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古兰在此地暂时驻扎下来。
这个位置选的不错，不论是距离水源地还是隐蔽性都极好，派人在山顶巡逻的视野也不错，如果不是那支汉人军队，大约他们也没有迁移的理由。
那么支军队大约是近一个月才来这里的。
阿木古兰遣了三人去盯着那支汉人军队的动向，又让人在周围寻找迁移的痕迹。这几天下过雨，车辙和足迹虽然已经渐渐被生长出分植物淹没，但若是仔细看还是能找出来。
另一边，阿木古兰又把刘三郎和其其格叫来，一起研究他们可能往哪里去。
东边有一支摸不清动向的汉人军队，向南便距离边境太近，也不是个好方向。
结合这几日的信息，他们最有可能继续往西去。
“那边有什么？”阿木古兰问，“他的母族？”
“是阏氏的母族。”其其格说。
阿木古兰面露疑惑。
“他自己的母族呢？按说直接去龙城不好吗？”
不过左贤王出现在这里也很奇怪。
其其格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其实……左贤王受伤之后他的母族便放弃了他，所以当时城破时无人来救，我们只能四散奔逃。”
左贤王已经退出争斗了？还以为他会拼一把呢。
阿木古兰想。
那按照现在情况说这人将来必然没法参与争权，为什么巴雅尔非要干掉他？
“那他的几个儿子现在怎么样？”阿木古兰问。
“都还在。”其其格说，“大儿子现在大约在龙城，与他的祖母在一处。”
“多大了？”
“十五岁，”其其格刚说完便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不对，阿木古兰问的不是她的年龄，“十七，左贤王的大儿子十七。”
“十七岁啊……”阿木古兰默默记住。
她把话题引了回来：“那他就是去他阏氏的母族休整？养伤？”
赶尽杀绝也太……
不对。
或许不是赶尽杀绝。
想到这里，阿木古兰突然警觉。
或许是别的。
阿木古兰的脑中突然清明，瞬间想明白了不少事。
阿木古兰对其其格说道：“其其格，我突然觉得身上不是很舒服，你去帮我烧点热水。”
其其格不明所以，问了两句便起身离开了。
等把其其格支开，刘三郎问：“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把其其格支开？”
阿木古兰沉声道：“我从最开始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刚才我突然想通了，这次若是处理不好，我们大约没有一个人能活。”
阿木古兰眉头紧蹙。
这一下突然的变化让刘三郎都满脸疑惑。
阿木古兰被自己的猜测扰的心情烦躁，喝了口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说的没有一个人能活是什么意思？”刘三郎问。
“汉人有个说法，叫声东击西……我也不知道这么用对不对，总之就是她实际上并不是为了左贤王。”阿木古兰说。
“那是……为了你？”刘三郎问。
“差不多，简单来说，我，还有你主子，不管这任务完成没完成都得死。”阿木古兰说。
看刘三郎满脸疑惑，阿木古兰继续解释道；“就用完成不了说，若是回去复命便是说明我无能，除掉我就有了理由，就算没除掉我，接下来也有可能不再用我，无论如何都不是好事。”
“那也没有性命之忧啊？”
“有啊，怎么没有。”阿木古兰说，“且不说我树敌，你也知道，本身你主子就受打压，接下来肯定会越来越艰难。”
“那办成了呢？”
“那就会死的更惨。”阿木古兰扯了一个笑出来，“而且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
看刘三郎疑惑的眼神，阿木古兰问：“我问你，若是左贤王死了，他是被谁杀的？”
“被你啊……”刘三郎理所应当的答道。
“那按照规矩，我什么下场？”阿木古兰问。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那我带着的是什么人，是谁杀的？”
“要是被汉人呢？”阿木古兰问，“被汉人的奸细所杀又会如何？”
刘三郎听出来了一些门道，立刻脸色大变：“主子不可能是奸细！”
“这可不是自己说不是就不是的。”阿木古兰说。
“你好好想想，虽然现在数月没听说有战斗，可不能忘记两国还在交战状态啊。”阿木古兰意味深长地看了刘三郎一眼。
真要办成了，到时候他们就是第一批祭天的。
“这……”刘三郎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你是说……”
“她派我们出来就是为了解决麻烦的。”阿木古兰说，“问题就在于我们才是那个麻烦。”
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着急成婚不就可以一网打尽了吗？
不过阿木古兰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了她一个人至于大动干戈，搞这些弯弯绕绕吗？
阿木古兰自信自己很好，但她也有自知之明。
“那只能完成不了，打道回府？”刘三郎说。
“笨。”阿木古兰说，“她给你二选一，你就真的二选一啊？”
“那您要怎么办？”
阿木古兰却不正面回答，只感慨了一声：“天上真的没有免费的馅饼啊。”
“您好像并不紧张？”刘三郎看阿木古兰仍然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禁发出疑问。
“我紧张什么？”阿木古兰冲他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意。
被那双眼睛盯着，刘三郎觉得自己后背发凉。
“该紧张的应该不是我才对。”阿木古兰笑着说。
刘三郎更迷惑了：“这显然是一出死局。”
“当然，一出死局。”阿木古兰的语气突然变得轻松愉快。
“你知道被人算计是最应该担心的是什么吗？”阿木古兰问刘三郎。
但是这显然不需要刘三郎回答，她自己已经给出了答案：“看不清他们想做什么。”
“但现在我们看清了，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了。”
站的久了，身上有些僵硬。
阿木古兰伸了一个懒腰：“他们越想做什么，就达成他们的目的，然后再顺势踹他们一脚。”
“您要干什么？”刘三郎问。
“掀桌。”阿木古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