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灰小伙之梦
陆蓁蓁是真得很累。高明住院了，她和小豆子在医院看了一晚上。
徐启正明显状态不对。
第二天，陆蓁蓁找到徐启正的时候，徐启正晕倒在煎饼妹，一直在发烧。
没办法，陆蓁蓁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把徐启正送到医院。
只能家里医院两头跑。
抽了个时间，给黄毛打了个电话。陆蓁蓁才知道，徐启正把煎饼妹的事都安排好了。这也宣告着，徐启正放弃了，他的第一次创业失败了。
陆蓁蓁忍不住叹了口气。
上辈子，她独自奋斗十年，虽然也没遇见过这种强敌。
可是，同行竞争，被对手打压的事，陆蓁蓁也没少经历。
她刚北漂的时候，摆车站旁边摆煎饼摊，也曾经见到穿制服的人就逃跑；也曾因为被抢走了煎饼撑子，伤心绝望落泪。
那时候，她无依无靠，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
如果继续哭，自怨自艾下去，她就只能干瞪眼等着饿死。
所以，陆蓁蓁总是很快就擦干眼泪，然后再找个煎饼撑子，继续摆摊，笑着，吆喝着。
“煎饼，最正宗的煎饼嘞！”
陆蓁蓁上辈子就是这样渡过了十年，很多次她被现实打得鼻青脸肿，很多次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然后，辛辛苦苦地周旋着，支撑着自己的小买卖。
那时候，她就像是风雨中漂泊的小船，什么都敢干，她的全部生活只是不断地努力再努力，不顾一切地在京城生存下去。
她觉得这就是“北漂”的含义。
正是因为那十年，才让陆蓁蓁在煎饼妹遇见这种事的时候，显得格外平静。或许，一开始她也曾慌乱无措。习惯之后，她就开始想着怎么化解，如何转机。
徐启正就算人际交往经验很丰富，他却缺乏这种被一棒子打的爬不起来的经验。
现在，既然徐启正病倒了，陆蓁蓁干脆就站出来，冷静地帮着黄毛，把刘二江那些员工做好了安排。
她挨个给煎饼妹的老员工打电话。告诉他们，他们并不是不做了，只是暂时调动到新店帮忙。
刘二江提出，想来医院看看徐启正和高明。
他觉得煎饼妹闹成这样，他也有责任，陆蓁蓁却反过来安慰他。
“没事的，你先不用来了。过两天，我小舅舅就好了。再过些日子，等煎饼妹装修好了。到时候，你们再回到煎饼妹工作。”
大概是陆蓁蓁说得太肯定了，太有把握了。刘二江还是选择相信陆蓁蓁的话。
下午的时候，陆蓁蓁回了一趟家，这才发现赵雪菲不见了，她给赵雪菲打电话也没人接。
直到遇见徐老爷子，老爷子叹了口气告诉她。
“小赵呀，她回家去了，连房租都给结清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走得很急。”
被大昭替回来的小豆子听了老爷子的话，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种时候，她竟然选择走了。这还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小豆子倒不是责怪赵雪菲。这种时候，大家不愿意受牵连，选择潇洒离开。这还真不应该受到什么指责。只是，他的话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
在徐启正事业顺的时候，赵雪菲死活追着徐启正的身后，自顾自的喜欢着他。在徐启正陷入低谷的时候，赵雪菲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小豆子突然为徐启正感到不值得。他相信正哥以后会从头再来的，到时候，赵雪菲千万不要后悔。
小豆子正咬牙切齿的，却突然听到陆蓁蓁说。
“豆子哥，小雪姐不是那样的人。她急着离开肯定是有原因的。”陆蓁蓁抬起眼，平静地看着小豆子。
“还能有什么原因，怕向高哥那样出车祸吧？”小豆子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
“不，小雪姐不会放着我小舅舅，一个人逃跑的。”陆蓁蓁很肯定地说道。
陆蓁蓁这样相信赵雪菲，这让小豆子感到很诧异。
这两天，小豆子几乎可以算是心力交瘁。
一向很有心机，很会谋划的高明，在他面前被车撞了；如同磐石一般站在他们身后的徐启正，烧得浑身就像着了火。
到了现在，小豆子的全部的信念似乎都倒塌了。他现在除了这些伙伴，谁都不相信。
这种时候，陆蓁蓁居然还相信那个临阵脱逃的赵雪菲？
小豆子看着陆蓁蓁，摇了摇头。
“算了，我什么也不想说了，她爱干嘛干嘛去。既然离开了，从此以后跟咱们没关系了。”小豆子干脆就不跟陆蓁蓁较真了。
“豆子哥，肯定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变好的。小雪姐，她也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有不得以的利诱。”陆蓁蓁却摇了摇头说道。
