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月一千五,好,忍了!
但电脑和相机总该给配吧。原本程枫的计划是找科威特的家伙做成第一笔订单再来买这些装备的,没想到今天随口跟田中一提他还同意了,这倒也不会费他什么事,左右不过是凑空过去帮他盯盯货,抽查抽查产品,新品估计不会让他主导的,顶多是帮着催进度。
这么一想感觉一千五也不算很低了!
“电脑?相机?”
“对啊,现在我可是你这边的人,我是在帮你工作,难道这些不该给配吗?”
田中摸着下巴想了想,理是这么个理,但这两样加起来是不是贵了点?然而转念又一想,如果是自己在这边,光住机票加酒店的钱也早已超出了这个数。
这样想着,当即便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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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过饭,刘伟带着四岁的女儿玩了一会,见她打哈欠便连忙帮她洗了澡哄床上睡觉了。当屋里完全安静下来后,他拿着手机走进了自家的阳台。
“喂,冬林吗?”
“老刘啊,怎么有空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想你了呗!”
“操,你特么骗鬼呢?”
隔着电话,曾经在一个宿舍住了四年的两个老同学同时笑起来。
“最近怎么样?”
“我要是跟你说老子现在秃顶了你信么?”
“你特么头发本来也不多。”
“至少不秃吧?唉......早知道老子应该学文的。”
两个老同学又胡乱侃了一会,刘伟这才把话题引到重点上。
“最近两年有没有跟马睿联系?”
“跟他联系?我特么脑子进水了?”
刘伟有些无奈的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想起原本关系还不错的宿舍六人组,却在临毕业前夕闹到如此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当时马睿是真的没有钱。”
李冬林冷笑一声,“他没钱?我们毕业的时候他爸怎么来接他的你没看到吗?那可是六年前,就算是桑塔纳也特么没几家买的起,而且他爸还在宿舍说每个月给他两千块。老刘,他一个月两千块的零花钱,这差不多是咱们五个半年的花销了,可他却愣是跟着咱们蹭吃蹭喝了四年,我特么想起来心里就窝火。这就算了,但最后老吴出事他竟然还是一毛不拔。是,老吴跟人打架是不对,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又能怎么办?如果当时能赔钱给他们,老吴至于坐牢吗?更别说被学校开除了........”
毕业六年,在社会经历过人生变幻世事无常的刘伟其实心里清楚的明白,室友吴道林的坐牢和开除跟马睿其实是没有关系的。就算他当时有钱,也不代表就必须拿来给老吴用。但那时年轻气盛的他们却一致认为他们就应该这么做。但事实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应该”呢?
“我今天听到一个消息,说马睿从大学的时候就在资助边远山区的小学生。”
乍然出现的信息让李冬林猛的一下愣住了,过了好半响刘伟才听到一个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你听谁说的?”
“别管我听谁说的,你仔细想想,大学的四年里是不是几乎每个月马睿都会收到一两封字写的歪歪扭扭的信?虽然他从来没跟我们解释过,但每次看完他都会郑重的收进箱子里。而且毕业前那个月,也就是老吴出事前一个星期,他还特意出了趟远门,回来的时候连背包都没了,一到宿舍饿的把我们剩下的馒头都吃了。我们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因为老吴的事情也没仔细去问,但从当时他的状况来看,好像他身上真的没钱了......他爸或许真的每个月都给两千块零花钱,但是他的穿着和用度却还不如我们几个呢......毕业时看到他爸开的车我们心里都感觉不平衡,都觉得被他欺骗了,也是从那天起开始对他产生的敌视吧。可平心而论,冬林,四年的大学情谊,你觉得他这个人真的这么差劲吗?他是真的有钱也不肯救老吴吗?”
一阵沉默......
“事实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我想最近去找他一趟。好在我跟他是同一个城市里。”
在一个城市,但六年来却从来没有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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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假期还剩最后一天的时候,刘伟在马睿开的博睿磨具厂门口见到了他。
其实那天他并没打算去博睿磨具的,毕竟还在假期当中,工厂极有可能是没人的。只是当时送老婆去她姐姐家,回来的那条路恰好在马睿的磨具厂附近--虽然两人从来没有联系过,也没刻意去打听,但因为苏城主打做自行车配件的磨具厂并不多,而他之前又是负责工程的,所以清楚老板和工厂也没什么奇怪的。
纵然一开始听说马睿的名字时是有些讶异的,但随之想到他的家庭也就了然了。上学时他爸就能给他一个月两千的零花钱,那么现在拿钱给他开工厂也没什么奇怪的。
马睿当时就站在自己工厂大门口,身上穿的是一套已经洗的有些发白的深蓝色运动服,双手插进裤兜里,头微微仰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时,他便转头随意的望过去。
看到刘伟,马睿先是吃惊的愣了愣,随后惊喜的裂开嘴巴露出一口的大白牙,“老刘,你怎么来了?过来找我吗?”
相比于马睿看见老同学好兄弟的喜悦,刘伟则显得淡然的多。
中午两人找了家小饭馆,点了四个菜,又要了一瓶白酒。等面对面坐下后,马睿一边给刘伟倒酒一边说,“先说好,这顿我请,别跟我抢啊!”
刘伟“切”了声,“难得你这铁公鸡还肯拔根毛,记不记得上学的时候蹭了我多少顿饭?就算你现在天天请我都还不了。”
或许是听到刘伟提起难得的大学时光,马睿“嘿嘿”笑的很开心,“那要不你天天来找我蹭饭吧!”
“呵,到底是做了老板不一样了啊!”
本是一句玩笑话,谁知马睿听了却笑容渐渐消失,到最后闷头喝起了酒。
“怎么了?”
“老刘,我知道你在西安特上班,认识的人也比较多,能不能帮我问问有没有谁想接收磨具厂?”
刘伟一听愕然瞪大了眼,“你想转出去?为什么?磨具这一行现在还是比较挣钱的,而且未来肯定还会更好。”
马睿抬头看着他,认真道,“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没钱了,工厂的所有流动资金都被我给花出去了,而且最近几个月也没怎么接到单。我打算假期过后就给工人把工资给结了,工厂......也就算完了。”
刘伟皱了皱眉,问道,“你把钱花哪了?”
“一个孩子的心脏不好,我拿给他动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