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在旅馆的剑盾佣兵团的初代核心成员,追随尤兰妮和伊欧娜出生入死十多年,都从未见过她们的团长如此愤怒。
以至于翠丽斯坦和曼雅梦娜跪在地上认罪,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替她俩求情。
“你们有在他们面前谈论到我们的事吗?”尤兰妮沉声询问,庞大气势如一座泰山压在翠丽斯坦和曼雅梦娜心间,使人喘不过气。
“有,但不多……”
“他们听到我们的事时,有说什么吗?又或者,他们有没有显露出不寻常的异样。”
“没有,他们似乎不认识团长。”曼雅梦娜如实回答。
然而,在她话音落下之际,位于旅馆的他们,全都像掉进了冰窟,浑身毛孔悚然。
尤兰妮和伊欧娜一言不发的握紧拳头,滔天戾气笼罩全场,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扭曲,蔓延着深黑与恐怖的气息。
此时,没有任何人敢再说话,他们心里都有预感,哪怕是两位团长最信任的战友,现在要敢发出动静,两位团长也会毫不犹豫,将他们击毙。
良久之后,跪在地上的翠丽斯坦和曼雅梦娜,快要承受不住两位团长的威压,神志迷迷糊糊,将要昏迷过去时……
“我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你们既然与他结识了,就去把他带过来。哪怕用你引以为傲的身体去讨好他,也要把他带过来。”尤兰妮冷视着曼雅梦娜:“不要让他知道这是我们的命令。”
“明白。属下一定完成任务。”曼雅梦娜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不假思索接下尤兰妮的指令。
现在她们几乎都可以确信,自家团长的仇人,就是周兴云。
她们的命,是两位团长救下,若不是团长悲悯她们,她们此时还是斗技场的女奴,亦或沦为贵族们的玩具。
团长传授她们战斗伎俩,教会她们如何在险恶的世界生存,甚至创建了剑盾佣兵团,为她们提供归宿与庇护。
她们早就发过誓,愿为团长献上一切。
无论团长要她们做什么,她们都会在所不惜,哪怕尤兰妮命令她们自尽,曼雅梦娜也不会犹豫。她这条烂命,原本就是团长在斗技场救回来的……
“团长,阿拉特的核心干部,已经盯上他们,如果我们把他们带来,剑盾佣兵团势必会成为阿拉特的目标。”
翠丽斯坦是她们当中,最疼恨阿拉特势力的人,因为她的父母,就是被阿拉特的巴格拉杀害。
年幼的翠丽斯坦,亲眼目睹阿拉特的巴格拉杀父辱母,而后她和母亲又被阿拉特卖到斗技场。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但是,现在她却规劝两位团长避其锋芒,不要与阿拉特硬碰硬。
尤兰妮和伊欧娜非常强,就是遇上贼王,她们也能与之一战。
但是,翠丽斯坦心中有数,阿拉特可不止贼王一个强者,阿拉特的核心干部,鲁特、阿罗、巴格拉,他们的实力都不比尤兰妮和伊欧娜弱。
剑盾佣兵团若与阿拉特正面交锋,几乎没有胜算,翠丽斯坦害怕历史重演,再次失去她的家园和珍视之人。
如今的剑盾佣兵团,已是她落叶生根的幸福港湾。
团长、曼雅梦娜、以及其他剑盾雇佣兵的核心团员,都是她翠丽斯坦的家人,她不敢想象,自己再次失去家园和家人,会变成怎么样。她肯定无法再振作起来……
翠丽斯坦由衷觉得,阿拉特已经盯上周兴云,两位团长可以借刀杀人,放任不管,阿拉特自会去收拾周兴云。
剑盾佣兵团就像以前一样,稳打稳扎蚕食阿拉特势力,直到她们稳操胜券,有了必胜把握,再与阿拉特的核心干部一决胜负。
翠丽斯坦内心是这么想的,所以伊欧娜用剑指着她咽喉,她豁出命,也要把心底话说出来。
只可惜,伊欧娜并不认同她的发言……
几缕发梢伴随翠丽斯坦的话音飘落,在那雪白的颈部,出现了一条非常显眼的红丝。
“你在跟谁说话?”伊欧娜冷声问道,剑刃侧锋入肉三分,横在翠丽斯坦脖子。
翠丽斯坦默默注视着伊欧娜冰冷的双眸,不再敢发出一丝声响。
了解伊欧娜的她们都知道,此时伊欧娜愤怒到极点,她们谁敢弄出一丁声响,下一刻落地的就不是发梢,而是人头。
尤兰妮看着瑟瑟发抖的翠丽斯坦,带着一抹令人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的亲和微笑,缓缓地走上前。
