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在不断变强吗?”霖安阴沉似水,看着祭坛中央,宛若此方天地主角一般的阿霖,沉声而言。
“果然如此,过往中所经历的一切苦难,都将化作成就我的宝贵经验!也就是说...只要我不曾瞬间死去,所有伤痛都可以化作光明照亮前路,让我不断前行,直至驱散正方天地间的黑暗!”阿霖也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实力有所增长,且是垂首,看着身上那些不断愈合的伤口昂扬而言。
伤口很痛。
但不可否认的是...所有的痛苦,都将化作阿霖追寻希望的力量。
当然,这些话语,这些观点,仅是针对当前的阿霖。
感受到体内不断增加的力量,不免让阿霖信心大增,故而在话音落下一瞬,即似风雷般消失于原地,且似闪烁般临于霖安身前。
至身前刹那,身躯已然是跃至半空,而腿足更携无双劲力,正对霖安侧脸扫去。
“是直面苦难的勇气,以及战胜苦难的决心,赋予你前所未有的力量吗?”霖安沉声,不敢硬接,而似鬼魅般躲闪,且是向后拉开了一段距离。而对他而言,并不是没有硬接的勇气,也不是没有反击的力量,而是于当前局势下,若是不曾找到一击必杀之法,他是不会贸然出手的。
说的直观一些便是...需要拉扯。
“是绝对不屈于黑暗的决心,以及至死不肯动摇的意志与思想,方才让我战斗至今!”阿霖见状,似是打算步步紧逼,故而在落地一瞬即是再对霖安追击而去。
拳脚如若苍龙似猛虎,阿霖的每招每式,都直至霖安要害。
不过可惜的是...纵是实力有所提升,但其速度,依旧不及霖安。
而在霖安稍作退让之后,即是结合祭台边缘的朝露,想到了一击必杀之法。
“你看待世界的方式,太过于主观了,而且你思考问题的角度,也仅仅是站在你自己的角度!”霖安沉声,于阿霖临近一瞬,即是执掌飘洒在其身侧的纸钱瞬间放大。
纸钱放大,这一次于洞孔中出现的,则是朝露。
于纸钱放大一瞬,亦是朝露于纸钱中心探出身形的一瞬,阿霖即是有所察觉。不过与其说是被察觉,倒不如说是...主动被察觉,且是主动来到了阿霖的攻击范围之内。
朝露持钗而瞬刺。
阿霖转身而擒抱其臂,不仅将其拖拽而出,更是过肩而摔,正对地面猛掷而去。
朝露尚未落地,地面的纸钱即是瞬间放大,其中心洞孔也是变成了一人之大,致使朝露落地即入,于阿霖身边迅速遁走。
整套袭杀行云流水,看似朝露无功而返,但在朝露离去之后,阿霖心中却是升起了一阵不妙的预感。
“还有后手吗?”阿霖警觉,且是环顾八方,亦将心神放在了不远处的霖安身上。
“有所察觉吗?不过却是太晚了!”霖安狞笑,似是在笑阿霖的徒劳之举。
噗...!
正当霖安话音落下,数道锐物入肉之声,即是于阿霖身躯中传出,且见鲜血如柱,于颈侧、心脏、腰腹等要害部位喷洒而出,并肆溅于祭台之上。
“什、什么时候?!还是那看不见的攻击吗?!”阿霖不解,却也无力再探,且留一言后,即是瘫软于祭台之上,不过在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他还是发现...似有纸钱,夹于自己的长发之中、贴于自己的衣领之下、揣于自己的衣怀之中。
“抱歉,这一次,并非如此。”霖安否定了阿霖的猜测,且是侧首,看向了祭台边缘。
仅见六位鬼姬,各执一枚纸钱在手,亦是各持一柄骨钗紧握,紧握的骨钗正于纸钱中心洞孔中缓缓抽出,其上沾染的鲜血,至此依旧鲜红。
由此可见,之前朝露的攻击,并不是想要击杀阿霖,而是看穿了阿霖善用擒抱之法,故而顺势而为,且是将数枚纸钱藏于阿霖的衣怀之内。
利用纸钱的特性。
六位鬼姬纵是无需临近阿霖,也能将攻击作用在其身躯之上。
“哼,这最后的苦难,看来也不过如此。”霖安不屑,且是缓步对着祭台中央走去,在他看来战斗已然结束,毕竟...只要脖颈、心脏、腰腹等要害部位被贯穿,莫说修士,纵是鬼神,也要死。
已然转过身去,不再理会阿霖。
但尚未走出数步,即感一阵微风于身后传来。
似感异样,故而转身,而在转身之后,霖安的面色即是化作了震惊。
仅见...阿霖虽是瘫软在地,不过其体内的力量竟似疾风般宣泄八方,显然是呈现着极速增长的状态。
“怎会如此?!”霖安不解,却也不曾去寻求答案,而是瞬间放大阿霖周围的六枚纸钱,致使六位鬼姬袭杀而至,而他自身亦是用着最快的速度临于阿霖身前,脚掌高抬且猛踏,正对其头颅落下。
七人合力围杀,誓要给予阿霖致命一击!