“你就这么确定？”小豆子抬起眼睛看着她。
“嗯。”陆蓁蓁点了点头，她的眼睛还是清凌凌的。
她知道未来或许很难，到处都是荆棘，却从来没有丧失过勇气和信心。
小豆子没想到，他们之中坚持到最后，并且还想继续坚持下去的，居然是平时从不冒尖，老老实实跟着他们干活的陆蓁蓁。
在徐启正倒下之后，陆蓁蓁很快就成了所有人的支柱。她有耐心，有决心，对事情眼光看得很准，也懂得判断形势，知道什么时候该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一时间，小豆子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只不过，只要他们的外甥女要走下去，他小豆子一定会奉陪到底。
“我先去睡下，养足了精神，才知道以后该做什么。”
小豆子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终于弯起了一抹笑意。
他离开客厅的时候，才听徐老爷子对陆蓁蓁说：
“小赵说，煎饼妹不会倒的。她说，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煎饼妹倒。”
在那一瞬间，小豆子的脚突然停了下来。
难道说，赵雪菲是帮助他们想办法去了？难道说，陆蓁蓁还真是猜中了？
小豆子顿了一下，继续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只要站在陆蓁蓁的身边，帮助她，就可以了吧？
哪怕他也倒下去，也无所谓！这就是小豆子的最后选择。
进屋的那一瞬间，他转头看向陆蓁蓁。
陆蓁蓁正笑眯眯地安慰着徐老爷子。
“爷爷，您真不用去看我小舅舅了。我小舅舅的烧都退了，很快就能出院，您老就不用太担心了！”
小豆子第一次发现，平时不多话的陆蓁蓁居然这么会安抚别人。明明情况这么糟，她还是能笑着说出善意的谎言。
到了这时候，小豆子也不想继续胡思乱想了。他打开门走进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睡去。
他只觉得，这两天他全身的力气都被用光了。
*～*
同样疲惫的陆蓁蓁，稍微休息了两小时，就又提着东西去医院了。
到了医院里，不止是大昭在看护，黄毛也带着几个兄弟陪在那里。韩佑文也来了。
他们都像长辈一样安慰着陆蓁蓁，告诉她没关系，一定会好起来的。
韩佑文是坐着轮椅来了，他还不能出院。
他对突然发生的状况很生气。他告诉陆蓁蓁，等他腾出手来，煎饼妹就可以重修开业。
“我就在店里坐着，我倒是要看看，谁敢跟我眼皮底下点煤气罐子？”
黄毛的状态也不好，他眼圈都黑了，两颊也开始内缩。
可见黄毛的压力也非常大。他完全说不出安慰陆蓁蓁的话，只能告诉她。
“咱们资金还是很富裕的，你不用操心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陆蓁蓁很感谢这些人在这种时候，还能来看徐启正，支持他们。
“嗯，我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陆蓁蓁也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韩佑文是愤怒暴躁的，黄毛是疲惫无奈的，所有人里，反而是陆蓁蓁的状态最好。
到了晚上，徐启正的状态已经好多了。
他想让黄毛回去，黄毛却坚决不肯。非要在医院里呆上一夜。
晚上10点半，黄毛特意让一个小弟送陆蓁蓁回家。
*～*
陆蓁蓁这一整天都忙昏头了，等到赶回白楼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大概是因为出了事的缘故，徐老爷子也没心情看阿孝唱歌，早早就回房睡觉了。
整座白楼都黑乎乎的，像是睡着了。
推开门，打开灯，看见日历，陆蓁蓁才想起今天是周五。
她也顾不得别得了，赶紧跑到电视前，打开了电视，转到柑橙卫视。
原本很安静的白楼里，电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响。
为了怕影响别人，陆蓁蓁不得不把声音弄小。
只是，她的双眼死死地盯着电视，这时候“唱得响亮”已经到了节目的尾声，四强选手在谢幕，却没看见阿孝的身影。
陆蓁蓁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用力地揉了揉肿胀的双眼。突然有一双手递了一条毛巾到她的面前。
陆蓁蓁被吓了一跳。
“阿孝，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阿孝看她不接毛巾，干脆坐在她旁边，帮她擦起了脸。
“瞧瞧你，一脸的土，咱们不是学会护肤了么？”
毛巾很湿，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
