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科学部的人今天来，不只是单纯探望病患的。
蔺峥叫他们来给凌江玥做个检查，估计是怀疑这位民间特邀顾问的大脑被肾上腺色素开发了更多能力。
不过他们在客厅里和许嘉言相顾无言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当事人出来。
许嘉言等得无聊，刷了几个山地车竞赛视频，又跟蒋雨行和林珈视频，打算约个时间顺路去看望看望他们。
林珈还问起凌江玥有没有安全回家的事，倒是蒋雨行眼尖，看见了人体科学部的熟人，问他：“琴姐你怎么在这儿？要研究蔺哥？”
“不，是研究他——的好朋友。”
蒋雨行：“我啊？我只是被吓得有点受不了，和人体科学没关系吧？”
林珈隔空说：“行了你闭嘴。是不是凌江玥在那儿？”
后面一句是问的许嘉言，他点点头回答：“是，她和我一起来探望蔺哥来着…带着将将够一个人吃的补品和一杯红豆味香飘飘奶茶。”
蒋雨行：“……真可爱。”
林珈：“所以他是想让凌江玥去人体科学部走一趟？”
许嘉言：“对，蔺哥怀疑她能把他从幻觉中叫醒，肯定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林珈：“那她人呢？”
这话问得，客厅里三个人目露微妙。
“他们在房间里，一直没出来。”
蒋雨行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什么意思？哪个房间？干嘛呢？”
“反正不是轮流上厕所。”
人体科学部的人：“是在他那个工作间，他在给凌江玥普及生物学知识。”
林珈：“他什么时候这么好为人师了？”
蒋雨行：“你确定是生物学知识？”
许嘉言：“刚才是，现在说完了，就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蒋雨行：“两次救命之恩呢，能说的多了去了，你不懂。特邀顾问和特调处队长门当户对的爱……”
林珈：“你闭嘴。”
蒋雨行：“好的珈姐。”
叫停了他们的无限遐想，林珈又为队长严肃正直的形象做点补充：“应该是在聊做检查的事，总得征求当事人的意愿。”
她猜得没错，凌江玥和蔺峥确实说到了那事儿。
不过话题是由凌江玥主动提起的。
她认出了人体科学部的人，也早就对前两天救了蔺峥会引起他的怀疑一事有准备。
加上面前这一排深海模型生物，提起相关话题简直不要太简单。
只是怎么提，又怎么才能获取自己想要的答案，还得仔细想想。
想着想着，她有点走神。
工作间里气氛安静轻松，窗外透进来一层静静铺陈的阳光，她和蔺峥站在那儿不说话，好像也很自在。
这和在凌家，在tA家里的感觉都不一样，让她想起某天下午看见庄枚和俞阿姨喝下午茶的场景。
她们就是这样，不用做什么说什么，只需要安静享受下午茶的醇香滋味，偶尔抬头看看风景，想说话就简单聊聊最近新上的珠宝和衣服。
和凌家人一起时，她的情绪或多或少会受到影响，在tA家时里，关系看起来很亲近，但她时刻都在记恨着和tA有关的那个人对她做的一切，警惕着tA会不会也对自己不利。
好像还真的只有在这里，和一个怀疑自己的人，立场相对的人在一起待着，能罕见感受到一种找到同类的平静。
心脏似乎在自由缓慢地“沉入海底”。
她低头看着那只海天使模型，蔺峥垂眸看着她，两个人心思各异。
过了会儿，凌江玥回过神，举着海天使模型说：“这些生物的模型做得很逼真，我在门口看着，还以为是真的标本。”
她装作懵懵的，看着他眼睛。
蔺峥的回答很符合她的预期：“多数生物的标本都不如存活时候好看，如果海天使做成标本，大概会像一根晒干的花胶。”
她被这个答案逗笑，不经意似的问起：“你看起来对制作标本很有经验，是之前发现过的生物都被做成了标本存档吗？之前那只鳗怪也是？”
“大多数是。鳗怪威胁性太高，只能死亡后存放，为了避免躯干受到细菌污染，我们会把它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固定住。”
听起来有些残忍，但她脸上并没有类似皱眉皱鼻子的反应，蔺峥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而过，听她继续问：
“那么神奇的生物，就这样弄死了保存起来？只是这样？”
蔺峥：“不然呢？让它活着给我们演示一下次声波是怎么杀死整个基地的人的？”
“………”她做出没牙老太太的抿嘴动作，表示自己可以闭嘴。
本以为话题到这儿中断，还得想个话题串联起来，没想到下一句蔺峥又接上她想听的内容——
“你是想问它们的能力有没有被好好利用？生物对人类科技的启发，通常都是宏观作用下的，不用深入细胞水平研究。”
“比如最广为人知的例子：手持云台的制造，参考了鸡头可以和身体保持相对稳定这个特点，雷达的制作来源于蝙蝠对次声波的利用。”
“还有些不常见的，壁虎机器人和某种医用粘合剂参考了壁虎脚趾的作用机制，粘合力很强。”
“镀层玻璃可以通过反射紫外线让鸟类避开撞上去的危险，是参考了蜘蛛网的设计。”
“水母耳风暴预测仪能提前十五个小时对海上风暴的方向和强度做出预测，是参考了水母特殊的听觉系统，也是和次声波有关。”
他在尽职尽责给她普及科学知识，可凌江玥听得心不在焉的。
她想听的可不是这些真假参半的消息。
谁说人类只在生物的宏观能力上有借鉴？
萤火虫对制造灯泡的作用，啄木鸟对安全帽的启发，响尾蛇的红外线探测部位对导弹的启发，长颈鹿对飞行抗荷服的启发，可都是解剖后多次实验研究才发现的。
当她不知道仿生技术大部分是来源于解剖学和生化研究的发现呢。
她心里冷笑，脸上却随着他的讲解不时发出“哦”“哇”“原本是这样啊”的不走心反应。
等他叽里咕噜说完，她又装作陷入思考，小声问：“那会用到人体改造上吗？就像辛文辛志那样。”
有辛文辛志这两兄妹的绝佳借口在面前，她问起这个问题来，完全是顺理成章。
蔺峥停顿了一瞬，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探究。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