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千豪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动了,消失在原地后,冲入被烈火包围的火刑架。
天权老僧迟疑了半个呼吸,这半个呼吸时间是他对池沌那一剑的惊讶与迷惑。
池沌没用杀魔血与魔种相冲爆体,却是用了他也没想到的一剑。
池沌虽然让天权老僧迟了半息,但也只有半息。
半息一过,天权老僧同样消失在原地。
火刑架上还在烧,但烈焰中却没有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在场的群众在过了好一段时间后,才知道本国的大君被桂国的四君子,在临死用特殊的手段刺杀,死状凄惨,骇人听闻。
全场哗变,无人不痛哭流涕。
刑架上的火烧尽后,只留下一堆灰。
这堆白灰被荒国百姓疯抢,之后拿去填茅坑,他们这是要让桂国四君子死了也要遗臭万年。
第二日,夏相发动政变,以白负习控制拓跋蕊,屠戮杀尽荒国大君生前的支持者。天权老僧亲自为其加冕。
这件事发生以后,乌龙院内院禁地魔刹堂多了一个看门僧,桂国长公主贵冬冬被软禁在汐国。
看门僧法号一念,他的俗世名字,叫做池沌。
谷千豪虽然自火刑架上把池沌救了下来,正回往汐国途中,却被一人跟上。
修习逍遥无距的谷千豪居然能被人追上!
天权老僧虽然无法锁定大宗师境的谷千豪的准确位置,但是,他能锁定池沌。
谷千豪带着池沌,就如同黑夜里突然亮起一颗100瓦的大灯泡,所在位置立马暴露。
谷千豪一个人或许还可以逃过天权老僧的追捕,可带着池沌就不行。
天权老僧只比谷千豪快一点,虽然只快一步,但还是快。
谷千豪停了下来,看着挡在身前的天权老僧,他的手放在池沌肩上未松开。
“前辈,厉害啊!居然可以追上我,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放过我们吧。”谷千豪喊道。
“不。”天权老僧摇头。
“老秃驴,没想到你不仅会佛门六通之一的醍醐灌顶他心通,还会一苇渡江神足通。难道,你六门皆通!’池沌惊讶至极。
“通与不通,又有何结?”天权老僧答道:“小友,留下到乌龙院做做客人如何。倘若有幸皈依佛门,那也是极好的。”
“留在荒国,我小弟只有死路一条。我是不会让他留下的,即使是拼尽我的修为。”
谷千豪已经对池沌放手过一次,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在放弃他。
“恐怕这得要看看他本人的意愿吧。”天权老僧微笑着看向池沌,“贵国长公主贵冬冬,可还在荒国呢。”
什么!贵冬冬还在荒国!谷千豪没救她?池沌煞是一惊。
“大哥,他说的是真的吗?”池沌转过头,对谷千豪询问道。
谷千豪低下了头,道:“小弟,对不起。桂汐交恶,玉芳斋被荡平一仇,让我拒绝救她。”
听后,池沌感觉整个人都垮掉了。
“她,毕竟与那些无关。”池沌说了句,但没有怪罪他。
池沌推开了谷千豪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池沌意外地走向天权老僧,一边一边道:“我也活不了多久,你救我回去没有价值。让行首帮我照顾贵冬冬。”
“你……”
“救她,别救我。算我求你,大哥。”
“我的小弟啊!”谷千豪喊住池沌,“池沌!”
“你要想清楚,这可是你唯一能离开荒国的机会,以后都不会再有。”
“我现在比我任何时候都要理智,大哥。来生,我再与你喝酒。”最后的一个“酒”字,池沌说的很重,好像别有目的。
谷千豪下意识地摸了摸酒葫芦,发现上面夹带了一些东西。
“难道,小弟能在荒国找到重生的方法,这才不肯跟我回去?”谷千豪马上就有了这个想法。
池沌身上,发生过太多奇迹,似乎每一次他的选择,都在冥冥之中注定,之后被证实是正确的。
谷千豪选择相信池沌;单凭他敢于吞食帝流浆来治疗腐毒的那份勇劲,谷千豪也是佩服的。
“既然是你的选择,我那尊重。”谷千豪转过身,又往荒国方向消失,他去接贵冬冬。
池沌大步走到天权老僧面前,笑着说了一句:”大师现在,怕我吗?”
讲真的,天权老僧心里是产生了一点恐惧的,他活了五十多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人到晚年,还是会变得怕死。
天权老僧虽然是目前一路走来,池沌所遇到的高手中,最强的一个,他甚至可以说强过桂园剑塔的君子首须木支道。
可强归强,他仍然是圣师境巅峰,离那第六境,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剑神为池沌所留的一剑,哪怕天权老僧自己已然习得不动明王金刚神通的大成境界,恐怕也会被一击溃散,削为齑粉。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天权老僧拄杖上前。”本座敢赌,赌你只有一剑。”
“您,赌对了。”
池沌拜首。“住持如此有意愿留下我,是觉得我还有价值?”
