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诺木赫问，“你尽管把人带回去，显得我好像故意拿什么人在威胁你一样。”
狗东西，阿木古兰想。
“也请阏氏做个见证，”阿木古兰说，“那既然事情都定的差不多了，我只等回家后有人上门来求。”
还不等诺木赫说话，阿木古兰自顾自地把接下来的安排都定了下来：“明日我们便启程回去，这几日还是多谢您的招待。”
不知是因为阏氏在一旁还是什么，诺木赫全都同意，一切顺利的有点超乎阿木古兰想象。
“你准备明天启程是吧？”诺木赫笑道，当着她的面安排下去，让之前散落的残兵都聚在一起，让阿木古兰见一见。
“这样方便你一些。”诺木赫说。
阿木古兰觉得他不正常，显然不正常。
“你发誓。”阿木古兰说，“让我的部下都和我平安回去。”
这话并不客气，但鉴于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怎么好的情况下，倒没有人觉得不对劲。
“这我可不敢保证。”诺木赫说，语调上扬，“万一你一路上见到了什么野兽之类的，受到一点伤你都要算到我头上？”
阿木古兰抱着双臂看着他：“谁知道你还想干什么坏事。”
“怎么能说是坏事？”诺木赫问，“这些人权当是送给你的，我对这些残兵可没什么兴趣。”
“发誓。”阿木古兰说。
“好好好，”诺木赫说，“我一定把人安全的送到你面前。”
“安全离开龙城。”阿木古兰说。
“没问题，我发誓让他们安全离开龙城。”诺木赫说，又警告道，“差不多得了，没空和你玩这些发誓来发誓去的游戏”
不耐烦地挥挥手赶人。
阿木古兰被请了出去，她心里不安，只觉得这人没安什么好心。
前后态度变化太快，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捉摸不透。
唯一确定的就是这个人没安好心。
长生天啊，阿木古兰祈祷，他们已经离家太久了，让他们都能平安回家吧。
阿木古兰辗转反侧，整晚焦躁不安，几乎没能合上眼睛。
直到天明前才浅浅睡了一会儿。
清晨时分，阿木古兰却没有见到人。
那日和她带来的人汇合，但当时散落的其他人不知所踪。
阿木古兰心中不安，低声和那日问道：“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那日摇头：“我们一来就被分开了，但我之前偶然在营地里面见过他们。”
他们整装待发，却不见诺木赫的身影。
阿木古兰等人的武器早早就有人来归还，甚至还被保养了一番。
阿木古兰掂量着手里的弓，握住了腰间的刀柄，只觉得心里安心了一些。
直到天更明，太阳的光逐渐开始刺眼，才有人来通知，只说在龙城外见。
阿木古兰心跳仿佛漏了半拍。
妈的，阿木古兰骂了句脏话。
不敢耽误时间，急忙带着人往龙城外去。
那日跟在她身边，眉头紧锁。
他也觉得哪里不对劲。
即将出城门的时候，阿木古兰突然停了一下。
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等下，如果我有什么冲动的行为，一定要拉住我。”
咬牙切齿。
“诺木赫那个狗东西不会让我们好过，虽然我还是不知道理由，但这时候一定不能冲动。”
她从小玩到大的哥哥也在里面，如果他出了事……
阿木古兰怎么和她舅舅交代？
这些人都是和她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阿木古兰怎么和他们交代？
一行人在出城之际突然停下，带着他们的侍从不住地催促。
那日安抚地拍了拍阿木古兰的肩膀。
“我不知道拖一会儿更好还是直接去更好。”阿木古兰说，但她随即下了决心，吩咐道：“我没下令之前，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举起来武器。”
没看到他们之前，没法做判断。
她果断带着人出城，也直接将弓握在了手里，箭囊移到前面。
侍从带着他们一路向前，倒是离城门不远，能看到有兵马列阵站在那里。
阿木古兰粗略一看，有百来人。
领头的就是诺木赫，他一脸悠闲，仿佛在等猎物自投罗网。
走近了才看到，那些兵马押解着一群人。
阿木古兰握紧了手中的弓。
她的视力超群，自然看得清那都是自己的人。
看到阿木古兰带着人来，诺木赫的态度又变得亲切友好起来。
“你看，”他说，“龙城内都是平安的。”
他们就在道旁，城门口可以说的上是人来人往。
诺木赫把人交给阿木古兰。
他们手中没有武器，没有马匹，几乎毫无抵抗之力，在武器的驱赶下慢慢地向阿木古兰的方向走着。
几乎是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预兆。
诺木赫举弓射杀了一人。
箭雨从他的脖子后面穿过，他脸上的表情迅速扭曲，倒在了地上。
阿木古兰认识他，之前聊天的时候说过他想做铁匠。
现在面目狰狞地倒在了地上。
“诺木赫！！”阿木古兰怒道，她策马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欲挡在了他们前面。
那些人加速躲避，但还是不断地有人倒下。
她的脚边几乎都是躺在地上垂死的人。
血从他们的脖子里溅起，喷溅到马身上。
电光石火之间，阿木古兰猛然意识到，诺木赫也是箭法超群，只是他并不展示。
所以阿木古兰几乎忘了。
但诺木赫不会杀她，所以她毅然向着诺木赫冲过去。
终于在她的长刀能够的到的范围里，诺木赫放下了弓箭。
逃过去的人已经被骑着马的人保护在了后面，两拨人在这里对峙着。
阿木古兰已经要气疯，她感到全身都在发抖，手却稳稳地落在了刀柄上。
抽出来刀，杀了他。
阿木古兰的脑子里回荡着这样的一句话。
阿木古兰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刀柄。
她迎接着诺木赫挑衅的眼神。
周围的士兵已经开始抽刀。
没关系，来得及。
阿木古兰有把握在所有人动手之前杀了诺木赫。
诺木赫几乎是兴奋地盯着阿木古兰的手。
只要她的手一动，身边的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了她。
明眼人都知道，卜须氏首领的女儿、姑夕王的大阏氏想要培养这个能带兵的女人。
没有人会触她的霉头。
那日没来得及靠近，阿木古兰已经冲了上去。
还没等他出声，阿木古兰紧紧地握住刀柄的手松开了。
死死的盯着诺木赫的眼睛，阿木古兰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诺木赫，我记下来了。”
诺木赫脸上露出来一丝可惜的意味。
她想护着后面的人，于是维持着与诺木赫对峙的样子缓缓后退。
阿木古兰等人欲走时，又一个人被活生生的射杀在她的面前。
是有人没有忍住动了下弓箭。
阿木古兰下意识地想要反击，手却牢牢地被那日按住。
“冷静下来。”那日说。
“我要杀了他。”阿木古兰语气平静下来，“我要杀了他。”
阿木古兰已经快要克制不住，换成谁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之下都难以掩饰自己的愤怒。
但是她又清楚自己的身份。
再怎么收到大阏氏赏识、再怎么和卜须氏关系好，即使定亲也好、有功劳也罢。
诺木赫身上流的还是卜须氏的血。
而卜须氏绝不会容忍一条敢向主人露出獠牙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