曼雅梦娜只见尤兰妮伸手触摸翠丽斯坦俏丽的脸庞,并俯身靠在她耳边,柔声道:“你只需告诉我,能不能把人带来。还有,你知道伊欧娜挥剑时,为何避开刮伤你的脸庞吗?”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完成任务。”翠丽斯坦宛如一只被猛兽盯着的小兔子,颤抖着身躯,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很好,完成我交代的任务,不要再做多余的事。”尤兰妮轻轻拍了拍翠丽斯坦的脸颊,随后推门离开旅馆。
伊欧娜则一言不发,紧跟身后离开……
转眼间,沃克城的旅馆,只剩下一众仿若劫后余生,剑盾佣兵团的初始核心成员。
两位团长离开旅馆后,剑盾佣兵团的成员,无不长舒一口大气。
精神放松下来的众人,顿时没好气的追责起来。
“翠丽斯坦、曼雅梦娜,你看你们都干了什么好事!”
“我们追随团长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她们如此生气。刚才她们是认真的,连杀你们的心都有了!”
“我们也没想到……”曼雅梦娜一言难尽,她和翠丽斯坦都没想到,两位团长会因这事暴怒。
说句实在话,起初她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都觉得那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该死的中原人,究竟对我们的团长做了什么!”
“团长恨他们入骨,当翠丽斯坦提到他们的时候,那股滔天杀意,以及杀意中隐藏的恐惧,你我都能清晰感受到……”
剑盾佣兵团的成员都难以置信,她们的团长,居然有那么一瞬间,因畏惧而面色苍白、心率失衡。
尽管两位团长都努力掩饰着,避免让他们看出端倪,但……或许是极度恐慌和愤怒,导致她俩的心境藏都藏不住。
“今时今日的团长,已经能与这片大陆的最强强者匹敌,她们不应该感到恐惧。”
“还有一种可能,那该死的中原人,曾给团长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灵创伤。哪怕她们变得再强,只要回想起过去的遭遇,内心就会被恐惧支配。”翠丽斯坦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样的感受,她深有体会。
翠丽斯坦看到阿拉特的人,就会勾起过去的悲惨回忆,愤怒与恐惧宛如山火蔓延,顷刻吞噬她的理智。
“必须让他血债血偿!”曼雅梦娜沉思道:“这个仇,我们必须帮团长报了!”
“虽然团长有交代,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但这次我赞成你,替团长报仇!”
“翠丽斯坦、曼雅梦娜,你们先按团长的意思,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然后暂且不要告诉团长。等我们搞清楚他们对团长做了什么,再替团长拿下他们,并移交给团长处置。”
“好。我也想知道他们当年是如何迫害我们的团长。”翠丽斯坦拳头都捏鲜血:“我一定要替团长出这口气!”
今天的尤兰妮和伊欧娜,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让剑盾佣兵团的核心成员感到很陌生。
尽管尤兰妮和伊欧娜都拼尽全力,控制好内心情绪,但翠丽斯坦、曼雅梦娜等,追随两人多年的核心成员,都能透过她们的双眸,看到无尽的哀伤。
哀莫大于心死。尤兰妮和伊欧娜怒斥他们的时候,双眼空洞得像一潭死水,仿佛失去生命一样,是那么的可悲与可怕。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悲愤的团长……
尤兰妮和伊欧娜离开酒馆后,一声不吭的朝郊外走去……
黑夜的山林中,仿佛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是那么的静谧而深邃。
月光如水洒落在林间,在暗淡地朦胧下,两道身影拂过树梢,打破了四周的深幽。
天空繁星闪耀,夜林剑光点缀,一腔怨愤哀鸣九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我们会被抛弃!”
