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根手指像两根钉子一样朝着齐雍的眼睛戳过去,她也没打算收力,并且在那一瞬间的表情是咬牙切齿的。
马上要戳到了他的眼珠子上时,齐雍一条手臂从被子里拿出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要谋害我?”把她的手压在床上,姚婴也跟着身子一弯,别看他趴在这儿脸色苍白,可力气却大的很,足以把她捏死。
盯着他,姚婴肠胃疼痛喉咙也不舒服,饿的她也没什么力气,所以整个脸色看起来都不好。
外面天已经亮了,这房间里还燃着灯,两种光在一起,倒意外的有些朦胧。
“你刚刚那眼神儿已经充分表明了你内心的想法,摆明了是在怀疑我,两只眼睛好像射出来两把刀子。一把将我钉在墙上,另一把将我剖开。既然你都决定要杀我了,所以我打算先下手为强。不行么?”手腕被他抓的发疼,姚婴本就难受,这下子脸色更不好了,说话也很难听。
“哼,看来这些日子在楼中受训还是有作用的,理解的基本正确。”齐雍哼了一声,随后就松了手劲儿。
抽回自己的手,姚婴也没什么好脸色,“不知我又做了什么事情让公子你起了杀心,不过,你这后背还治不治了?是我先给你治疗在先,还是你杀我在先?”她是搞不懂这人在想什么。
一个多月前在长碧楼,他好像很急切的想要她学习,还亲自教导。消失了这么久,再次见到,他受了伤,然后还两只眼睛像射刀子一样的盯着她,鬼知道他要干什么。
“先处理本公子后背。”齐雍微微闭上眼睛,他的确是不舒服。
“好。”也不知这是什么命,摊上这样的人做顶头上司。
两手按在他的后背上,在那一块黑迹四周轻轻按压,那块黑迹渗透入皮肤里面,通过挤压,一些黑色的丝状物顺着他的毛孔伸展了出来。
姚婴两根小指条件反射的向外伸展,去触摸那上好的大理石,倒也不是存心占便宜,就是好奇而已。
“收手,更不要想趁机吃豆腐。”齐雍警告道,即便很疼,但也感觉得到姚婴在用手指‘骚扰’他。
扯了扯嘴角,姚婴收回两根小指,继续按压他的皮肉。
“这应该是针蛊的一种,进入身体后会觉得全身上下犹如百万根针在游走,会让人连呼吸时都痛苦不堪。不过,公子体质特殊,它们根本发挥不了效用,最后便聚集在这里。但又出不去,就凝结成了这种模样。在你身上问题不大,清出来就行了。就是会很疼,忍着吧。”姚婴边挤压边说道,她身体不舒服,但卯足了劲儿,没几下就一脑门儿的汗。
“你懂得果然不少。”齐雍忍着疼痛,那一块的确是跟插满了针一样,他倒是想自己动手,但位置在后背,他够不着。
不再和他说话,姚婴使出浑身的力气,挤压的他后背那一片皮肤都红了。
东哥走进来,站在一边看着,神情几分担忧。
“公子,是不是很疼?”东哥小心的问,因为眼见着那些黑色的丝状物从他的皮肤里钻出来,眼下出来的部分已经又一指长了。
“嗯。”齐雍应了一声,疼就疼,他也承认。
坐在那儿发不了力,姚婴站起身,倾身悬在齐雍上空,两手因为发力指节都发白了。
那些丝状物更像是营养不良的头发,已经在那一块皮肉上纠缠成一团了。
“东哥,去准备个炭盆,一瓶烈酒,越烈越好。”姚婴脑门儿上的汗往下滴,掉到了齐雍的后背上,她也顾不上擦。这时候不能松手,若是松手,这些东西又得钻回他皮肉里去。
东哥立即去准备,这边齐雍也一样冷汗涔涔,不过不是因为姚婴的力气,而是因为那些东西。
东哥将炭盆搬了进来,随后护卫进来送进来一坛烈酒,放置好,东哥又走到床边。
此时齐雍后背上的那团丝状物已经缠成了一个毛线球,它们就像有生命一样,看着格外瘆人。
姚婴单膝跪在了床沿上,使出最后的劲儿,那抓住皮肉的根源终于被挤压了出来。
随即一手抬起,一把就将那一团东西抓在了手里。她能充分的感觉到抓在自己手里的东西在往她她手心的皮肉里钻,虽是软软的,可钻起皮肉的那个劲儿却是如针一样。
从床上下来,她转身就走到炭盆前,另一手把那一团黑色的丝状物扯下来扔进炭盆里,之后立即拿起地上的酒坛。
揭开盖子,一下子倒进去,度数高,进入火盆的瞬间火苗窜起来老高。
烈酒和火苗的刺激,那团黑色的丝状物立即被烧毁,一股刺鼻的味道立时蔓延至整个房间。
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汗,姚婴一边走到窗边把窗子打开通风。
床边东哥看着齐雍的后背,连连叹息,“公子,现在还疼的厉害么?”
