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见出手之人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长舒一口气,伸手将肩膀上的长剑往外推了推。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玩那么危险的东西。”
“嗯?”
方睿长剑下压,离对方的脖颈更近了一些。
中年男人感受到剑柄的力道,顿时明白这少年有武功底子在身,而且恐怕还不弱。
“再不老实交代,我便将你当盗匪擒下,送到黄老板面前。”
“别别。”
中年男人终于有些急了,连忙解释道,“别误会,我不是贼。”
“我叫慕容引刀,与黄家大小姐有过一段感情纠纷,现在的情况是我被黄小姐软禁起来,正在设法逃离。”
“额?”
方睿有些疑惑,他七八岁离家,九岁进入盟主府,现如今也不过十二岁多一点,显然无法理解其中关于情感的逻辑。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这?”
慕容引刀思考一阵,在浑身上下摸索一圈,对方睿道,“我身上没有任何财物属于黄家,这难道还不能证明我的清白?”
“好像也是啊。”
慕容引刀再次焦急地四周扫视一圈,出言哀求道,“这位少侠,还请给个方便,否则那些人发现我不见了,非得将这个院子翻过来不可。”
方睿思量片刻道,一脸认真道,“我在外面等你,待确认身份之后,再放你走。”
慕容引刀一口答应,“你放心,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方睿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大门走去。
”嘿嘿。“
待他走远,慕容引刀轻笑一声,“小孩子就是单纯啊,残酷的生活逼得我们不得不适应人心险恶,这也算给你上了一课。”
说罢,他蹑手蹑脚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直到遇上一堵围墙,脚下轻点,施展轻功越过围墙,扬长而去。
另一边,方睿出了宅院,没有见到慕容引刀的身影。
沿着整个院子绕了一圈,又向几个路人打听消息,仍旧一无所获。
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这混蛋不会偷偷跑了吧?”
……
方睿在附近找了几天,没有打探到慕容引刀的踪迹,反倒得知黄家宅院之中,一众人手发了疯一样找人的消息。
“这应该不能怪我吧?”
不知为何,方睿有些心虚,思考一阵过后,不想在这边耽误时间,没有回到黄家宅院说明情况,而是直接向西北面赶路。
“没准那贼人说的是真的呢?”
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十余天后,方睿跨过寒风堡势力范围,往京城方向而去。
又过几日,来到一个中小型的村庄。
这村庄里没有客栈,时至傍晚,道路上也鲜有行人,格外安静。
偶尔一两人走动,行色匆匆,似乎在赶时间。
方睿背着行李,敲响了一家农户的家门。
里面动静立即安静下来,半晌没人开门。
“咚咚。”
方睿再次敲了两下门,向里面呼喊,“请问有人吗?我是外地来的,想到您家里投宿一宿,我会给住宿钱的。”
屋子里依旧没有动静。
方睿只以为这家人不方便,转身离开去另一家。
连敲了四五家门,就是没有任何反应,心中更加疑惑。
“不对啊,我明明听到里面都有动静的。”
“吱。”
旁边一个小屋房门悄然打开一条缝隙,一个年近三十的妇人伸出半边脑袋。
待看清方睿的身形,四处观望一圈,压着声音喊道,“孩子,快进来。”
方睿见这妇人小心翼翼观察周遭动静的模样,心中有几分迟疑,可看着道路上再无一人身形,静谧无比,还是决定进到这家屋里。
他一步步向门口走去,心中念叨江湖险恶,拿剑的左手更紧几分,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
妇人二话不说,将他拉进屋里,两边张望一遍,立即紧闭屋门,扣上门栓,还吃力地推了个箱子堵住房门。
方睿看清里面的情况,不由松了口气。
这屋子里除了妇人,便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女孩大些,有十来岁的样子,男孩看起来才五六岁年纪,皆是眼巴巴地望着他。
“大娘,您……”
方睿正准备问些什么,那妇人立马向他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妇人带着他们进到更里面一间小屋,散发着一股怪味。
才压低声音开口,“这里是我家以往养鸡搭的棚子,比较安全一点。”
“孩子,你是从哪来的,这种时候,怎么就敢一个人在路上乱转?”
方睿拱手道,“大娘,我叫方睿,是从南方来带,要去京城,路过这里,才想进来借宿。”
妇人见他如此多礼,不由狐疑道,“你不会就一个人吧,这个时间,难不成是进京赶考的老爷?”
“这也不对啊,你才多大点,就要赶考了 ?”
“额。”
方睿解释道,“大娘不要误会,我的确是一人独行,现如今算是个江湖中人。”
说着,他将手中带鞘长剑微微向前抬了抬。
“啊。”
刚才天黑,妇人没看起他手中拿了兵器,忽然看到一把长剑,不由惊呼。
两个孩子也是躲到了她身后。
方睿连忙将长剑靠墙放下,摊了摊手,安慰道,“大娘您不用怕,我是名门正派出来的,拿剑只为行侠仗义和保全自身。”
他的年纪不比那女孩大多少,长得也算俊秀,一番解释之后,还是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的。
妇人给他拿了一块窝窝头,说起自己的经历,“我夫家姓余,女儿叫秀儿,儿子叫福盛,他们父亲走得早,由我一人拉扯长大。”
“谢谢余大娘。”
方睿接过食物,轻轻啃了一口,“对了,余大娘,我看这里也不算太过偏僻,为什么你们看起来像是在防备什么人似的。”
“唉。”
余大娘轻叹一口气,“往年咱们庄子上虽不算富裕,倒也十分安定,夜不闭户也从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可近段时间这片区域出了一伙凶恶的匪徒,据说是北方逃窜而来的,他们人数不少,本领不凡,屠戮了好些个村庄,见人就杀。”
“庄里的族老说,距离这里不到二十里外的李庄,三天前被人屠了个一干二净,只有少数几个躲在地窖和枯井底的孩子活了下来。”
“这些日子我们过得心惊胆战,这群歹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往这边来了,故而不敢在路上停留,更别提接待外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