怕被拒绝也好,厌恶也好。
至少在下次死亡之际,看自己人生的影像的时候不会短暂到几秒钟就播完了。
他想他应该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这个世界,让自己不要留有太多的遗憾。
他现在终于能体会到那些将死之人,为什么要列一个遗愿清单了。
看着自己倒数的时间,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而他连倒数的时间都没有,也许明天就突然死掉了。
叶洲面带哀伤地把剩余的啤酒一扣饮尽,起身走回房间。
他把所有的证件银行卡一股脑地拿了出来放在客厅上,开始整理自己的资产。
一张储蓄卡里面大概有八十多万,一套房子一辆车子,都是全款付的。房子买的早,现在已经升值了,估计可以卖到五六百万。
他打开手机几个理财app,其中有二十来万买的几支股票,他都点击卖出。还有x付宝余额也有三十来万,本来是放着赚利息的,也全都转到了那张储蓄卡里,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一百四五十万了。
他看到曾经有人提成疑问:当有一天人突然死了,那x付宝里的钱最后归谁。
叶洲觉得这个钱app是拿不走的,但亲人也不能随便支取,流程肯定很麻烦。
叶洲不想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便宜了别人,他把所有的现金都集中转到在一张储蓄卡里,这样他爸妈在他死后可以直接支取。
他写了一份遗嘱,把所有的钱和不动产都留给爸妈。至于银行卡密码,他爸妈都知道的,就是他爸手机号码的后六位。
他爸是个初中数学老师,几十年如一日,电话号码用了十几年了都没换过。而且号码后六位数字都是无序的,用作密码特别安全。
他所有网络支付密码也都是用的这串数字,所以他不担心他爸妈取不出钱来。
他后面又写了一封遗书,交代了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对父母的愧疚,不能陪他们走到最后,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是我命由天不由我,希望他们能想开一些。
叶洲写着写着,眼泪就落了下来。他下意识伸手抹了一下,然后看了看。
不是红色的,幸好。
要不然血滴到信封上,还得重新写过。
他感觉自己的每时每刻都变得弥足珍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