“好多了。”齐雍深吸口气,随后撑着床就坐起来了。
被子滑落,他上身又不着寸缕,宽阔的胸膛肌理分明,发丝顺着他肩颈滑落下来,让他看起来有几分虚弱,不过即便虚弱也很健硕。、
从窗边走回来,姚婴一眼看到他那样子,视线从他的脸落到他身上,即便身体不舒服,但她也在同时张开了嘴,健壮!
齐雍调整呼吸,胸膛也跟着起伏,姚婴的眼睛也跟着睁大。
蓦地,他忽的转眼看向她,幽深的眸子恍若子夜,“好看么?”
姚婴歪了歪头,“你身上好多伤。”胸口那一个横向的大疤,左腹部好像被剥下去一块皮,所以颜色和旁边的皮肤不一样。还有其他一些大大小小的旧伤痕迹。看来,他这么多年真是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或许多次死里逃生。
“死不了。你们去休息吧,我无事了。”齐雍微微直起脊背,他胸膛的肌肉好像都跟着鼓起来了。
姚婴最后看了一眼,就走出了房间。顺着门外护卫的指示,她进了其中一个房间。反手关上门,她长长的吐口气,之后忍不住抬手在自己锁骨下摸了摸。
撇嘴,除了两坨不算多余的肉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饿的肠胃抽筋,姚婴在房间里洗了脸,之后饭菜就送来了,真及时。
嗓子疼,又浑身无力,坐在餐桌前,姚婴拿着筷子的手都在抖。
食物还算可口,也算丰盛,进了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些。
太阳都出来了,看来在这儿也休息不了多久,最迟下午赶在齐思原再‘发病’之前去看看他。
倒是罗大川应该回来了,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到金隼,那么大个目标,总不至于没看见。、
吃了一半儿,她就吃不下去了,喉咙不舒服的她想咳嗽,可是咳嗽了一声这胃里的食物就开始往上反,要吐。
来和川郡好像是个错误的决定,这里气候太差了。
不过,更好奇的是,齐雍在别处受了伤,干嘛死活要来邺城?难不成,他是猜到了她不会安稳的待在长碧楼,会跑到邺城安阳伯府来?
他的脑袋里面的结构很复杂,所以别人也猜不透。
房门忽然被敲响,姚婴也回过神儿,拿着水杯喝了一口,这才起身走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小仲,他提着一个水壶,“阿婴姑娘,这是刚刚煮好的药茶,东哥要我赶紧给你送过来一壶,对喉咙好。”
“好,给我吧。都很累,去休息吧。”这小仲一路做侍从的事情,给她提包送水的,也很是辛苦,因为东哥已经答应把他分配给她了。只不过男女有别,他服侍她也是不敢太近身。
“对了,罗大川回来了,他去见公子了。”小仲把水壶递给她,忽然说道。
“是么?好,我知道了。”真行,回来了也没听见金隼报信儿,这家伙跑哪儿去了?
