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阴城中。
刚刚到来此地的何仪带着一个棕色的皮毛帽子,尽管颍川四月的中午已经有十七八度的气温,根本用不上戴这东西,可为了遮挡越来越秃的头顶,他还是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他身边那个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叫何曼,身高九尺五寸,善使一根粗大的铁棍,外号截天夜叉,是何仪的堂弟。
很不幸,他也遗传了家族的地中海式发型,何曼索性将头发剃了个精光,这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凶悍。
黄邵比起这哥俩可有威仪多了,还留着堪比关二爷的长髯,没事总喜欢用黄色的布套上,生怕沾上一丁点灰尘,不过在这种重要场合里自然是露在外面。
刘辟双手抱拳,“此次多亏各位前来营救,不然我兄弟二人还不知道如何脱困!”
“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再说我等当时不是说好了互相扶持,就算西凉军今日将我们围困,我想各位也决计不会旁观。”黄邵一脸豪气的捋着胡须。
何仪也跟着附和,“黄兄说的是,我们兄弟几人大可免了这些客套。”
龚都此时站起身来,朗声道:“好!那我们明天一早就让将士们准备好,一举击溃西凉军,让颍川的百姓们都知道知道,谁才真是他们的主心骨!”
黄巾军白天小胜一场,这让他们发觉西凉军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此时众人群情激昂,都认为此时趁着将士们士气高涨,数量又是对方的一倍还多,明早打开城门直接就能将西凉军彻底打败。
连诸侯都打不过的西凉军被黄巾军打败,到了那时,颍川的百姓就会对他们刮目相看。
接下来几人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手颍川郡,谁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到时还可以如法炮制,拿下汝南郡,甚至全部豫州,成为真正的天下诸侯。
用他们的双脚,走完当年天公将军没走完的路。
许多所谓的英雄迈出那关键一步的时候,都并非心甘情愿,而是被强行推到了悬崖的边缘,这时如果不转身反抗,就会摔的粉身碎骨。
原本众位黄巾军首领打算固守一城,等到西凉军离开再继续思索出路,可此时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到了要么生、要么死的抉择之时。
·········
第二天一早,太阳初升,浓雾尚未消散,颍阴城的城门“隆隆”开启。
七万多名黄巾军在将领们的指挥下列开方阵,淡黄色的云气瞬间笼罩在大军头顶的上空。
在他们对面,中央步兵两万,两翼的西凉铁骑各八千,一共三万六千凉州大军,他们全部身着黑甲,黑色的云气笼罩在他们头顶的上空。
嘹亮的号角声响起,两军随之而动。
西凉军宛若黑色的乌云,而黄巾军则像是一场黄色的沙暴。
两只大军风格迥异,西凉军身穿战甲,手握长枪,腰间别着弯刀。
而黄巾军依旧和过去一样,拿着刀枪棍棒、还有不少人拿着农具,在装备上完全被对方碾压,不过因为昨日的胜利,士气极为高涨。
骤然间,鼓声大作,西凉军的旗手挥动大旗,在风中猎猎招展,步兵缓缓向前,而两翼的骑兵却停在那里纹丝不动。
步兵跨着整齐的步伐,宛若山岳一般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就大喊一声“杀”,声音震天动地,凶猛的气势让对面的黄巾军大为震撼,头顶的云气也随之微微震颤。
与此同时,凄厉的号角声震耳欲聋,两翼骑兵闻声而动,和中央的步兵如同黑色海浪般席卷而去,在气势上已经完全将黄巾军压倒。
轰——
终于两军排山倒海般的撞在一起,宛若惊雷响彻天地。
霎时间刀光剑影、血气如虹,沉闷的喊杀声与短促的嘶吼充斥在战场之中。
狰狞的面孔、弥漫的烟尘,整个颍阴城下都被这原始的惨烈气息所笼罩。
冲在前方的西凉步兵手中都拿着大盾,以防守的姿态向前不断推进,他们身后的步兵都手握长枪,从大盾的空隙中向外猛刺。
而此处明显不是主战场。
在两翼,速度宛若疾风的西凉铁骑此时已经贯入了黄巾军的方阵中。
很快,阵外指挥的何仪就发现黄巾军的方阵被撕开了一角,笼罩在半空中的云气顿时就黯淡了下来。
马上就有大批的黄巾军死于西凉兵的铁骑之下。
“何曼,护阵!”何仪当即大吼。
兄弟二人策马向方阵被撕开的方向驰去。
何曼抡起那根粗大的铁棍,片刻之间就砸倒了五六名骑兵。
他是众位黄巾将领中境界最高的,已经身在浩然境九重。
何仪也拿着一把弯刀冲上前去,和几名骑兵厮杀在一起。
不过两人很快就发现,之前眼中的低估了西凉铁骑的实力。
只有一只三四十人的骑兵小队上前,便将两人彻底牵制住,完全腾不出手上前解围。
崩塌的阵脚中黄巾军一片接着一片的倒下,眼看方阵就要彻底崩溃。
尽管因为酒醉金迷的生活让战斗力持续下降,但这些西凉兵毕竟装备精良,而且整体修为要远远超过大都由农民组成的黄巾军。
之前被压制,主要是因为西凉军在围城的状态中,被敌人两方夹击来不及迅速回防,如果要真是正面冲突,黄巾军不可能是西凉兵的对手。
阵后的龚都看到黄巾兵片刻之间便溃不成军,连忙让人鸣金,下令撤军。
可在阵前厮杀的黄巾军马上就察觉根本没有那么容易撤退。
两翼的骑兵像是钳子一样死死的咬住,而正面的西凉步兵又像是战车一般碾压而来。
几个呼吸后,黄巾军的阵型已然被冲散。
后方的龚都只能亲自上阵,带着城中留下的五千守军冲了出去,强行杀开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