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古兰慌忙把人扶起来,关切地问了半天,确认他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布和也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刚才被阿木古兰钳住的地方隐隐作痛.
这个女人真的会下死手.
他心里掂量着阿木古兰.
两个人此时的目的出奇的一致,阿木古兰担心他死,拿不到好处,布和担心自己不能活太久,守不住家业.
因为这个插曲,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现在天色还早,没有需要做的事情,再躺下去显然不太合适.
看布和没什么开口的意思,阿木古兰率先打破了沉默:\"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你身体究竟如何?\"
\"不算好.\"布和说,\"你也看到了,昨天那样便是极限,要修养很久才行.\"
阿木古兰默默观察布和,布和也在悄悄观察她.
他看到阿木古兰脸上又纠结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自己接过了话头:\"要委屈你了.\"
阿木古兰摆手,单刀直入:\"不委屈不委屈,顺便问一下,你家兵马什么情况?\"
布和欲言又止.
\"咱俩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换句话说,你别捅我刀子我就不捅你.\"阿木古兰说,\"早点把话说明白,对我们都好.\"
布和轻叹一口气:\"父亲还在时,和母亲感情好,给她留下了一千兵马,加上她从大周带来的二百,却是无力守住,被人瓜分下,现在不过只有五百人.\"
阿木古兰眼前一黑.
\"谁动了我的人.\"这句话她没敢说出来,但还是能看到她激动的情绪.
\"你或许见过的.\"布和说,\"是巴雅尔的那个弟弟.......\"
行了,不用多说.
是诺木赫那个狗贼.
阿木古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顺了顺气.
顺手给布和倒了一杯.
\"我觉得你们关系可能不太好.\"
布和没有正面回答,苦笑道:\"卜须氏最有权的就是他家,他父亲掌握政务,女儿更是单于亲信的阏氏,诺木赫是小儿子,与龙城贵族关系亲近,更别提巴雅尔的女儿乌日罕又和右贤王的儿子订了婚.\"
以前暗骂贵族亲如一家,现在发现他们原来真的是一家.
开枝散叶,盘根错节.
\"那你怎么便宜我了呢?\"阿木古兰问,\"按理来说你的阏氏无论如何都是贵女才对.\"
布和摊手:\"因为和大周开战了.\"
\"所以你母亲,\"阿木古兰顿了一下改了口,\"咱母亲的问题吗?\"
阿木古兰觉得叫别人母亲怪怪的.
布和点头.
\"那你原本应该是有未婚妻的.\"阿木古兰说,\"是谁家的?\"
\"左贤王一派,兰氏的人.\"
\"左贤王一出事你们就把人踢走了?\"
\"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哦呦,被退婚了.
阿木古兰眉头一挑:\"这时候还退婚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事由不得我.\"
\"还有还有,\"阿木古兰说,\"诺木赫说你不能行走欸.\"
\"他恶心你的.\"布和说,\"不过腿伤是真的,不能跑跳.\"
被恶心到了的两个人:......
\"你嫁过来之前不打听一下吗?\"布和问.
\"我找谁打听?\"阿木古兰翻了个白眼,\"在你面前的是我们家全家最有出息的那个,要不是有点价值早就死了.\"
布和抿了抿嘴.
\"没关系,\"阿木古兰拍了拍他的肩膀,\"被人利用反而我还很感激,因为至少自己还有点用.\"
正聊着,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婚宴要持续三天,还需要继续忙碌.
\"你若是累了就先休息.\"
布和道:\"我还好,不能让你一个人来做,你的脸面我还是要给你撑的.\"
\"脸面是最没用的东西.\"阿木古兰说,\"再有脸面也得先让自己活下去.\"
布和反驳:\"现在是另一种方式,你要习惯.\"
看到他坚持,阿木古兰也没有说什么,心知他的身体他心中大约有数,也没有多加阻拦.
\"那今天?\"阿木古兰问.
\"先去见母亲.\"布和说.
\"好.\"
一路上有人轻声提醒要做什么,又说按照大周的习俗要奉茶之类.
她直接扔掉脑子,人家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阿木古兰并没有被刁难,得了婆婆的见面礼,又收了不少礼物.
看他们随手赏下的就是金首饰.
她看到那些金子又想笑又使劲忍住.
金子啊!
都是金子!
这得是多少羊啊!这能换多少人啊!
阿木古兰见识到了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说自己家算是富裕,但在贵族面前确实不够看.
有这点金子,就算没人,招兵买马都是够的.
招二十个也是人.
收东西收到手软不说,晚一些时候婆婆叫她去私下聊.
挥退下人时,那个侍女显然有些犹豫道:\"公主......\"
\"无妨.\"侍女才退下.
等她坐下,阿木古兰在旁边站着给她倒茶.
\"坐,我们聊聊.\"
方才那个侍女叫她公主,大约是大周带来的人.
她这几日也忙,脸上的疲态遮掩不住.
\"阿木古兰是吧.\"她问.
阿木古兰点头称是.
\"我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递来一个符,\"不管你是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我只有一个要求,保住我儿,其他的你要拿就拿去吧.\"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阿木古兰没有动那个符,\"这是我分内的事情,不用您说,我阿妈都不让.\"
阿木古兰把东西推回去,语气真诚:\"我不和您藏着,我嫁来确实是为了这个,但人马是您的,我不抢,您什么时候想给再给.\"
她把兵符收了回去,又用汉话问道,\"懂汉话吗?\"
\"什么?\"阿木古兰假装没有听懂.
她扯了扯嘴角:\"不懂汉话还能去军营里?\"
\"您了解的很多.\"阿木古兰说.
\"巴雅尔说过.\"她说.\"我姓沈,名沈素衣,是宁王府家的庶女.\"
沈素衣说道:\"你武威时可听过我家的消息?\"
\"没有.\"阿木古兰说,\"我只知道皇帝也姓沈,有个叫李明义的将军,还有一个郡守姓邹.\"
沈素衣并未听过这些人的名字,无奈地摇了摇头:\"或许是时间太久了.\"
她的眼神往外飘去.
\"我手下有一俘虏,是云中卫氏家的小公子,您问的事情他兴许知道,您若是想找人聊聊,我把他送来陪您解闷.\"阿木古兰道.
\"云中卫氏?没什么印象.\"沈素衣道.
\"能派上点用处就好,\"阿木古兰说,\"明日我叫他来,您先看看,不满意我就把人领走.\"
养了卫修远那么久,这下终于派上了点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