把水壶里的药茶倒出一杯来,她举着茶杯,走出房间,果然在走到齐雍房间门口时听到了罗大川说话的声音。大概是饿的没力气了,说话都不用吼得了。
房门开着,她身体转过去就看到了金隼站在开着的窗台上,谁知道它干嘛跑到这儿来。
“阿婴妹妹,我都打听到了,那老太太要隐瞒的,就是她儿子逛窑子的事儿。”罗大川是被饿的脸色苍白,嘴唇干的像皲裂的大地。
皱起眉头,姚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齐雍,他已经穿上衣服了,就是脸色有些不太好。
东哥则坐在餐桌前正在喝药茶,他难受的紧。
“他很喜欢去青楼?真是无法理解,他的妾室那么漂亮,万中无一,居然还不安于室。不知他那日去的是哪个青楼?相熟的姑娘又是哪个?看他长得也挺俊秀的,想来在青楼女人缘也会很好。”拿着水杯,姚婴微微摇头,青楼里人那么多,去调查还真不容易。
“是不是这里空气太干,你眼睛都瞎了。”齐雍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斥责道。
他这指责莫名其妙,姚婴看着他,“我哪句说错了?”
懒得理会她,齐雍深吸口气,“安阳伯府从上至下品行不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去查吧,赶紧查出对他下手的是谁。再盘问盘问府里的人,不说实话就上手段。一个有名无实的安阳伯,用不着那么费心。”
“所以公子的意思是,我们可以随意折腾他们了?”姚婴没想到齐雍居然给放权。那就好说了,她一直谨小慎微,生怕做过火了他又给她扣上什么大帽子。
“看来你忍了很久了。”眼睛都亮了,可见受了不少的气,但又不敢冒犯。
歪了歪头,“那安阳伯的夫人很不好惹,又说和当今皇后是闺中密友。她不说实话,我不得不想个法子,所以就用了个不会伤害她身体的法子。既然公子说可以随意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估计一个晚上也就解决问题了。”
“口气不小。既然如此胸有成竹,这事儿就交给你了。”齐雍真的是放权了。
姚婴无声的应下,想想在安阳伯府受的气,虽说她不善言辞,无法和人家打嘴仗,但是她觉得能动手还是不要吵架比较痛快。
“不行了,我饿的要背过气去了。公子,我先去吃饭,吃饱了我再来细说。”罗大川捧着肚子,他跑了太久,真要晕过去了。
齐雍微微颌首要他去吧,罗大川转身就走了。
这边东哥站起身,也一样拿着水杯,药茶的味儿很浓,下了大药量,也是希望能赶紧舒服起来。
“公子,这安阳伯府的事儿就交给我们吧,您尽快休息。”眼下这里所有人似乎都身体不适,没有一个完好的。
“嗯。你留下,本公子有事儿问你。”齐雍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
姚婴看着他,其实她也有事儿问他。
东哥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下,之后便走了。房门被关上,这里只剩下两个人,还有窗台上的一只鸟儿。
“我想请教公子,不知这段时间我又做了什么得罪了你,以至于你刚刚一见着我就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我很不解,请公子明示。”端着茶杯也坐到了餐桌前,她可能是在奋力的弄清楚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不过可能根本没有收获,毕竟她不善于迷宫生存。
“本公子此次离开长碧楼是因为接到了某个暗睄的消息,说是巫人中的邪术高手要秘密会面,地点就在和川郡与汝关郡接壤处的某个小镇。”齐雍缓缓地倾斜身体,最后倚靠在了那儿,他体力有些不支。
“所以呢?”挑起眉毛,姚婴还是没听出这事儿和她有什么关系,没头没尾。
“这伙人好像提前得到了消息,本公子赶过去的时候他们刚刚撤离。所以,之后,我才会遭到暗算。”他接着说道。
姚婴眨了眨眼睛,然后把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她想了想,“我还是不明白,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是觉得,是我告的密么?”放下杯子,她摊手,苍白的小脸儿上皆是冤枉,这事儿和她有半毛钱关系么?
