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吕布说话,陈宫便开口道:“无妨,我陪奉先一同前去。”
“如此甚好,公台要是前往相助,就算有荀文若在,鄄城也断然难以守住。”张邈对陈宫的才具信心十足,他认为就算荀彧厉害也和陈宫半斤八两,再加上“天下第一武将”,这场仗自然是胜多败少。
几人商量完后,吕布便带着兵马连夜向鄄城的方向赶去。
尽管这个时代很少有人愿意夜间行军,但兵贵神速,在这一点上吕布和陈宫一拍即合,他们认为现下的曹操正在徐州征战,若是趁此时机一举将其在兖州的势力全部打倒,就算曹孟德返回也断然没有回天之力,到时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在兖州扎下根来慢慢做大。
当然这需要速度足够快,在曹操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尽可能的占领更多的地盘,然后整合各方力量一举将其击溃,不然曹孟德兵强马壮,要是让其缓过神来,鹿死谁手还不得而至。
正当吕布率领着并州狼骑和陈宫麾下的兵士向鄄城方向行进的时候,曹操一行也正带兵连夜向兖州的方向撤退,
浑身伤痕累累的蔡阳在队伍最前方,他铁青着脸, 一副看什么都不顺眼的神情, 因为之前败给华雄一直耿耿于怀,每当部下稍有不顺心他心的地方, 都会被痛骂一番。
他们打算连夜赶路,第二天上午就会和于禁部汇合,然后一同返回鄄城,夏侯渊此时在距离他们七八里外, 带着五千兵马缓缓而行, 以防被敌人追赶。
“我曹孟德戎马半生,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到需要连夜遁走。”曹操有些自嘲的说道。
戏志才连忙安慰,“只是小败而已,日后志才定会助主公出此恶气。”
曹操笑道:“志才不必开导我, 胜败乃兵家常事, 这世上若全是袁公路、陶恭祖那种蠢材却也无趣的紧,正是有林长生这种人才变得更有意思。”
“主公真这么觉得?”戏志才目光灼灼。
“确是如此,从曹某陈留起兵的那日起便想过, 如今天下大乱,既然想戡平叛乱、匡扶汉室,就要不断强大己身,如果没有好的对手,就算让我如愿以偿,又有什么意思。”
戏志才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不置可否,他并非怀疑曹操不轻易言败的性格, 如若不是如此也不会一步步走到现在, 可要说到“匡扶汉室”四字,对于现在的曹孟德来说, 可能也只是个口号罢了。
如果说曹操年轻的时候, 可能真的心在汉室,但从灵帝驾崩后, 汉室一连折腾了十几年, 自打董卓死后, 刘协再次被李傕郭汜挟持, 再次成了深居皇宫中的傀儡皇帝,刘姓血脉的那点神秘感顿时荡然无存, 渐渐的,曹操对汉室的忠诚也消磨殆尽。
他看清了大势, 那个延续了将近四百年的大汉已经病入膏肓,那些想力挽狂澜,让汉朝起死回生的人,多半都会成为时代的砂砾,被历史的巨轮碾压的粉碎。
所以他心中早已萌生了另一种想法,虽然只是雏形,但却已经渐渐偏离了效忠汉室的老路。
正当曹操和陈宫二人心中各有所想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巨大的马蹄声,这时的两旁一边是微山湖, 一边是一眼看不到边的平川,在漆黑的夜里, 根本看不到太远。
白天和西凉铁骑鏖战了大半天,一听到这种沉重的马蹄声,曹操军马上就变得慌乱起来。
他们体会过那些西凉骑兵的冲锋力量, 如果这些马蹄声正是这些可怕的家伙们发出的,后果将不堪设想,不过细想之下, 在这种地方突然出现大规模的骑兵,不是西凉铁骑又会是何人?
这样一个漆黑的夜里,突然出现了一众强大的西凉铁骑发起冲锋,只需短暂的交锋就足以让曹操军军心大乱。
尽管情况不妙,但曹孟德何许人也,他只是迟疑了一瞬,便喝令道:“子和,你带五千兵马断后,其余人迅速撤离!”
“主公!”戏志才连忙提醒,“既然敌人早已埋伏在此地,那戚县中应该已经没有兵力, 在那里纠缠已经没有意义,快让人传蔡将军和夏侯将军,尽快返回兖州。”
曹操毫不迟疑的派出了几名斥候,前去告知夏侯渊和蔡阳,让二人迅速撤回兖州。
之前两军结束战斗后,林凡率军返回城中, 陶谦的传令兵很快也赶来此地,向其汇报陶恭祖不日将会率领大军前来。
听闻此事的郭嘉马上就推测出,得知此事的曹孟德很有可能会连夜撤走,并且当即就安排好几支兵马事先埋伏在他有可能撤离的路上,等到曹操军出现便发动猛攻。
曹纯带领一众甲士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推进,透过朦胧的月光,他们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向此处奔袭的骑兵,距离尚有数百米的时候,马蹄声已经宛若雷鸣,不少曹纯麾下的士兵都手心冒汗,双腿不由自主的发抖。
之前的惨败让这些人心有余悸,还没好好的睡上一觉曹操就命令连夜撤离,这种决定无论是谁都会明白如今的曹操军已经承认战败,在这种时候敌军的突袭无疑正是“棒打落水狗”,作为断后的军队,不过是五千名炮灰而已。
恐惧在他们之间生根发芽,迅速蔓延,随着西凉铁骑的不断接近变得越发严重,在距离百余米的时候甚至有人开始转身逃走,无论曹纯如何呼喊、咆哮都没法阻止,他只能给留下的士兵助威、打气,准备迎战冲来的骑兵。
一百米!
五十米!
曹纯的额头渗出丝丝汗珠,就连将领都感受到庞大的压力,更何况周遭的兵士,他们的脸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惊惧的神情。
三十米!
十米!
在曹纯估算到这个距离的同时,敌军已至!
轰——
陈到率领着西凉铁骑排山倒海般的袭来,直接冲撞在曹操军的军阵上,一个完整的方阵顿时被冲出一个巨大的洼陷,除了曹纯身边的那些兵马外,几乎都没有任何抵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