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焕坐了下来,“怎么没歇着。”
小李手中的木活未挺,他挠了挠头顶,憨厚的说:“我不困……就想多做点。”
说着小李继续埋头干活。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长工们都陆陆续续的到了长房,活多人少,剩下的长工要等天微亮时,他们才会到。
而这之中,洪海是最后一个到的,他在屋里处理了烧伤,心里头碎骂了一通,方去了长房。
他和云焕打了声招呼,就坐下开始自己的工作。
他低眉顺眼的打量周边人。
除去他,众人都在为木厂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木具在他手里摆弄了半天,也没摆弄出来一个花,一是因为,他手受伤了,不想大动,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他必须要拖延木工。
如果,五日后,木厂交了工。
他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恐怕连那边也不会放过他。
云焕斜睨了他一眼,吩咐道:“洪海,这边你看着点。”
洪海本来想问东家干啥去,转眼一念,东家不在,这里还不是由他掌着,立即点头哈腰:“东家,我办事您放心。”
云焕皮笑肉不笑,往小李那边看了一眼,方出了木厂。
此时,晨曦微露,清早起的空气透着股清新,他沿着石子路,又经长长一条小巷,入了后院。
这一夜,贺澜基本上就没合眼,厂子出这么大的事,大伙都劳心劳力的,她也一个歇着,也不像话。
长工们累了一宿,不吃东西是挨不住,她多做了几十个饼子,刚要往长房去送,与一路而至的云焕迎了个正面。
两人脸色都憔悴。眼窝深陷,远瞧着,怎么看怎么像那吸血的僵尸。
因为木厂的突发事件,两人根本来不及尴尬。
“三娘。”云焕一把拉着贺澜,急如风火:“三娘,你一会去过张琮饭庄后,你再走一个地,找一个稍大点的木厂,咱们镇上若是没有,就去城里看看。订二十套松木妆台。三日内收货。差不多一套五百文,算起来是十两银,银子够不。”
贺澜大概猜出了木厂出了啥事,她点头。十两银还是有,除去之后要储粮,和饼子,冰粥的成本外,他们的家当是剩下五十余两。
先前置地就花了不少。
她道:“这个银子够,饭庄那边也快到给钱的日子了,差不多能有六两银子,我这做了些饼子,你给他们拿过去。让他们填填肚子。”
她又另外拿出一个:“累了一宿,你先将饼子吃了,你放心,我这就去寻问寻问,将妆台的事情定下来。”
木厂是他们的家。现在还没起来,怎么能让它倒闭,就是为了之前买木厂的银子,他们也得努力去将木厂经营好。
起火的事情,她眼下没时间问,得赶紧先去给张琮送饼子去。
出了木厂,她叫下似踩着风,一溜烟的功夫,就窜到了镇内,她不由的感叹一句,人的潜力无限大啊。
镇内,清早起就已经是熙熙攘攘,喧闹声不断,贺澜提着两个空篮子,左窜右插,方挤出了一条街。
终于到了张家饭庄,她抹了把热汗,将饼子递了过去。
“三娘,咋气喘吁吁的,遇上狼了。”张琮揶揄了一句,又问:“说好的红豆饼呢,咋说完就没音信了?”
张琮最主要的还是问这个,又因为不能卖冰粥,他心里觉得有些可惜。
贺澜缓过劲,讪讪道:“明儿罢,我明儿拿过来,张老板,这是一百个饼子,我手头里有点事,不多说了,明早咱再细说,走了。”
还有两天就是七月初,本来想问张琮一下,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不急这一时。
才刚出了饭庄不到五步,她又折回:“张老板,伏虎镇还有木厂吗?”
“木厂?我想想,之前是那孙子开,现在许霖接手了,这镇里可不就是你们一家木厂吗?咋了?”他道。
这么说来,镇子上是没有木厂了,她得进城看看。
贺澜应着,“没啥没啥,我就随口问问。”
出了饭庄,她脑子有点乱。
她来这也有段时日了,至今未进过城,现在让一头扎进城,她还不知道怎么走了。
刚想去找个牛车,就被人截住了。
贺澜看着身前停住的马车,有些头疼,她瞥了一眼车中人,直接绕过。
“三娘,诶,你跑什么,三娘,阿澜!”