“你的确没参与其中。”他看着他,斜倚在那儿,姿势随意,又很是不羁。中衣衣领敞开,他胸口的疤都露出来了。
“那不就得了,无缘无故给我甩脸色,难不成你失败了,找不到人发泄,就得找我发泄?这是没出息的男人才干的事儿,怎么说来着,在家做皇上,在外像条狗?”好像是这么说的。
齐雍缓缓眯起眼睛,“因为提供那个消息的人,就是你哥。”
闻言,姚婴的脸色也微变,“你果然是把他派去做暗睄了。”
“一直到今日,他都没有消息再送来。”所以,不知情况。
“他又不能保证那些巫人临时变卦,这些是不确定因素,若是以此就怀疑他叛变了,那也太荒谬了。还有,即便我哥那儿真的发生了情况,你就要把罪名扣在我的头上,我岂不是很冤?”完全没理由,他就像来了大姨妈的女人,莫名其妙。
“本公子也没打算怪责你。”齐雍否认,若是真的怀疑怪罪她,她还能好好的待在这儿对他大放厥词么?
忍不住翻眼皮,“那不知我哥会不会发生什么危险?他现在是暗睄,潜入了巫人之中。他是个外族人,巫人必然不会十分信任他。”暗睄,真的做了暗睄。他的这种潜伏任务和高季雯还不一样,毕竟孟梓易家是大户,在大越有头有脸的,面子上会过得去。
可姚寅属于在阴暗之中做事,太危险了。若是被发现,他可能、、、死在哪儿都找不到。
“做好你自己的事儿,你哥哥在受训时表现是最好的,他能够自己应付。”这会儿,他也不提姚寅有叛变的可能这种事儿了。
“我们兄妹俩为公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劳烦公子以后不要随便疑心,动不动的眼睛里射刀子,很影响别人心情。”站起身,姚婴觉得有必要奉劝他一句。疑心重,他这毛病也改不了了。不过,想想他身上那些伤疤,他疑心重也不能算缺点,条件反射的自我保护吧。
“本公子疼的要把脑子揪下去了,见着你还得喜笑颜开?”扬起入鬓的眉,齐雍冷嗤,这小丫头当真骑到了他头上来,开始给他立规矩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公子你现在,还疼么?”认输,在他这儿是讨不到便宜的,别想让他低头闭嘴。
“疼。这针蛊倒是不会让本公子怎么样,但这疼也是真的。”那一块皮肤好像被剥掉了似得,火辣辣的。
“公子会疼,那就说明这针蛊的确是挺厉害的。公子能为下属掩护,让他们先走,您的确是个不错的领导人。”按理说,他这个主子应该先跑为上才对。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就不用你重复了。”齐雍微扬起脸,颇为骄傲。
看他那样儿,姚婴忍不住笑,说他胖还喘上了。
事情说穿,姚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连金隼撞开了窗户那么大的声音,她都没听到。
本想过了晌午就起来的,然后填饱肚子再去安阳伯府。可是太累了,等到醒来的时候,都快傍晚了。
姚婴急匆匆的下床,换了一身红色的衣裙,洗干净了脸,重新挽起头发,快步出了房间。
然而,不止她一个人起晚了,大家都晚了。
并且在大家都起来之后,罗大川还在睡,呼噜声震天。他那房间没人去,打开房门就是脚臭味儿,简直就是生化武器。
姚婴觉得应该直接用罗大川的臭脚去熏安阳伯府的老太太,不用费吹灰之力,没准儿她自己就全部招了。
最后言责‘荣获’了这个艰巨的任务,去叫罗大川起床。