但在七人临近一瞬,却又有着声响于阿霖处传出,那声音宛若低谷深处、地狱尽头中迸发。
“趋势人们开展行为的是头脑,维持身躯能够展开活动的是心脏,似是要害,却也不是!”
“决定生死与否的,当是思想与意志!”
“我志尚存,我思未至,区区致命伤,何足挂齿?!”
阿霖身形瞬起,且于起身一瞬,即似幻化三头六臂,于刹那一瞬横击八方。
拳击骨钗,骨钗瞬断。
脚踹霖安,迫其身退。
鬼姬皆退,霖安亦是倒飞而出,且是在地滑行数丈而止,凝视那满身鲜血的阿霖,猜测而言:“致使引力于体内爆发,故使致命之处做出偏移吗?!”
道理很是简单,例如说...将苹果凝聚于腹部、胃中,待至破碎后,引力即会于腰腹中爆发,也许引力不会很强,却也足够拉扯内腑、心脏做出偏移,甚至就连颈上的静、动二脉,做出一定程度上的偏移。
致命之处偏移,故而鬼姬刺之可伤,却又伤之不死。
“若此子真有此技,那么一击必杀的难度,无疑是再上层楼!”霖安蹙眉,且自战斗至此,第一次正视阿霖。
霖安有所察觉之事,阿霖自然也是有所察觉,毕竟...阿霖本就是以霖安为原型,创造出的产物。
“如果说每次濒死,都可以让我变的更加强大,那么我完全可以利用此种特性强化自身,以达反制!”阿霖喜上眉梢,却也未曾贸然而动,而是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且是结合之前种种...推测出了霖安的“无尽地狱”。
“结合之前,万千鬼姬对我展开袭杀,便可看出...鬼姬或是六位,或是无数!”
“之前那些于万千纸钱中探出身形的鬼姬,相貌上虽无区别,但身上所穿之黑纱却是有着明显差异!大约有六分之一,裙摆自胯而断,如果这不是一种巧合,便可由此便可推断出...这六分之一的鬼姬,应该是由同一位鬼姬复制而来!”
“结合之前身上莫名而起的伤口来看。”
“应该是某种形式上的映射,大胆一些推测,我...应该也似那些鬼姬一般,被复制出了无数个,甚至可以更加大胆一些推测,此方祭台,乃至其上所有人,都已被复制出无数,且被藏于它处!”
“藏于何处?若是猜测不错,应是被藏在了钱眼之中!如若一花一世界一般,每一片纸钱的钱眼之中,都有着一方天地,而那无数天地之间,皆有一座祭台,而没坐祭台之上,都有一个我与他,以及六位鬼姬!”
“如此说一个我的伤势,会同时映射给所有世界中的...我,那么反过来看...一个我的实力变强,那么变强的实力,完全可以映射给所有世界的我,若是所有世界之中的我变强,那么当前世界的我...便可以得到所有世界中变强的实力!”
