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祖传的金店,吴江稍为放心,因为纪先伟的银镯很可能是叶家工匠打造的。
他们来到丘山镇的十一叶金店,有三个年轻人在店里忙,一个女孩在接待顾客,两个男孩在用锤子打造金器,吴江走进去,把银镯拿出来给女孩看,她看一眼之后问:“警察叔叔,您想打造这样式的银镯吗?”女孩虽然不很漂亮,但声音很甜美。
“不,我们是来查案的,想请你帮助我们。你看这个银镯是不是你们叶家人打造的?”
“这应该是我爸爸的手艺,或者是我爸爸的手艺,要不,你们去问我爸爸吧?”女孩笑起来有一个很深的酒窝。
“好的,你爸爸在哪里?”
“在楼上。你们上楼去,我爸爸很好客的,肯定会帮忙的。”她用手指着天花板。吴江说声谢谢之后,和车晓林与陈理来到二楼找人。
吴江叫一声叶老板,有个中年人从客厅的门里探出头来,看见他们之后,立即起身走出走廊迎接他们,把他们请进客厅安坐。
“叶老板,我们需要您帮忙认一下这个银镯,看是不是你手头打造的?”吴江看着叶老板,把银镯递给他。
叶老板仔细看了银镯之后,微微皱着眉头说:“不是我打造,也不是我们叶家人打造的。”
“对不起,我忘了告诉您,这是仿制品,不是原件,原件是物证,被我们保存在县公安局的保险柜里。”吴江意识到他们犯了一个错误:对工匠来说,不能给他看仿制品,因为每个工匠的手艺都不同,比如敲锤的力度不同,方法不同,方向不同,因此会造成很大的区别,而工匠一眼就能看出来。
吴江叫车晓林马上开车回县局,把原件取来,他和陈理去镇上逛一逛,乘空欣赏一下丘山镇的风景。
丘山镇最大的亮点是一条300米长的古廊桥,听说是康熙18年集官方和民间力量建造了,除了10座桥墩是石头外,整座桥都用硬木打造而成的,其中还有珍贵的楠木,听说把这座桥拆掉买木材,可以卖到8000万元。
吴江和陈理逛完廊桥之后,车晓林打电话给他们,说取到银镯了,他已经在叶老板二楼的客厅里。吴江感到车晓林办事效率非常高,才一个小时,就走完了来回65公里的路程。
“三位警官,这银镯才是我打造的。”吴江和陈理在他的客厅坐定之后,叶老板对他们说。
“您知道是帮谁家打造的吗?”
“这不太可能,我这大半辈子帮人打这种银镯不下两千个,可能会更多。这是出自哪个村子?”
“北望村。”
“北望村我很熟悉,一半以上的村民都认识我,这种款式的银镯应该是十年前比较盛行的,但是,还是有规律可以遵循的。你们看,镯子两个交接处,分别有一头猪和一匹马,这是孩子的年月生肖,说明这家人的孩子是1997年9月出生的。按照这个办法去找,应该能找到主人,毕竟北望村人口不多,1997年9月出生的不会多过五个吧?”
“谢谢叶老板!您真是神人啊……”吴江向他表示感谢,“如果能确认它是哪家孩子的说好了。”
“这应该是纪敬师家的。”叶老板再次为他们缩小了范围。
“为什么可以认定是他家的呢?”
“因为那年9月只有他老婆生孩子。”
“按风俗应该外婆打银镯送给第一个外甥或者外甥女,纪敬师的女儿生1996年,然后不管以后生多少外甥,外婆和外公都不会给他们打银镯。”吴江好奇地问。
“当地还有一个风俗,如果第二个生男孩,父母会打银镯和银项链给孩子当纪念品,所以,我认为是纪敬师的,我的记忆非常好,记得三岁时,父母带我去看戏的情景,你们就放心吧。肯定没有错,我帮他家打好银镯送上门去,他们还请我吃了一餐午饭。”叶老板诚恳地望着吴江。
“叶老板,您真的太牛了!案子侦破之后,我叫朱队长请你吃饭。”吴江很认真地说。
“算了,我不爱吃吃喝喝,就爱关起门来设计更时尚的首饰,这次就当我为国家做点小贡献吧。”叶老板挥挥,加强表示他的拒绝力度。
他们向叶老板告辞,有了叶老板的证词,以后在法庭会起关键的作用,同时可以锁定纪先伟是嫌疑人,不过,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纪先伟有能力把林一峰用石头砸死?又为什么要砸死林一峰呢?
