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的边境小道上,几匹快马的马蹄踏破地面积淌的黄泥水坑,激溅出的泥水打着道路两旁油绿的青草。
马上脸色狰狞的几人往南疾驰行去。
他们的目标,是荒国与澜沧大泽之间唯一的一所驿站。
一阵健马急驰的声音轰然响起,迅如疾雷般由远而近,打破【马坡驿站】的宁静。
马蹄踢起漫天尘土,旋风般卷飞上半天,露出了几个强悍的黑甲骑士。
他们中有精赤上半身的,也有穿上皮革或搭着兽皮的,头上都戴着各式各样狰狞可怖的战士护盔,背上长弓箭筒,插满长箭,正是纵横荔洲大陆,让桂国军队闻风丧胆的荒国铁荒兵匪。
时值当午,艳阳高照,大地一片火热,【马坡驿站】的主街黄杨大道颇为热闹,除了本镇的居民外,还有不少外来的旅客和商人。
但当蹄声一起,看见来人的面目后,群众牵儿喊娘,一片混乱後,整条街道立时静无人迹,所有人都避进建筑物内或躲进横巷去。
“这群天杀的,一群杀人不眨眼的东西怎么突然来这个地方了?难道要把这个驿站屠杀干净?”
说时迟,那时快,荒国兵匪冲上主街黄杨大道的入口。
奔进长街后,荒国兵匪的骑速不减反增,领头那个独眼的荒人,呼的一声,手中的马鞭扬上半空,在天空中呼啸了一圈,重重落下,抽在马股上,健马吃痛狂啸一声,箭矢般的冲锋,冲向长街的另一端,剩下二人纷纷效尤,呼叫声此起彼落,三骑狂风般掠过,使人生起一种惨烈的感觉,声势夺人。
就在此刻,一只小白狗不堪惊吓,失常地发狂从一条横巷直窜出来,刚好在电光石火间对上急奔而来的骏马。
带头的独眼荒人座下骏马受惊弹起前蹄,独眼荒人不慌不忙,一抽缰绳,人马同时向前跃出,天神般跨越急奔的白狗,人马还在半空时,后方的一个长臂荒人弯弓搭箭,利箭电闪,刹那间将奔至道旁一堵上墙下的白狗,活生生钉进墙去。
长臂荒人喝了声采,继续加速疾驰,追上领头的独眼荒人,转眼间三人就变成几个小黑点。
三人旋风般来,旋风般去,留下满天飞扬的尘土。
【马坡驿站】的群众从关闭的屋子里出来,暗道一声幸运。
民众又看见了三人留下的杰作。
墙上露出的箭尾,微微晃动,白狗的血仍在滴下,地上一滩血红。
白狗其实是池沌放出去的,他是为了试探三人的实力。
从那支射进土墙的箭,池沌可以看出来那一位长臂荒人的箭术已经是箭道宗师的级别。
同一时间,【马坡驿站】最具规模的酒家【云霄楼】的阁楼上,一个戴着黑纱斗笠的剑客正目送荒国兵匪的远去,
刚才那一幕仍盘旋在他的脑海内,剑客年约十余八九,身形高瘦,手脚均较普通人长上一些,动作灵巧,双目转动间使人感到他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同时和他在观云楼上凭窗窥看的,还有几个胆子大点的镇民和外地客,胆小的便瑟缩在座位上。
时值午膳,十来张桌子坐满了人,却是一片寂静,小二们也停止了奔动,战事四起下,众人都心情沉重,白狗儿死前短促却凄厉的惨叫,似乎提醒了他们将来或会遭遇的同样命运,很多人的面色仍在发自,一副末世将临的景象。
这样可怕的仇人,单单是他手下那一员射箭的人,对这位志在手刃仇人的少年是很大的震慑。
剑客在观察街外的同时,酒家内各式人等的一举一动,丝毫不能逃过他的耳目,其中一个面墙而坐、身材高大、衣着普通的外地来客,生得一表非凡,气度沉雄,显是不凡之士。
这人便是池沌,荒国兵匪要找的人。
当荒国兵匪驰聘而过时,此人并没有其他人的不安表现,亦没有起身离座观看,但别看他坐于位上寂然不动,手指却在有节奏地轻轻敲击木桌,这等以声代目的观察方式,实在骇人听闻,若非剑客这等擅于观察的名家,绝不能得出如此推论。
剑客心内的震荡实是难以形容,心内更是疑团重重,先是荒国兵匪莫名地出现在这里,还有街巷里突然窜出的白狗,甚至是酒楼里这位不正常的酒客,三者是否有关连,又或纯属巧合呢?