有了猜测,即是有了决断,而有了决断之后,阿霖即是瞬身而动,宛若猛虎正对霖安迎面袭杀而去。
霖安见状,不敢硬接,纵是可接,却也没有任何意义,最起码在寻找到一击必杀之法前,他绝对不会贸然而动,从而为阿霖增添实力。
向后退了一步。
脚步未落,即见梅花桩瞬起。
待至脚步落下,梅花桩刚好将其脚步、身形顶起。
梅花桩仅有九寸,看上去颇为低矮,却也无妨,因为在霖安身起之后,其脚步即是再度向后退去,且是接连而退。
每当向后一步,皆有梅花桩瞬地而起,刚好顶在其脚下,看上去就像是...梅花桩主动托住霖安脚步、身形一般。
待至霖安驻足,已然立于四尺高台之上,宛若往日夺权那般,端坐于交椅之上。反观整方祭台,也似之前的仙门广场那般,梅花桩如林而立,最外一层的梅花桩仅有九寸,每向内一层都会高出三寸,直至最中心霖安所在的...四尺高台。
不过与往日不同的是...夺权是独坐高台之上,而霖安的周围则是多出了六位鬼姬,且是各立于三尺七寸的梅花桩上。
“这是?!”阿霖立身如林的梅花桩之间,不解而问,疑惑而言。
“此乃世人所向往之权利!”霖安端坐,居高临下,俯瞰阿霖轻声而言。
“果然,你就是此方天地的黑暗之源!”阿霖怒喝,似对霖安这利用权利战斗的手段十分愤怒。
“莫名其妙,你不妨说上一说,你是如何将此方天地的黑暗,与权利这一概念关联到一起的?”霖安不解,且是万般不屑。
“掌权者不思己责,反用权利而为恶,此乃至黑至暗之灾厄术法!”阿霖沉声,且是无惧,当即踏上边缘处的九寸梅花桩上,欲要对霖安所在之处进发。
“权利既然存在,便注定要由人所掌,难道这权利由他人所掌,便不为恶了不成?!依我之见,不是掌权者在作恶,而是本性即恶之人恰巧掌权,在结合人性本恶,所以说...只要权利由人所掌,便一定会行那至黑至暗的灾厄术法!”霖安笑言,似在嘲笑着阿霖的天真与无知。
“一派胡言!”阿霖并不苟同霖安所说。
“不是我在一派胡言,是此间众生多是胡言乱语者,你若是食此人间烟火之人,便一定能够知道...世人常言,人性本恶,世人常言,权者皆恶,那么你且告知于我,究竟是人掌权后有了恶之本性,还是本性本恶之人恰巧掌权?”霖安狞笑,再一次反驳了阿霖。
阿霖并不认同霖安所说,也无法正面做出回答,不过却也知道,口舌之利自己不是对手,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正面对敌。
故而于霖安话音落下一瞬,即是对着身前的梅花桩踩踏而去,欲要接近霖安,将其击败。
但是...脚步虽起虽落,却是发现...那一尺二寸的梅花桩,竟是瞬间炸裂,而自己的身形亦因脚下梅花桩炸裂而失衡,对着身侧的地面倾倒而去。
“会死!一旦跌落梅花桩,便会立即死亡!”
“这便是他的一击必杀之法吗?”
“只要我跌落梅花桩便会死,而在这梅花桩的世界中,他则有着无数手段让我跌于梅花桩之下!”
“也就是说...待我踏上梅花桩的那一瞬,我便已是正中其下怀!”
“好狠毒的心思,好恶毒的手段!”
阿霖倾倒一瞬,即是惊声而言,不过却也于情急之下抬起双手,共按身侧两根梅花桩上,而双脚亦是搭在了两根梅花桩上。
左手、左脚,在一尺二寸的梅花桩上。
右手、右脚,在九寸之高的梅花桩上。
看似上了一步,看似原地未动,实则却是卡在两者之间。
欲要起身横移,却是不曾想,鬼姬利用纸钱特性瞬临,且是不偏不倚的出现在其上方。
不曾攻击,仅是盘腿而坐,坐在了阿霖背后的腰肢之上。
“这是?!”
“腰肢难以发力,故而无从起身!”
“若是无从起身,便意味着...我卡在了两根梅花桩之间,即上不去,也下不来?!”