姚婴和东哥下楼吃饭,若是在客栈里不填饱肚子,去了安阳伯府根本就别想吃上一口东西,他们可不想重复昨晚的饥饿之旅。
“真的很久没吃的这么狼狈了,明明吃的太多肠胃不适,可是又害怕晚上会饿的肠胃更不适。”放下筷子,东哥喝了一口药茶,睡过头了他也没觉得舒服,身体被折腾的要透支了。
“今晚东哥不必再和那老夫人纠缠了,我有法子。咱们去了就先下手为强,反正公子放权了。”喉咙发哑,姚婴一边说道,她也没精力和那老太太斡旋,若论嘴皮子,他们不是对手。
“也好。不过,还是下手轻一些,不能出人命。”东哥想了想,小声道。
“放心啦,出人命我想也没人在乎,那属于意外,责任也落不到你头上。”姚婴觉得东哥纯粹想得太多,没听到今天齐雍说的那些话么?什么有名无实的小小安阳伯,连他都瞧不起,就更别提身份更高贵的皇都贵族了。
“不是谁承担责任的问题,就算他们再嚣张跋扈,那也都是无辜的人。”东哥却不是那样想的,他隐隐有一种出家人的气质,怜悯苍生。
姚婴不予置评,反正齐雍放权了,她也就不缩手缩脚了,不然她今天非得气吐了不可。
就在这时,楼梯上有人走下来,回头看过去,居然是齐雍。
他一身黑色的劲装,墨色的长发束在发顶,完整的露出自己的脸。脸上虽是还有胡渣,不过精神好多了,剑眉入鬓,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他就像个谜。
东哥站起身,给他请安,同时又询问他身体是否舒服多了。
齐雍走过来,随意晃动了一下手臂,拉扯的后背有些不舒服,但好多了。
“不疼了。”齐雍旋身坐下,他长得挺拔又宽阔,一下子坐下,那椅子都发出了抗议的声音来。
姚婴吃完最后一口,之后放下筷子,“叫醒了罗大川咱们就走吧。公子,看你都准备好了,是打算一会儿去安阳伯府么?”齐雍都装备好了,穿这样一身衣服,最适合夜里走动了。
“待你摆平了,本公子再过去看看。当然了,不和他们见面。你也不要多嘴多舌,透露我在邺城。”齐雍看着她,微微眯起眼睛,警告她好好说话,不要长舌头。
“昨天那安阳伯老夫人还念叨你呢,说是你小时候她还抱过,现在长大了就开始跟她摆架子。”面对着他,姚婴弯起眉眼,果然她说完他就变脸了。
“哼,本公子儿时在皇都七八年,见过的人多了。抱过我次数更多的是宫里的嬷嬷,那本公子现在是不是还得把嬷嬷接来供到供桌上,日日给她上香啊?”和他套近乎,也不照照镜子。
姚婴忍不住抿嘴笑,其实她真想看看齐雍和那老夫人正面对峙会怎样,恶人自有恶人磨,两个恶人,不知谁胜谁负。
瞧她那幸灾乐祸的样儿,齐雍蓦地抬手在她鼻子前打了个响指,“偷笑什么呢?本公子是不会和那老女人纠缠的,见着了我,她没别的要求,必然会不要脸皮的管我要钱。本公子的钱就算拿去喂狗,也不会施舍给他们。”
姚婴直起脊背,之后点点头,“东哥,咱们出发吧。”时间不早了,太阳都落山了,估计这个时辰,那齐思原已经闹腾起来了。
东哥颌首,这边姚婴迅速的起身上楼。穿好披风,又把需要的东西都带上,之后拽着终于从房间里出来的罗大川匆匆下楼。
罗大川睡得不是太舒服,不过一说去安阳伯府,他倒是清醒了不少。
把昨天姚婴给他的那个小铃铛拿出来,“这个就给小爷了,这么神奇的东西,小爷得随身带一个。”
“你拿那么一个铃铛根本没什么用,这个给你,它们俩是一套的。”从披风拿出一个圆形的小木盒,木盒周身十个机括能够扳开。
罗大川拿过来,仔细的看了看,眼睛立即睁大了,“这玩意儿怎么用?”