“你回来迎接那群废物!却不愿来看我们一眼!”
“我们那么努力!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得不到任何回报!”
尤兰妮一手提起鸢盾,一手挥舞长柄战斧,一边格挡伊欧娜的剑刃,一边势如水火劈向她首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我们得不到你的认可!”
“你甚至忘记我们,连我们是谁都想不起来!”
“难道我们在你心中,就那么无足轻重吗!”
伊欧娜双剑横舞,每一剑都伴随着破空之声,宛如她心中的哀嚎与怒吼,撕裂空气攻向尤兰妮。
一道道银色弧线,在漆黑的山林里,朦胧的月光下电闪雷鸣。
尤兰妮一脸寒霜怒视着伊欧娜,伊欧娜仇深似海凝视着尤兰妮,她们仿佛将彼此视为心中最恨的那个人,在深邃的夜林血刃相向、至死方休。
“周兴云!”
“你不得好死!”
剑盾金戈碰撞,厉声响彻云霄,在寂静的山峦徘徊不止。长空望月空悲切,可恨相逢恨离愁,青锋问道人问情,泪雨无声哀无鸣。
沧海桑田犹可期?
随着黎明到来,崭新的一天悄然开始,翠丽斯坦和曼雅梦娜没等两位团长归来,天一亮就上路,去寻找‘迷失方向’的周兴云。
现在翠丽斯坦和曼雅梦娜已经明确,周兴云便是她们团长的仇人。
这次她们一定小心谨慎,把他给带回来……
“哈啾!”
天未明,周兴云宛如垂死病人惊坐起,在梦中打了个大喷嚏,弹射坐直腰杆。
拿周兴云当睡枕的娆月、维夙遥、宁香夷,都被他梦中乍醒的举动,整得脑壳锄地。
维夙遥和宁香夷相对幸运,她俩一左一右枕着周兴云手臂,因此周兴云打喷嚏弹起身,抽出手臂的时候,两位美女的小脑壳,只是轻轻地‘落’在地面。
娆月妹子就没那么幸运了,她睡觉时喜欢听周兴云肚子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所以把头枕在周兴云的小腹上。
大字型酣睡的周兴云,突然挺直身板,导致枕在他小腹上入眠的小妖孽,看似做了个仰卧起坐,高低起伏刹那间,一脑壳砸地上。
大名鼎鼎的凤天城圣女,就这般阴沟翻船,摔了个脑壳包。
诚然,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
“亲爱的,着凉了吗?”
娆月‘负伤’起床后,笑皮不笑肉的问候周兴云,那充满胁迫力的甜美微笑,让周兴云如坐针毡。
“不是……我……不是你用头发撩我鼻子吗?”周兴云不是第一次在睡觉时打喷嚏惊醒,只不过以前都是小妖孽、小萌物作祟,喜欢用秀发戳他鼻孔。
“我问你,着凉了吗?”娆月维持着笑容,再次询问周兴云昨晚睡觉,有没有着凉。
“没有!我一点都不冷,不信你看!”周兴云伸出温暖的双手,捧起娆月的脸庞。
“行吧。没冷着就好。”娆月幽幽叹息,用手摸摸脑壳的‘小红包’,只能自认倒霉了。
只要周兴云不是存心捉弄她,故意弹起身,那就万事好商量。
“你怎么睡觉都会打喷嚏?”
虽然周兴云说自己没有着凉,但维夙遥还是翻出一件披风,赶紧给他披上。
“不知道哇!或许有人在远方挂念我吧。比如秋澪她们……”周兴云笑嘻嘻的揉了揉鼻子。
“快把衣服穿上。”宁香夷拉拔着周兴云的手臂,让他好好穿上披风,免得他真遇冷感冒。
周兴云惊醒后,大家睡意全无,挑水洗漱一番,便直接去兵营的训练场。
悍马大哥昨天郑重交代,今天的晨练绝不能迟到和缺席,周兴云难得起了个早床,索性早点来,好给剑盾佣兵团的三位负责人留个好印象。
不过,让周兴云意外的是,他原以为自己天未明就醒了,应该是第一批最早到训练场的人。
殊不知,他们来到训练场的时候,比他更早到的人,多得他数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