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太守太人的重重逼问,黑二和臧文武最终一步一步供出了林溪。
虽然黑二与林溪有言在先,碾米机附带的一切都属于黑二,跟林溪无关,但事到如今,他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太守大人看过文书,再次问道,“林溪,这器械真是你发明的?”
林溪面色惶恐,赶忙道,“民妇不敢妄言,当初依然与二爷签了文书,我必得遵守承诺。但实话实说,我确实没有本事做出那么厉害的器械,只是构想了一下而已,也不知为何二爷认定这东西能够使用。”
林溪话音刚落,黑二便骂道,“你这贱人竟然翻脸不认账,我当初真是错看你了!”
“二爷慎言,我承诺过的事,我都遵守,你现在为何回过头指责我?”林溪的态度落落大方,没有丝毫畏缩的模样。
话说他才真是错看了黑二,当初还以为黑二这家伙有点血性,能够一人担下。
结果只是外强中干,根本没有什么骨气。
“原来如此,”太守大人若有所思,片刻后开口道,“黑二,你既然与林溪有言在前,自当遵守约定,且你们的文书上并未体现这东西的实际作用,林溪与此事无关。”
太守大人的意见一出,黑二和臧文武只觉得难以置信,太守大人竟然就这么放过了林溪,这不合理!
“大人英明。”林溪又给太守大人磕了个响头。
看看,这个世上还是明理的人多,太守大人不愧是太守大人,真是厉害!
黑二和臧文武心中极为不服,可他们哪有胆子跟太守大人对着来,只能惶恐求饶。
“你们此时知道害怕了,当初献上来的时候怎么不思虑周全一些,若是我没有仔细审查,直接再向上送一级。一旦出事,你们的脑袋可就搬家了。”太守道。
臧文武怎么说也是在官场上混的,自然知道太守说的没错,连连磕头,“求太守大人放下官一条生路,此事乃是下官审查不力,我一定日日思过,绝不再犯!”
太守思量片刻,“既如此,臧文武,你审核不力,上报无用的器械,罚你半年俸禄。至于黑二,他即是你治下的人,你自己带回去处理。”
“是,下官一定严加处理!”臧文武道。
至于林溪,作为无关人员已经先一步被放了。
出了衙门,林溪惊讶地发现萧永言竟在不远处等她,他面色漆黑如墨,浑身散发着怒气,手里还牵着一匹骏马。
“你怎么来了?”林溪十分惊喜,快步走上前去。
萧永言阴沉沉的开口,“为何不告诉我!”
看来这次真生气了,林溪缩了缩脖子,小声替自己辩解起来,“这不是时间紧张,来不及吗。”
萧永言沈深吸一口气,他思虑不周,也不能全怪林溪。
“身上可有受伤?”萧永言转开了话题。
“没事,我好得很,倒霉的是黑二。”林溪笑呵呵的,把堂上的事跟萧永言简单说明了一番。
萧永言听罢,翻身上马,又把林溪拉了上来,将人护在怀里。
林溪的背部紧紧贴着萧永言的胸膛,炙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服传来,林溪一时间竟是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全然忘了萧永言还在气头上。
现在的萧永言好像比之前好看多了,大约是吃的好,又时常在屋内看书,就连皮肤都比以前更加白皙了一些。
看他现在这么紧张自己,或许,大概,也许他心里是有自己的吧。
林溪的思绪越飘越远,忽然感觉到浑身一震,原来萧永言一笔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顿时狂奔起来。
林溪也不知道萧永言从哪里搞来的马匹,跑起来竟然如此厉害,比起家里的驴车,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半日不到的时间,林溪已经停在自家的铺子门口。
戴兰儿看到林溪回来,忍不住哭了出来,“妹子,你可还好,没有受什么罪吧。那些官兵走了之后,我立刻就去找萧夫子了,他看完信便出去追你。”
“没事,大姐,店里的事情这几日你看一下,我可能得躲几天。”林溪道。
她虽然跑得快,但黑二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原以为这次可以借太守之手扳倒这两个家伙,没想到还是没成。
“不如就把这店关了。”萧永言皱着眉头道。
“那怎么行,我的腊肉生意好的很,现在关了实在可惜。”林溪不赞同。
戴兰儿听着两夫妻的对话一头雾水,不过也稍微品味出一点东西来,“妹子,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林溪一怔,有这么明显吗。
“怎么说呢,也算是,也不算是。”林溪道,“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这次,戴兰儿是一点听不懂。
“你还想做什么?”萧永言的眉头皱着更深,一把将林溪拉进了里屋。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我们现在身份敏感,最多在这镇上待着,若是闹到县城,对我们极为不利。”
“为何?”林溪觉得奇怪,古代世界通讯如此不发达,他们这个地方要是有什么消息想要递给京城,少说也得一个月,有什么好怕的。
“萧永言,你的父亲是摄政王,我听闻他在任的时候体恤百姓,一心一意匡扶江山社稷,你跟在旁边耳熟目染,胸中肯定也有自己的理想抱负。”林溪越说越觉得思路开阔,有些曾经模模糊糊的事情,现在愈发清晰。
“难道你办学堂只是为了挣那点束修?你难道就没有别的目的?还是说你已经心甘情愿的接受一辈子当个农民的命运?”
萧永言被林溪如此逼问,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丫头几时看破了自己的心思,他当然不愿一辈子窝在小山村苟活。
他自小学习的内容,都是为江山,为百姓,说句大逆不道之话,跟太子学习的也差不多了。
他并非想要争权夺得皇位,只是希望能够用自己所学,为天下做些事情。
要不然,读那么多书有何用?
写几句格律工整的诗词,于这天下民生有何益?
萧永言的心思没能逃过林溪的眼睛,“你不愿如此是不是,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