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江和小克再次来到案发现场,他俩站在8楼落地窗旁边,向远处眺望,此时天空下着蒙蒙细雨,一群白鸽在雨中飞来飞去,不时传来鸣叫声,远处有一栋12层的大楼,那是江北区白桦镇医院,医院正在建设中,已经封顶了,但还没有营业。
吴江目测一下距离,它离案发现场大概有90米左右,它的正面正对着万伟大厦,是一个很好的观测点,镇医院里没有人,罪犯极有可能站在上面操纵遥控器,致使徐益坠亡。
吴江和小克离开案发现场,向那座医院走去,医院被围墙围着,只有一个简陋的铁皮门,铁皮门旁边有个保安室,一个保安坐在那里看电视,看见他俩闯进来,大声喝令他们停下脚步,小克把警官证扔给他看,他看完之后,才赔着笑脸让他们进去。
他俩来到8楼,因为这里和万伟大厦的8楼差不多高,平视过去,正好可以看清案发现场的情况。医院的8楼一共有30个房间,不知道嫌疑人是从哪个房间里用遥控器杀人。当然,嫌疑人也有可能站在9楼和10楼,或者更高的楼层。
吴江决定从8楼中间的房间里开始勘查,然后再向两边扩进。因为楼板还没有铺设地板,上面是粗糙的水泥地,地上铺满粉尘,脚一踩上去,便会留下明显的鞋印,这给他们的工作带来方便。
房间里有不少杂乱的脚印,吴江蹲下去观察,这些鞋印大多数是解放鞋或者运动鞋留下的,鞋印的主人应该是砌砖的工人。吴江认为犯罪嫌疑人应该是穿着高档和皮鞋或者旅游鞋来作案的。所以,他特别注意这两种鞋印。
吴江看过无数的鞋印,国际名牌和国内名牌的皮鞋或者旅游鞋的鞋纹他几乎都能分辨出来。吴江由东往西开始勘查,小克则由西往东开始勘查,根据看门的保安说,这座楼最少有两个月没有人进来过,而今天离案发时间才半个月,所以,如果看到新鲜的脚步,就值得怀疑。
吴江在一个房间的窗口旁边发现了几枚皮鞋印,鞋印是新鲜的,完整的,他认真一看,判断出这是一双2018款的皮尔·卡丹皮鞋,工人不可能穿国际名牌皮鞋来砌砖。
这双鞋印是42码皮鞋留下的,总共15个鞋印,有的鞋印被后来的鞋印覆盖了。吴江蹲下去对鞋印进行拍照,拍照完之后,他叫小克过来看,小克看了之后,也觉得非常可疑。吴江发现鞋印的主人脚步是外八步,根据目测,嫌疑人的体重应该超过70公斤,身高达178厘米左右。
小克又在角落发现了两只烟蒂,是中华香烟,建筑工人肯定不会抽这么好的烟,如果这烟蒂是嫌疑人留下的,那就非常理想,因为罗进能从烟蒂中提取嫌疑人的DNA或者指纹。
提取好鞋印之后,他们又去勘查其他房间和其他楼层,但是没有新发现,唯一可疑的就是那双皮尔·卡丹鞋印,吴江认为极有可能是嫌疑人留下的,如果鞋印或者DNA能在数据库里比对成功,那就事半功倍了。
6
吴江把嫌疑人的鞋印输入电脑进行检索,没有匹配的鞋印,这说明嫌疑人没有作案前科,不过,等抓获凶手之后,这些鞋印可以作为物证。
罗进从烟蒂中提取出嫌疑人的唾液,用唾液做了DNA,结果出来之后,把它输入电脑,在DNA的数据库进行比对,没有匹配的DNA。
“老吴,白桦镇医院的工地有没有安装监控器?”江一明问。
“保安说只有大门口安装了一个监控器,但是,我们查看了3月14日上午的监控录像,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进入工地,值班的保安也说当时没有人进去过。”
“白桦镇医院的工地围墙只有两米高,嫌疑人可以从围墙的任何一处进入工地,保安说他们很少巡察工地,我觉得嫌疑人应该是从围墙的某处进入白桦镇医院的。”小克说。
“围墙上能不能找到攀爬的痕迹?”江一明问小克。
“围墙没有粉刷,是粗糙的青砖砌成的,即使有人攀爬,也很难留下痕迹,我们也想到这点,和吴哥一起观察过围墙,因为时间关系,我们只粗略地观察一下,没有发现有人攀爬的痕迹。”
“嫌疑人的反侦查能力很强,不会轻易留下把柄,这是一起经过长期策划的、分两步走的谋杀案,首先凶手要先把徐益的顶骨打裂,然后再在他的脑袋里植入镭管,主谋是一个极其狡猾的家伙。”吴江说。
“我和周挺已经去调查了地彩建筑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孔骏,他也有不在场证明,当然,这些有钱的老总一般不会自己动手杀人,所以,这个案子很复杂,要做长期打硬仗的准备。接下来我们应该从哪里着手?”