陆蓁蓁甚至觉得，阿孝的突然出现只是一场梦。可能是因为，这一刻，她太需要有人来安慰她一下了。
“对不起，阿孝，我没有看你的比赛。”陆蓁蓁喃喃自语道。
擦完了脸，阿孝已经开始给陆蓁蓁擦手，他就像是在照顾小朋友，擦得很仔细。
阿孝唇角稍微抽了一下，很平静地说。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去参加那个比赛。”
“啊？”陆蓁蓁已经完全惊呆了，好像根本就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获得冠军就是阿孝的梦想。
阿孝撇了撇嘴，然后抓了抓那头张扬的红头发，任性又张狂地说道。
“能够登上舞台，唱了这么多次，唱给全世界的人听，其实我的梦想也算实现了。为了不跟别人抢饭碗，我决定回家去了。”
他说得很轻松，就好像是在说，我吃腻了苹果，改吃橘子了。
说完，他就霸道地把一脸震惊地陆蓁蓁抱进了怀里。
“喂，陆蓁蓁，你既然答应了当我女朋友，这辈子就只能是我家小鹿了。在我不在的时候，不准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不能喜欢上别人。你一定要等我，等有一天我有能耐了，不再弱得像个傻-逼似的，随便哪个傻-逼都敢欺负我的女人了，我就回来娶你！”
靠近之后，陆蓁蓁才发现阿孝的声音一直在颤抖。他的手用力地抱住她，甚至弄疼了她。
如果可以，他其实一点都不想放手。
这一刻，陆蓁蓁就明白了，原来阿孝全都知道了，所以他选择屈服。
因为她还不够强，她没办法守护事业，没办法守护小舅舅，也没办法守护阿孝。
所以，阿孝就只能放弃梦想，屈服于现实，反过来守护她了。
原来，两个人在一起，也要拼命地努力成长，不然连恋爱的资格都没有。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滑出了眼框。
勇敢，固执，从未失去信心的陆蓁蓁，这一刻在温暖的怀抱里，哭得像个受了欺负的傻孩子。
“喂，你不许再哭了。我的时间不多了，还有话要跟你说。”阿孝用毛巾擦着陆蓁蓁的脸。
陆蓁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然她甚至没法听清他的话，她耳鸣得厉害，头很晕。
“下面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陆蓁蓁，你其实一点都不丑，所以别再把这块儿胎记当成一回事了。它证明不了什么，也不是你生命中的阻碍。
你喜欢留着就留着，觉得不好就去掉它，它在你生命里无足轻重。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人前露出美丽的额头，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
你想呀，我这么出色的男人都喜欢你了，说明你就是最好的。
好了，记住我的话，要记得不许喜欢别的男人，要等着我！”
阿孝说着，就松开了手，然后站了起来。
“陆蓁蓁你能再告诉我一次么？你陆蓁蓁喜欢我容坤孝，你喜欢我喜欢的不行，你只会喜欢我？！”
偏偏这种时候，陆蓁蓁情绪完全失控了。她张大了嘴，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的舌头好像抽筋了，眼泪却不断地落下来，她想看清楚他的脸都做不到。
“你是笨蛋么？一到关键时刻，你就掉链子。这么久，原来还是那个很怂的小土肉包子，那也是我们家的小鹿呀！”
阿孝一脸无奈地，弯下腰，低着头，吻了陆蓁蓁的额角。在那里有个丑陋的胎记上烙上了自己的唇印。
等到陆蓁蓁能够说出：
“我最喜欢你了，我最喜欢喜欢我的男朋友容坤孝了！”阿孝已经离开了。
午夜十二点，白楼的古董钟敲响，把陆蓁蓁拉回了现实。
做着灰小伙梦的小王子突然消失了，他坐上了窗外的水晶南瓜车。
今晚夜色正好，电视里正播着，男女主角终于在一起的大团圆结局。
陆蓁蓁捂着脸，失声痛哭。
原本，坐在她旁边的那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在给她一个吻之后。
一切的一切，恍如一场华丽的梦。
*～*
第二天早晨，陆蓁蓁醒来的时候，枕巾都湿透了。
她很快起床，收拾东西，打起精神准备面对新的一天。
镜子里，是一张苍白的，面无表情的女人，她的眼睛红彤彤，不得不好好处理一下。
“又是新的一天了，我会遵守承诺的，你也会吧？！”
对镜子里的人问好之后，陆蓁蓁的嘴角终于绽放了一抹微笑。
她相信那个人一定会回来的！
如果，只有不断地努力才能得到爱情、守护亲情的话，那么从现在开始，她就像个战士一样不断地努力。
不再找任何懒惰借口，也不需要软弱的理由，这或许才是最适合她的生活方式！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