这时池沌起身会账,走到柜台前,和掌柜闲聊了几句,旁人听来不外是一个远方来客,询问附近的名胜风光,但听在剑客耳内,却知道这个人乃极富经验的高手,漫不善意的问答里,已弄清楚他要的资料,而且因为所问不限于某一目标,故又不用顾虑别人探悉他真正的目的地,极为老练。
这时剑客已下了决心,希望能在这个表面看来毫不相关的人身上,追查荒国兵匪到此的目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池沌身上没有修行者的气息,剑客找池沌询问,可以用自己的武力做威胁。
池沌步下酒楼,不徐不疾地走向刚才荒国兵匪消失的方向。
剑客待他走远了,迅速下楼。
剑客走出大道,转入一条横巷,展开身法,迅如鬼魅地在小巷里穿插,追踪池沌的踪迹。
剑客一面走,一边脱下身上衣服再反转来穿,跟着取出一种香料,涂抹在衣物上,这些复杂的动作,都是在他的疾奔下同时进行,所以当他再见到池沌的背影时,高池沌已走出【马坡驿站】,而剑客亦从武者的打扮,变成一个肤色黑实的地道农民,如魔法的变幻。
剑客一边利用道旁的大树草丛掩遮行藏,另一方面,亦不敢跟得太近,因为他对池沌还怀有极大的戒惧,一下错失,恐有自己会有性命之忧,但剑客对自己的追踪之术和游走身法很有信心,自问突发时要来个逃之夭夭,即管敌人速度胜二十倍,也只可以让他徒呼奈何。
这时池沌突然从往【澜沧大泽】的大道转入了一条支路,剑客大为踌躇。
他来此已有五天,对这附近的环境了如指掌,他们这些擅长追踪侦测的专家,都必需有超人的记忆力,才能事半功倍。
去往【澜沧大泽】,走大道只要三天,而走支路,需要五天。
虽然支路耗费时间多些,可是支路一片黄沙丘陵。
所以剑客一见池沌所定的方向,知道那一带都没有高大的树木,不利于自己隐蔽行踪,要是继续跟踪,就要凭借气味脚印的去向远远吊着对方,很难接近。
想到这里,剑客自己知道必须迅速下一个决定。
其实若非目标如此深不可测,剑客也不用有这麽多顾虑。
就在此刻,一股形如实物的强大杀气从身后扑来,剑客大骇,不容多想,向前冲出。
他箭矢般上前,刹那间向前推移了超过二十丈的距离,两旁树影急退。
他将自己的体能发挥至极限,可是那股杀气如影随形,不加多也不减少,无论他冲前有多快,都无时无刻不在紧紧地威胁他。
在池沌的一苇渡江神足通下,剑客的速度就像蜗牛一般。
剑客当机立断,停了下来,这样的一昧躲闪,根本毫无摆脱的机会,如果他再不停止,不需假手于人,自己便要累成虚脱。
可是剑客停下来后,那杀气仍然保持在他的身后。
当然,剑客知道自己比之刚才,已是大大不如。
他现在是精通级别的修行者,全身魂力不多,刚才的躲闪就耗剩十之六七,如今却绝无机会调息,身后涌来的杀气仿如狂风巨浪,一波一波向自己冲来,剑客先机尽失,纵使而对千军万马,也不致如这般的窝囊。
突然间杀气稍缓,剑客从崩溃的边缘抽回一脚,身后一个沉稳之极的声音道:“你是什么人?”
剑客心中生起一线希望,急忙答道:“我是桂国边境水玉乡的乡民林水鱼。”
剑客背后的池沌略略沉吟,剑客全身一轻,压力顿消,连忙回转头来。
眼前丈许处,卓立着他追踪之人,手上并没有兵器。难道此人不需借助兵刃,便可发出这样的杀气?
剑客赶紧拱手为礼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池沌打量了剑客后,道:“不必客套,若非我见你刚才都未露出杀心的话,你现在真的化为鬼魅了。”
剑客自知在鬼门关打了个转,突然间,心念一动,根据池沌的长相记起一个人来,膛目结舌地道:“你……你莫非是四君子………池沌?”
池沌微微一笑,道:“果真是桂国之人,知道我是谁后是惊讶,而不是像看见钱一样两眼放光。”
“额(︶︿︶)=凸”
剑客尴尬地笑着。
“说吧,为什么追踪我?”池沌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剑客把荒国兵匪的事一一向池沌道来,同时也说了自己与荒国兵匪的深仇大恨,追踪池沌完全是因为看见池沌对荒国兵匪毫无恐惧之感,顿时生疑。
这才有了追踪池沌的想法,想看看池沌到底是什么身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