“最好的办法是调查参与徐益开颅手术的所有人员,比如田晓东的助手和护士。继续询问田晓东,看看哪个人的嫌疑最大。其次,查看白桦镇医院围墙外面所有的监控录像,可能会找到嫌疑人。”
“凶手怎么知道徐益当时要去巡察工地呢?会不会有内鬼向凶手通风报信?或者凶手一直跟踪徐益到工地?如果是一路跟踪徐益到工地的话,我们可以调阅徐益从公司到工地路上的监控录像,可能会发现嫌疑人。”
“我叫莹莹和小柔去调阅徐益从公司到工地沿途的监控录像,老吴和小克继续去询问田晓东,我和周挺去查看白桦镇医院围墙外面私人或者安防的监控器。”
吴江和小克再次来到田晓东的办公室,田晓东并没有对他们产生排斥的情绪,而是十分配合他们。
“田医生,我们已经将你的嫌疑给排除了,但是,我们认为当时所有参与徐益开颅手术的人都有嫌疑,比如说护士。”
“护士?护士一般不可能干这种事,她们几乎没有机会靠近手术中心……哦,我想起来了,我打开了徐益的顶骨,把颅脑里的淤血清理好之后,因为感觉有点累,我怕精力不济,就叫我的助手江川把头皮缝合上,他很乐意地去做缝合手术了。”
“江川?他有资格做缝合手术吗?”
“当然有,他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也会做开颅清淤手术,但是,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都是由我来主刀,他配合。”
“他现在在哪里上班?”
“还是在省立医院的脑外科。”
“他的身高大概多少厘米?”吴江想起了在白桦镇医院8楼提取的鞋印,如果江川的身高和嫌疑人差不多,那么案子就破了一半。
“170厘米左右。”
田晓东的回答微微让人失望。吴江叫田晓东把当时参与徐益开颅手术的人名字都写下来。田晓东写下了五个人的名字,还把他们的手机号码也写下,吴江谢过田晓东之后,和小克走出他的办公室,开车去省立医院脑外科找江川。
江川已经是脑外科的副主任医师,但是没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吴江把他叫到院长办公室里和他谈话。
江川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眼睛小小的,露出老鼠一般的精光,今年34岁,已经结婚生子,他面对吴江和小克,非常淡定。
“请问你认识徐益吗?”
“徐益?哪个徐益?我的病人很多,好几百人呢。”
“就是天山建筑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徐益。”
“哦,我想起来,他曾经来我们医院做过开颅手术,当时是由田晓东主任主刀,我当他的助手,他出院之后,我就没有和他来往过,人家是集团公司的总裁,我高攀不上,你们没有提起,我已经把他给忘了。”
“他死了,经过我们侦查,确定他是被人谋杀的,有人在他的脑子里植入纳米镭管,控制他的头脑,使他的双脚失去协调功能,从而从8楼的楼梯上坠落死亡,徐益一辈子只做过一次开颅手术,所以,当时所有参与徐益开颅手术的医生和护士都有嫌疑,你也是我们的嫌疑人之一。”吴江的眼睛紧紧盯住他,努力捕捉他的表情变化。
“我有嫌疑?我又不是主刀医生,何来的嫌疑?”他看了吴江一眼,然后把目光停留在吴江身后墙上。
“田晓东说你帮忙缝合伤口,你有机会把镭管植入他的脑隔膜里,你必须配合我们调查。”
“你们这是无中生有,我怎么配合你们?”
“你实话实说就行,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就好,你是否在徐益的脑子里植入镭管?”
“我?我是一个有医德的医生,怎么可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我劝你们把时间放在别人身上,否则会错过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