8
吴江、朱钢和车晓林来到长江市江南区锣鼓村,锣鼓村左边是着名的长江医学院,将近两万莘莘学子在这里求学。右边是江南区的工业园区,有两千多家大大小小工厂,聚集着近十万的打工妹和打工仔,村里出租屋几乎爆满,所以,纪先伟选择这里开烧烤店。
他的店位于锣鼓大道128号,店铺前面是日益清澈的前江,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腥臭味,锣鼓大道沿江向南绵延五公里,晚上坐在江边吃着烧烤,喝着啤酒,吹着凉风,欣赏倒映在水里的高楼大厦和五彩霓虹,是一种很美妙的享受,很多大学生和打工仔在江边谈恋爱。
他们到纪先伟的店里时,正是傍晚时分,此时昼光渐渐远去,晚霞慢慢褪『色』,城市华灯初上,长江市昼夜交替时是最美的。
虽然还没到吃晚饭时间,但是已有年轻人坐在桌子边等着吃他的烧烤,纪先伟正在用固体酒精点燃木炭,动作娴熟而认真,因为他们没有穿警服,纪先伟以为是顾客,叫他们先等一会儿,他马上就可以开始烧烤了。
“对不起,我们松荫县刑警队的,找你了解情况,务必请你配合。”朱钢拿出警察证递给他看,他抬起头,『迷』『惑』地望着他们。他中等偏瘦的个子,五官端正,肤『色』略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去成熟稳重,不像19岁的青年,也许过多的磨难,让他更快成熟吧。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我正忙着呢?能不能等明天下午我休息时来找我?”他诚恳地望着朱钢。
“不行,这是一桩人命关天的大事,你是要在这里接受我们的询问,还是找个僻静的地方?”
“好吧,到我店铺的二楼去吧,我把我爸爸叫来照顾摊子。”他还是很疑『惑』,警察怎么会找我呢?我又没干什么坏事,会不会……想到这里,他的心忽然一凛,感到一种无法呼吸的压力。
但是,他很快就调整过来:即使那件事被警察知道又能怎么样呢?那时我才9岁,法官能判我刑吗?不过,事情过了那么久,哪怕神仙也找不到证据了。他决定不说,因为让亲友知道他是杀人犯,这对他以后成家立业甚至整个人生非常不利。
纪先伟的店铺本来是挑高一层楼,为了方便顾客冬天吃烧烤,把它隔成两层,这样每层的高度都只有2.5米,显得有些『逼』仄、压抑,但因为二楼干净、宁静,窗外就是缓缓流淌的前江,从而抵消了压抑感。
纪先伟叫他父亲纪敬师帮忙烤一会儿,他招待完客人就下来帮忙,纪先伟心里认为警察拿他没有办法,所以,压力过后,又变得平静了。
他们在二楼坐下,吴江拿出现场里发现的银镯递给纪先伟,让他先看看,纪先伟看完之后问:“给我看这个干吗?”
“请问这是你的银镯吗?”
“不知道,我小时是戴过这种银镯,但是被我弄丢了,我不能肯定这就是我弄丢了的那个。”他一看到银镯,心不禁加速,他们果然是为了10前的那件事来的,他深深地呼吸着,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做不到,毕竟是19岁的青年,是不可能像老『奸』巨猾的人能做到喜怒哀乐不形于『色』。
“你知道银镯丢在哪儿吗?”
“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我怎么会知道?”他有点抵触。
“不,你非常清楚什么时候丢的,你伯母在你弄丢银镯那天还用竹篾抽打你,当时你还说长大之后要报仇。”朱钢的眼光像刀一样刮着他。
“我知道是那时候弄丢的,但是我不知道是具体是哪一天,我又没写日记,怎么知道呢?”他被朱钢的眼光『逼』得有点软下去。
“那我再问你:你是在哪里把银镯弄丢的?不许说谎,干扰我们办案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应该在五宫山上,因为那天我和姐姐上山采厚朴子。”
“五宫山方圆四十平方公里,总应该有具体位置吧?”
“朱警官,如果我知道丢在哪里,我肯定会去拣回来,至少不会把妈妈赠送我的宝贝弄丢,不仅是损失几百元,更重要的是妈妈对我的爱。”他似乎很惋惜。
“说说那天你和你姐姐上五宫山采厚朴子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