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离一个人撑着伞,在雨中走着,手中拿着之前林初夏留下的药。
雨不大,一滴一滴砸在油纸伞上。
白染撑着一把白色的伞,悠然地走了过来,他好奇地说:“你有事情找主子?”
“主子呢?”
“主子进宫了,明天要动身出发了,今天估计会很晚回来。”
冰离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中一个大的白瓷瓶递给了白染,“你把这个给小六他们俩。”
白染眉毛一扬。“主子说不许给他们上药,让他们记着。”
冰离说:“这是林初夏给的药,她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我的。”
白染:“……”
他凑近白瓷瓶,闻了闻,啧了一声,“这应该是林美人自己研磨的创伤药,果然比外边药铺买得好。”
冰离没理他,转身就走,白染突然说:“你说等王爷回来,他们会不会吵起来?”
冰离没回头,不过却停住了脚步。
她说:“估计王爷不舍得。”
白染点头,“倒也是。”
冰离从前院回来,回到了住处后,就打开了隔壁厢房的门,屋内有血腥味,然后她看到冷鸢正在用包扎的手去挑灯芯。
冰离无语地说:“你就不怕把纱布给烧着了?”
“我没那么笨!”冷鸢嘟囔了一句,不过却没有再去试图挑灯芯了。
冰离坐在桌子旁,把灯挑了挑。
光亮了一下,照清楚了姐妹俩的脸,虽然气质都偏冷,可冷鸢到底年纪小一些,所以脸上的冷漠更像是装出来的。
而冰离的冷漠,好像是经历了许多事情,才变成这样的。
她把两瓶药放在桌子上,“一瓶是治伤的,一瓶是美容液,去疤痕的。”
冷鸢一愣,随后讥笑道:“你竟然也开始注意美容了,也是,我在你房间也看到了这些美容膏。怎么,真的彻底忘记那个死男人,准备迎接自己的第二春了?”
冰离淡淡地看向她:“你说的那个死男人,是你唯一的姐夫。另外,这些东西是林初夏给你的。”
冷鸢一愣。
“林初夏给我的?”
冰离已经起身离开,她在拿起门口的油纸伞的时候,嗯了一声,“她用匕首威胁我,先是放了竹苓,然后又拿匕首威胁我,问你们三人的情况。以及,给了这些药。”
说完这些话后,冰离就推开门,打算离开。
姐妹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么一个相处模式。
好像彼此都习惯了。
就在冰离打开门要离开的时候,冷鸢突然开口说:“等我伤好了,还能去保护她吗?”
冰离停住脚步,有点意外妹妹会这么说,但也好像,不太意外。
她轻声说:“这件事情,得请示主子。”
“嗯。”
门关上了,冷鸢转过头去,伸手拿起了那两瓶药,打开其中一瓶,从里面渗出淡淡好闻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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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苓只是又饿又渴,暂时没有什么大碍,先喝了一些粥,就让她先睡去了。
林初夏执着地坐在她床边,木香道:“姑娘,你身子刚好,不能这样熬,你快些回去躺着,竹苓这边我看着好了。”
“我担心竹苓有事。”
“姑娘,你不是刚才给她诊脉了吗?”
林初夏怔了怔,随后点了点头,是啊,她给竹苓诊过脉了,茯苓没事的。
松了一口气的林初夏只感觉头晕眼花,实际上她也是溺水,昏迷了一天一夜,刚才也只跟着竹苓一起,喝了点粥。
之前夏苑其他的侍女都不在,整个夏苑,也就木香一个人。
林初夏轻声说:“那你在这里好好照顾竹苓,有事情跟我禀告。”
“那姑娘,我送你回房歇息吧?”
“不,我没事,回去躺着就行。”
好在竹苓她们的房间,距离林初夏的寝房不远,走十几步就会到的,木香也知道林初夏的性格,就没有坚持。
现在外边雨停了,月亮很大,很圆。
林初夏看着满月,苦笑不已。
明明是应该团圆的日子,可自己就这样流落异乡,孤身一人。
竹苓被关,冷鸢他们受伤,都是被她牵连的,但她并没有想要害人,只想回家。
她只是想要回家啊。
林初夏蹲在地上,抱着腿无声地流泪。
她胆子很大,遇到任何事情都很冷静,但再强大的人,也不能一直强势啊。
从穿越过来,都没有这样哭过,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裴琰……
她始终不了解这人。
彼此喜欢了,又有什么用?
蹲着无声地哭了一会儿,衣衫都被打湿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初夏缓缓地站了起来,朝自己的卧房走去。
**
裴琰是之时才回来的。
他有点疲倦,不过得尽快休息,因为明天一早就要出兵了。
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就剩下他亲临后,给予大凉最后致命一击。
当时他知道林初夏马上就要回来的时候,实在是有点想她。
正好布局的事情告一段落,他就快马加鞭地出城来迎接她。
但裴琰没料到的是,他只看到了空荡荡的马车,跟惊慌失措的小侍女,以及一脸茫然的三个侍卫。
裴琰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到了卧龙湖边。
他本来是没有目的的,结果却在卧龙湖边,看到了同样一脸茫然的古倾燃。
古倾燃救过夏夏。
裴琰立刻判断夏夏肯定是在附近,然后,他看到了距离古倾燃很近的湖边,放着一双鞋子。
他当时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
裴琰的水性很好,因为小时候,被那个女人命令给丢入了荷花池里,差点淹死。
后来他就努力去学游泳,学憋气,这样等下次那女人再把他丢进水里,自己也不会被淹死。
可卧龙湖太大了,也太深了。
裴琰找了许久,都没有看到林初夏的身影,就在马上要达到他憋气极限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道白光。
而林初夏,就在那道白光的边缘!
冒着会溺水的危险,裴琰坚定地游了过去,然后成功地把林初夏带上了岸。
她已经呛了很多水,脸色青紫,裴琰想都不想,直接给她渡气。
过了好一会儿,林初夏终于把呛进肺里的水吐了出来,人才终于恢复平稳的呼吸。
不过却昏迷不醒。
裴琰立刻把人带回了王府,找郎中过来给诊治,等到确定林初夏脱离了生命危险后,他之前压下去的愤怒,缓缓地上升。
裴琰把林初夏最在乎的丫环给关进了柴房。
然后把冷鸢跟另外两个暗卫,每人打了三十鞭子。
他虽然知道,这些事情不怪他们,但他还是很生气!
白染见裴琰脸色实在是不好,他低声说:“王爷,您先回房休息吧。”
“她醒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