“……”什么阿澜,她回头瞪了过去,“瞎喊啥,我现在有事,可没闲工夫和你在这闹。”
刘浩然眨了眨眼:“看样子,你要进城去?我送你一程呗。”
这明显就是知道的语气,贺澜顿了顿,刘浩然可是重生货,她仔细思虑一翻,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还能省下雇牛车的钱,她简直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她上了马车。
马车内的空间很大,内置小几,小几面上放置着四鼎炉香,散着清淡的梅花香,而两侧挂着绛红色的纱幔,约莫在坐两个人也很宽敞。
贺澜拘谨的坐在一侧。
刘浩然问:“进城干嘛去?”
贺澜半笑不笑的侧倾着脑袋:“你不知道?”
“几十年了,我哪记得那么清,去订木具呢?”刘浩然一副回想了良久的姿态,不急不缓的说到。
贺澜听着他这话,真有心抽他两个大嘴巴子,“你说话,我咋这么不爱听呢。”
刘浩然嘴角僵硬,是她,能对他说这句话的也只有她了,刘浩然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不爱听,我爱说。”
“……”
贺澜没搭理他。
从伏虎镇到雷州城,马车行驶,得用上半个时辰。
进了城,贺澜稀罕的掀起帘子。看着外头的光景,有些小失望,相比起伏虎镇,就是街道多了些,人杂了些,再无其他,反道是这一道道的嘈杂声传来,弄得她心烦意乱。
“你知道这哪有木厂吗?”她问,想来他应该知道。
刘浩然直接吩咐了车夫:“去林业木庄。”
所以,贺澜上对车了。她就知道。刘浩然知道她的目的。也会知道木厂的所在。
突然刘浩然伸出了他关节分明,五指纤长的爪子,也不说话,就是冲着贺澜摊着。她可不是重生,对于他这个举动十分不解。
皱了皱眉头:“干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要饭呢。”
“真聪明,可不就是要饭呢,赶紧的,我都帮你这么大的忙了,难不成还没点酬劳。”刘浩然两片薄唇微张,看贺澜没动静:“别说你没有,我都闻着香味了。”
合着,他是狗鼻子啊。隐藏在空间里的东西他都能闻见,她白了他一眼,不情愿的取出了饼子,递给了他。
刘浩然接过饼子,先是闭眼很享受的感受着饼子传来的熟悉的味道。后而才扯开油纸开迟。
完全不顾形象,啃哧啃哧,没一会功夫,就吃完了。
他侧目,狭长的眼睛微眯,嘴角一边上扬,*的舔了舔手指尖,目不转睛的盯着贺澜看。
看的她心里直发毛, 她轻咳一声,往边挪了挪身子:“有啥事你说。”
刘浩然笑了两声:“一个饼子哪够吃,你打发叫花子呢。”
就现在他那副吃相,可不就和叫花子一样吗,贺澜扯了扯嘴角,一面将饼子递出来:“之前那个是酬劳,现在这个三文钱。”
“刘浩然二话不说,从腰间掏了三个铜板,“刚才的酬劳似乎没给完啊,冰粥呢,酬劳怎么也得全套罢。”
看在他领她进了城,又找到了木厂,贺澜就给了他一碗冰粥。
马车停下的时候,刘浩然的嘴才停下来。
贺澜迫不及待的先下了马车。
站在林业木庄外,不禁感叹,什么时候他们的木厂能做成像林业木厂这般大,都快顶他们两个木厂了。
整个木厂都由泥石砖堆砌而成的,但高悬在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字 却远远不如云焕的那手笔。
进了木厂,立马有管事和小厮出来相迎。
贺澜有模有样的四处看了一翻,“给我瞧瞧你们这的松木妆台。”
那厮领着贺澜到了另一处厢间,内里摆着各式各样的妆台,红木,紫檀,分档次排序,松木是最边起的一排。
贺澜仔细看了一翻,其中一松木妆台与他们木厂的妆台无两样,贺澜指着那松木妆台,问:“这妆台要多少钱。”
那厮看了管事一眼,才道:“小娘子,这松木妆台虽然不及旁边这几台,但结实耐用,这一套要六百文。”
“六百文?”她眉眼一提,反问道。
云焕说五百文,松木妆台即使再么提价,也不能一百一百的提,看她眼生,坑她呢吧。
那厮又看了总管一眼,继续点头。
贺澜清了清嗓子:“六百文?小兄弟,你没记错?是六百文?六百文能卖的可不是松木妆台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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