“路上和你说,快走吧。”扯着他走出后门,小仲和言责已经准备好了。拽着罗大川进了马车,之后便快速的出了酒楼。
一路上姚婴和罗大川说这一套工具的使用规则,东哥在旁边不时的说一句,这会儿罗大川倒是挺谦虚的,认真听取了东哥的建议。
到达了安阳伯府,大门紧闭,言责和小仲敲了好一会儿的大门,才听到里头有开门的声音。
大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的小厮喊着让他们快点进来。
几个人依次挤进去,站在大门口,便看到昨晚一样的情形。齐思原正在四处爬,好像在找出口。院子对面,这府里的人都在,小厮围成了个大圈儿,灯火朦胧,一切都和昨晚一样,不禁生出一种穿越感。
老夫人一瞧见他们来了,气的眉毛都飞了起来。
“没有本事就说自己没有本事,躲出去一天不见影子,嫌弃我安阳伯府待客不周?你们若是不行就赶紧滚回去,把你们主子叫来。看看我儿都成了什么样子,今日连饭都没用,都是你们害得。”尖利的声音怒气冲冲,就差跳过来咬他们了。
罗大川气的脸皮抽搐,姚婴则站在他身后,在披风的遮掩下,她在做什么,无人看得见。
一些黑溜溜的东西顺着地皮迅速的滚出去,以大门口为中心点,扇形的扩散出去。灯火朦胧,更利于它们滚动,眨眼间就消失了。
老夫人还要骂人,却也在同一时间不知怎的忽然哽住了,继而所有人都哽住了。静默不语,眼珠不动,双手自然下垂,大家全摆出同一个造型。
围成大圈儿的小厮们也一样,同时也给了齐思原机会,顺着两人之间的缝隙爬出去,咻咻的不见了踪影。
“哎,怎么了?”只是一个眨眼间,所有人都像变成了稻草人。罗大川两只拳头举起来,打算随时敲碎不轨的人。
从他身后出来,姚婴晃了晃手腕,“这个叫做傀儡术,能保持六个时辰。啊,对了,不会出人命的。大家抓紧时间吧,负责问话的去问话,抓那只大蜘蛛的就去抓蜘蛛。”
“那个家伙可不好抓,昨儿摔了小爷一个屁墩儿,今儿这屁股还疼呢。”罗大川眉头一皱,事情没那么简单。
姚婴看向他,“纵观这里我们五个人,只有你力气最大。”她就算有法子,她连人都追不上。
罗大川深吸口气,刚要说话,他猛地扭头朝着左侧的围墙看了过去。
他动作太大太突然,姚婴也随着他视线看过去,之后就挑起了睁大了眼睛。
围墙上有人站着,下一刻,那几个人就‘飞了’下来。不是那种跃起如鹰,反而恍若被天上垂下来的看不见的丝线吊着一样,飞到了院子里,落下。
这个表演,能给打满分。
飞进来的几个人站在偌大的院子里环顾了一圈,所有人都不动,虽睁着眼睛,但和稻草人没什么区别。灯火朦胧,这种场面,还真有点瘆人。
“公子。”东哥快步的过去,没想到齐雍真的来了。
“有些手段。”齐雍看了一圈,较为满意,但同时也无比疑惑,这小丫头本领的尽头到底在哪儿。
“是啊,阿婴说这是傀儡术,可以审问他们了。不过那发病了的长公子跑了,昨天罗大川整个人扑上去都没压住他。”东哥说道,罗大川都不行,他更不行了,追都追不上。
“赶紧审问吧。几十年如一日,抠门吝啬又贪财,这玩意儿遗传,血脉里存的。”齐雍扫了一眼那老太太,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他看不上安阳伯府,打心眼儿里看不上。若不是要调查到底是谁对齐思原下了手,他才不会过来呢。
姚婴觉得齐雍也可能是在骂自己,毕竟各自往祖上捋一捋,都是一脉同宗。
“走,抓人去。”齐雍扫了一眼姚婴和罗大川,速战速决。
两个人快步跟上,在路过老夫人那一堆人的时候,姚婴多看了一眼苏氏,随后弯起眉眼,“你们看她长得多好看,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他居然还往青楼跑,匪夷所思。”
齐雍看了一眼,“是比你美。”
姚婴立即翻起眼皮,瞧着齐雍的背影,她抬腿虚空踹了一脚。她当然知道苏氏比她好看,用得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