阿霖震惊,虽然背后的鬼姬不重,但是...其所坐之处正是他用于发力的腰肢。
情急之下,阿霖倒也急中生智,仅见其右手微抬,且是凝聚苹果于掌心,随后更是猛然挥手,将其丢到了身躯之右。
苹果离手,尚未落地,整方天地之间的引力即是改变了方向,大地如若平面悬垂于面前,而本是远在天边的黑暗则是化作了无尽的深渊。
阿霖自身也受引力影响,呈现出了垂直向下,于要掉落于祭台之下的模样,且似挂在于深渊峭壁凸起的木桩之上,只要撒手...便会坠落而下,直至黑暗的深渊。
鬼姬亦是如此,不过却在坠落之前,抓住了阿霖的大腿。
“不要放手!”危急关头,阿霖也许是受心中正义所影响,也许是受鬼姬的鬼术归柔乡影响,并不忍心看着她跌入黑暗,故而单手紧抓梅花桩,并向身下的鬼姬伸出了援手。
“燕雀虽微,却也甘祭卑躯,为其主...奠...鹏程万里之志!”春桃展露心声,且是瞬取骨钗入手,并对着阿霖的背后攀爬而去。
深知阿霖当下特性,故而不曾贸然攻击,不过她却知道...只要斩断阿霖那紧握梅花桩的手,便可以让她与阿霖一同坠入那无明的深渊。
由此可见,春桃已有取死之道,且是愿用自己的死,奠定其主霖安的胜利。
“何故如此?!”阿霖不知春桃心声,且是难以理解她当下的举动。
“妾,出身卑贱,尚不至世人口中所说之寒微,却也深知忠义之理!我主救我于苦难,此乃大恩,妾当以忠还,我主予我选择的权利,此乃大德,妾自当凭义而还!”春桃成功爬到了阿霖的腰间,手中的骨钗亦是对其肩膀关节处直刺而去。
看似十拿九稳。
可惜的是...于骨钗临近肩膀的瞬间,阿霖却是动手了。
本是向春桃伸出的那只援手,仅在刹那而起,亦使手肘于刹那而落。
手肘,猛砸于春桃天灵之上,致使那似如鹅蛋般的头颅瞬间破碎,而春桃那攀爬的手脚,也是因此而无力,从而...于阿霖身躯之上跌落而下。
绵软坠落于...无明深渊之中。
而在春桃身死一瞬,依旧平稳坐于高台之上的霖安,却是忽然一愣。颇有震惊,却又并非震惊于春桃的死亡,亦不是震惊于春桃的失败,而是震惊于...自己竟于瞬间,对阿霖有所改观。
霖安,原本对阿霖很是熟悉,总觉得似在何处见过。
但于春桃身死一瞬,这种感觉即是荡然无存,反而对阿霖产生了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
“这是...?”霖安因心中不解而发声。
“她因你而死,你可感到愧疚?!”苹果平稳落地,天地引力恢复如常,阿霖重新立于梅花桩上,且是成功立于一尺二寸的梅花桩上,遥望霖安、怒视而言。
“杀人的分明是你,为何要我感到愧疚?”霖安不解。
“如果不是你,她又岂会展露取死之道?”阿霖呵斥而问。
“她展露了取死之道,你便抬手将她击杀?”霖安蹙眉。
“她若不曾奉你为主,又何故出现在此处,展露取死之道?”阿霖义愤填膺,似将一切过错强加于霖安身上。
霖安无言,仅是微微垂首,似在思考,似在追忆,且在片刻后回想起...似有一人,莫说面对敌人取死是时,纵是面对敌人欲要杀己之时,都不曾反施死手,甚至是万般愚蠢的...温柔待敌。
是谁?
霖安想不起来了。
不过霖安却是可以笃定,那个人...绝非眼前阿霖。
“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吗?有意思...”霖安依旧稳坐于高台,且是看着阿霖那义愤填膺的模样,似是想到了将其一击必杀的方法,甚至是找到了...阿霖的弱点。
试问,一个在“归柔乡”的影响下,都会对鬼姬痛下杀手之人,心中又怎么可能会有仁慈的存在呢?
也许这便是世人所说的杀伐果断,但有些时候...过于果断的杀伐,反而是一种弱点。
毕竟果断的另一层含义,即是缺乏...深谋远虑。
霖安有了决断,即是瞬间散去鬼术,致使满台梅花桩尽数消失,且使阿霖脚下的纸钱瞬间变大,从而让猝不及防的阿霖坠于钱眼之中。
五位鬼姬亦似如此,利用纸钱的传送之能,消失在了祭台之上。
独留霖安一人,闲坐于椅上,且是面向来时的阶梯,似在等候...阿霖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