天权老僧也不拖延,“小友毕竟也是到过大宗师境界的强者。而且,是我有史以来见过的破境最快的修行者。”
池沌听后,哈哈大笑。
“嗑药的语,都可以像我这么快。看来住持别有目的啊!”
天权老僧一笑而过,没有直接告诉池沌他的目的。
“走吧,你现在跟我回去见夏相。由相爷决定你的生死与去向。”
池沌只得跟着天德老僧再次返回荒国,只是他这么一回去如果被荒国百姓看到,就算有天权老僧这样的大德护着,他也会被愤怒与仇恨冲昏头脑的刁民活活打死,敲骨吸髓。
池沌认为,自己这次回荒国唯一的作用便是让夏相借杀他为由,报杀君之仇,收获民心。
但又仔细想了想后,池沌又觉得可能性不大。
毕竟只要支持夏相的朝廷文武是十中七八,加上有乌龙院修行圣地的支持,没有人敢对夏相的登基大统说不。
天权老僧留下的池沌的另一可能,只剩下传报授他的杀魔血。
既然怕泄露这荒国不可知之地的绝学,为何不一把招杀了池沌,这样不是更省事。
天权老僧,到底有何所图?
池沌被天权老僧带着,在城外的破庙里,开出一条暗道。
幽暗潮湿,漆黑如墨的暗道,不打火把,天权老僧也能找着道。
池沌则是一路磕磕碰碰,有时头碰上墙,有时一脚踩空。
天权老僧走的一条直线,没有偏离半个密位。
当二人走出暗道,已是夏相的府邸之中。
居然有一条暗道从夏相府直通城外!池沌不得不赞叹夏相的老奸巨猾。
与黑冷的牢房不同,池沌在这里被礼待,夏相派人给他安排了一间上房,又帮沐浴梳洗一番。
池沌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去面见夏相,只是这一去,恐怕是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
夏相在面客大厅里等着他,夏慎言也在,还有夏相府里的府兵,把面客大厅围了一圈又加一圈。
池沌看着这紧张的场面,便知这一次面见极不简单。
“你来了。”高堂之上,夏相阴沉地道。
池沌大方地坐到客座上,捧起茶杯饮了一口,之后道:“夏相,咱们开门见山吧。”
“好,我要你在魔刹堂为大君超度亡魂一年,之后说放逐到北草原。除非龙翔九天,你永远也不得返回。”
夏相说出了他的条件。
“夏相说的这些,我都答应。只是,您觉得我活得过一年吗?”池沌如此说道。
听到池沌说自己命不久矣,夏相马上诧异地瞧向同在客座上的天权老僧。
“相爷,四君子服下过【大黄丹】,而且还是两颗。”天权老僧说去原因。
“什么!”夏相震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惊讶地看看池沌。
“现在的四君子是靠着乌龙院魔刹堂里的禁术——道心种魔,才还可以活着的。顶多六个月,四君子便血肉精竭而死。”天权老僧解答着为什么池沌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原因。
在这些人中,还关心池沌生死的,只有夏慎言。
“可有解救方法?”夏慎言发声了。
“公子,【大黄丹】药力之毒,无药可解。”天权老僧给让人绝望的答案。
“难道五大隐世高手之一的老药师,也没有什么方法吗?”夏慎言追问。
天权老僧摇了摇头。
“夏公子,谢谢你的关心。”池沌起座,向之行了一礼。
“我命由我不由天,是生是死,需要时间来实践。”“池沌负手而立,一副早已看淡生死的样子。
“既然你答应,便随天权圣僧返回乌龙院吧。如果死在乌龙院里,本相…不,孤会让你尸归故里。”
故里,哪还有什么故里?池沌内心苦笑。此生,他都不想要回到桂国那个伤心地。
池沌得在乌龙院中不可知之地魔刹堂里熬过一年,这一年他或许不死,但迟早也会死在流放北草原后的妖兽的口中。
还有一年,池沌还有一年的时间来救自己。以及加强自己的力量。
天权老僧传授他杀魔血,让他可以有渺茫的机会重拾复仇的利刃,既然有机会,池沌便是要争一争的。
人的潜力无穷之大,池沌重归巅峰,也不是没有可能。
杀妻之仇得报。哪怕代价又是一次九死一生。
仇恨的种子已经长出,终有一天,它会长成冲天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