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雨帘模糊了视线,温氏的高楼高耸宏伟,直插入黑压压的夜幕中,像是把天空撕碎了一个口子,几乎要把混沌万物都给吸进去。雨雾中只能看到百米高的楼层密密麻麻的灯点,往上排得很高很高。
顾忻透过车窗目光锁定在一层楼中,薄唇抿成一条线,深邃的眸子透着看不清的情绪,湮没在这大雨中。
左手修长有型的手指一直摩挲着钥匙扣,是很寻常的款式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猪,很旧了经常摩挲甚至已经有些褪色。粉嘟嘟的钥匙扣配高端大气的豪车违和感有些强,无处不透着如大雨磅礴般溢出的爱意。
等了许久许久,冷硬的侧脸隔着车窗愈发不清晰透着疲惫,带着朦胧的氛围感。
似是时间到了,顾忻微阖的眸子抬了抬,拿上伞,一把撑着一把备着,黑色的身影融在夜色里候在楼下。
他微微垂首,尽量降低存在感。
若是苏凝欢带了伞他也可以悄悄走掉,不然她可能会……厌烦自己。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终究有不少人认出了顾忻,都以为他是在找温总,不时有几个人以这个为由和影帝搭话表示总裁今日早就离开了。
顾忻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太大反应,眸光一直紧紧锁在公司自动门,生怕错过了苏凝欢。
她一向很粗心,不会记得带伞的。
若是没有带,以打伞为由亲近她一丝一毫也是好的。
不知在雨里候了多久,面前多了一个娇小的身影,顾忻微微垂眸,眸中闪过一丝欣喜。
因为这是经常和苏凝欢走在一起的女生,他眸光一下子乱了,四处寻找苏凝欢的身影……
“顾影帝,你好……”那姑娘红着脸,似乎很紧张,“我是欢欢的好朋友,我们之前见过的,你还记得我嘛……”
顾忻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清润的嗓子很动听,“当然,你和欢欢关系很好。”
顾忻不动声色,勾唇,“你看到欢欢了么?”
那害羞的女孩一下子怔住了,没想到他真的是来找苏凝欢的。
她接近苏凝欢也是因为发现她和顾影帝关系特别好,但是没想到还能让忙碌的影帝专门来找她……
说不上什么感觉,她吞吞吐吐不太愿意说,“额……欢欢……她今天提前回去了……”
可能是因为嫉妒苏凝欢吧,她不想告诉顾忻她生病了。
但是,顾忻一听这话皱了皱眉,留了句谢谢直接转身就走。
那女孩握着准备合影的相机,看着顾忻的背影在雨里愣着站了许久……
车子划破雨帘,顾忻有些着急地给苏凝欢打电话,一边往她家的方向赶。
昨日她才发了个朋友圈说莫名有些感冒了,今日无故提前离开大概率是生病了,她一直很娇气容易生病。要不然温槿妄手下的员工哪有敢无故提前离开的,他最了解温槿妄的性子……
电话接通,干哑难受的呢喃从车子音响里传来消息,四面包裹感就像苏凝欢已经在他身边似的。
“顾忻,怎么了?”
顾忻压下心头的担心,语气很平淡,“你生病了么?”
那边声音依旧沙哑,忍受着极大的难受,“嗯……有点烧。你怎么知道的?”
“哦,刚刚去找温槿妄,正好碰到你那个朋友,她说的。”
语气平平淡淡,顾忻脚下的油门却猛踩。
苏凝欢晕晕乎乎地倒在床上,烧得迷糊也没觉得他说的有什么问题,只是听到“温槿妄”三个字瞳孔不由地缩了缩。
她轻咳两声,揉着太阳穴,很难受不想多说,“哦哦,这样啊……”
“我正好没事,给你买点药带过去,你在家吧?”
顾忻停在药店门口,把电话转接到手机上继续说,“我马上到,你等我一会。”
“嗯?”苏凝欢听到顾忻买药和店员对话,赶紧说,“哎哎哎……我有药,已经吃过了……你不用……”来了。
可是被顾忻打断,他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味,“已经买好了,你等我就好。”
不给苏凝欢说话的机会,他直接把电话给掐断了。
他知道,知道她要说什么……
顾忻的油门踩到底,在江城,现在苏凝欢只有一个人,生病也只有一个人。
他知道她很难过,只是假装坚强罢了。
曾经的苏凝欢也是骄傲的大小姐,众星捧月,娇贵得像个公主。
只不过有一个不负责任的父母,做了违法买卖在监狱里,一夜从云端跌入尘埃,虽然没有负债,但是日子过得极寒碜。
本来她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主,也没有很高的学历也没有实用的技能。
若不是温槿妄顾及情面,现在她只能在咖啡馆打工。
最关键,苏凝欢不会接受任何他提供的帮助,除非那个人是温槿妄……
顾忻苦涩一笑,提着药进了一个破旧的老小区,这里隔音很差,一进小区似乎还能听到老夫妻的争吵声、小孩的玩闹声,不绝于耳、很吵。
熟门熟路地敲开了门,苏凝欢烧得满脸通红,站都站不好。
顾忻皱眉把她扶回了她的房间。
很难得,因为苏凝欢烧得糊涂了,也没有抵触他的触碰,他便可以留下一直照顾着她。
心疼得不行,但是可耻地感到幸福……
一向被众星捧月的顾忻觉得自己如此卑劣,很可笑。
苏凝欢烧的迷糊睡着了,他便一直在床边望着她的睡颜,脸红彤彤的,看起来很乖。
一夜无眠,顾忻一天的武打戏累得不行但是还是撑着没睡,一直给她降温……
高烧的苏凝欢没有任何戒备,甚至说起了胡话。
每句不离“温槿妄”哭嚷着,会把他当成温槿妄,会抱他……
心里泛起的苦涩压得浑身颤抖,还是会可悲地汲取难得的温暖,像是坠入云端,又像是抽筋剥骨般的痛。
“欢欢,你看看我是谁……”
苏凝欢眯着眼迷迷糊糊,就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继续抱着他。
她的身上烫得可怕,几乎要灼得人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