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竹山山脚草林,东面某坡。
白袍老者端坐在巨石上,一手从虚空中抓出了蓝庭真人,随手将其扔在了巨石旁的山坡上。
“到底是何方……”
自蓝庭真人执掌武士学院三百八十年以来,还从没有人能像今日这样让他受辱,这屈辱在穿越一片短暂的黑暗墟空后,很快变成了震惊:
“前辈!”
这一声前辈,便是恐惧。
但是像蓝庭真人这种程度的人物,自然不会轻易被恐惧降服。
只见其话音未落,蓝庭真人趁机偷袭,大氅一摆,两指掐诀:
“土石道,千峰排戟!”
松鸣杵在一旁,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何事,便觉脚底蓦地发颤,草林内禽兽奔逃,整个山坡竟兀自震动起来。
正要抬脚离开时,却见巨石上的白袍老者稳坐泰山,不动声色。
正瞧间,白袍老者忽然朝松鸣咧嘴一笑,横起剑身,朝着蓝庭真人的左肩一剑拍下,那动作和之前拍松鸣的那剑一模一样,却“啪”得一声,将蓝庭真人拍翻在地,爬起不能。
整个世界安静了。
山坡也随之停止了震动。
松鸣唯有屏气凝神,方能缓冲心中的惊叹,直到额头的汗珠风干后,才大大松了口大气,心中暗暗称奇:太阳系最强的武士,遇到白袍老者,居然像小孩遇到大人一样,被一剑拍倒,毫无招架之力。
这老头到底有多强啊!
他颤抖着把自己的脑袋和眼睛,转向白袍老者那满是红润褶皱的脸,水下村庄,就像老者故乡的名字一样,他看到的是,一汪深不可测的潭水。
死而复活,拍剑疗伤,隔空抓人,移山填海……这就是武士的世界吗?
传说,只有在亲眼目睹之后,才会变成现实。
此时此刻,松鸣突然对这个充满了无限可能的世界,产生了无限的好奇——仅仅在这一瞬间,他居然对自己“活到宇宙尽头”的玩笑梦想,产生了微妙的期待,这种期待感,从当年模糊得像晨雾笼罩的山谷,此刻却变成了如阳光普照的清晰世界。
这时,只听白袍老者居高临下,对蓝庭真人道:
“请帮助这个年轻人成为武士。”
蓝庭真人趴在地上,脸色极为难看,已分不出青红皂白来,回头一看,才发现旁边的年轻人居然是之前和沅爱一起上山的少年,于是立即爬起身来,形态潇洒,面色冷酷:
“前辈这等高人还需晚辈帮忙吗?”
“想让老朽收徒,他还早了万万年。”
“那就莫要为难晚辈了,这孩子成不了武士。”
“你不帮忙的话,前辈我可是要毁灭世界的哦。”
蓝庭真人心中一惊,瞥了眼松鸣:
“那您还是毁灭世界吧,这孩子的道根是不可能开元的。”
白袍老者指着蓝庭真人,悠悠笑道:
“你的道根问题也很严重吧?”
蓝庭震惊,如临惊涛骇浪,半晌之后,冷眼应道:
“我只能尽我所能。”
白袍老者闭目一笑:
“足矣。”
蓝庭真人心中七上八下,顶着压力强行上前问道:
“有一事请教前辈,原力大爆炸以来,人类先后监测到的本宇宙七个极高的道力反应,前辈道法通天,是否就是其中之一?”
白袍老者提壶长饮,苍然笑道:
“这种低劣的把戏能困住我吗?老朽只是路过的。”
松鸣听得云里雾里,脸上的表情,却始终平静,心中对老者充满了仰望与感激之情:
“前辈,我如何才能再见到你?”
老者咧嘴笑出声来,带着醉意,缓缓起身,拿剑柄一竖,指了指夜空,随后凭空消失,徒留一道洪亮的声音,在松鸣心中久久回荡:
“如果你走得够远的话。”
地下城的模拟夜空,豁然开了一个大洞。
洞中群星闪耀,明如湖水微澜。
那是真正的星空。
那是英雄的舞台。
……
待老者走后,蓝庭真人才松了口气,心中陡然震惊,似被刷新世界观一般,额头开始冒出细汗,一边还要面对松鸣,强装镇定道:
“百转千回,终是有缘,你随我来吧。”
松鸣忽然想到什么:
“等等——”
他转身走回草林,本想将龙尸收回交予院长,却发现了极为神奇的一幕。
无论是龙身还是龙头,全部变成了木头!
腐朽的木龙身!
腐朽的木龙头!
松鸣眉头紧皱,回想起单翼龙和人类一样的眼瞳,久久说不出话来,他平复一下震惊、夹杂着惆怅的心绪,随后取出怀中龙晶,递给了蓝庭真人:
“晚辈一点心意——”
这种东西对修武并无直接作用,放在松鸣身上容易引来无妄之灾,于是松鸣把它作为见面礼,递给了蓝庭真人。
蓝庭真人将龙晶握在手中,眉头微皱,他一眼便能看出龙晶的不凡,只是即便是阅兽无数的他,也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种形态的道根。
但是不知为何,此刻他右胸内的道根竟豁然震动,似共振一般颤抖不已,几欲碎裂,剧痛难忍——直到他将龙晶置入空间戒后,这种震颤方才有所缓解。
口中呐呐道:
“奇怪……这小草林怎么会有这种动物?”
松鸣向来逗比,此刻随口应声:
“大概是生态保护得好吧。”
蓝庭真人只觉一阵冷风扑面,有那么一瞬间想顺手给松鸣一巴掌,又碍于掌门身份不便出手,脸色因为刚才的剧痛显得有些僵直,只冷冷说道:
“你且听好,第一,老夫只是看在前辈面子上,给个让你死心的机会,以你的资质不但无法开元,连进入学院的资格都没有,老夫唯一能帮你的,只是给你安排一个和武士相关的生计;第二,不要指望和沅爱或是老夫攀亲带故;第三,道门凶险,你好自为之。”
尽管蓝庭真人的语气严肃冷淡,但是在松鸣听来,依然觉得兴奋,只要是朝着武士的目标前进,无论是多么微小的一步,都会让他开心。
“站稳了。”
蓝庭真人袍袖一挥,腾起脚下宽大的石剑,载着松鸣缓缓升入了云霄,越过天竹山,朝天西边疾速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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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告:第0017章,人肉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