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忘川河畔。
得孟婆的指引,殷骏一行沿着忘川河,一直往上游的方向前行,去寻找那只代表“缘”的冥舟。
这条河畔小路比黄泉路窄很多,四人并行都会觉得拥挤。而路的周边长着一些鬼界特有的不知名的植物,清一色的墨绿,鬼草让整条忘川河畔都显得阴气森森。
奇怪的是,这条路也没有岔路。
如果真有冥舟存在,只要一直走下去,不是应该百分百能找到么?为什么这找船反而成了跟缘有关的考验?四人边走边议论,却百思不得其解。
“沙沙沙……”
突然间,河畔的这些墨绿色鬼草朝着水流的方向,有规律地律动起来。
那声音像极了风吹过树林,树叶发出的摩挲声,只不过更加整齐。
这让殷骏四人尤为警惕,因为,此时并没有风。换言之,这些植物是自己在动!
殷骏回想起在妖界,雷泽下面那些会动的藤蔓。这鬼界的植物,不会也是活的吧?!
沙沙声还在不断持续,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离他们越来越近。
“大家小心!这里有古怪。”白冰冰警示道。
四人背靠背站立,时刻戒备着周围的一切。
这种古怪的状况持续了一阵子,除此之外,并没有出现其他异常。
难道是错觉?不可能!即便有错觉也不会四个人同时产生。
“我们继续走,留意路的两边。”妘藜芦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
一直僵在原地也不是办法,于是她率先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殷骏突然叫住了妘藜芦,“妘姑娘,且慢。”
妘藜芦狐疑道,“你发现了什么?”
“暂时没有,不过我可以尝试着看一看。”殷骏揉搓双眼,先给自己做了个眼部按摩。
“剑开心眼,威光万千。剑心通明,邪源自现!”言出法随,殷骏眼中一道金光闪过,射向这片虚无之地。
自从上次在西风谷尝试窥探迷雾中的峡谷后,殷骏才发现原来剑心通明不止可以用来看破敌人的弱点,甚至能看穿一些用肉眼看不透的东西。
随着境界的提升,殷骏的神魂更加坚韧,剑心通明的持续时间更久,看透事物本质的能力更强。
五息时间,殷骏收招,额头却已布满汗水。
没想到即便已步入元婴境,这剑心通明诀带来的压力还是那么大。
妘藜芦扶着殷骏的胳膊,见他大喘粗气、身躯微微摇晃的样子,关心道,“你怎么样?”
殷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挤出一个微笑,“我像有事的样子嘛?”
萧青临打趣道,“我见你差点都嗝儿屁了。歇够了没?快说说,看到什么了?”
提到刚才所见之物,殷骏顿时没了怼他的心思。
他看到的东西太过骇人,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情形。
他沉声说道,“不知道我说的你们信不信,这事太过匪夷所思。”
“这些鬼草,居然存在一阴一阳两面。草的地下部分属于阴面,根部竟然勾连着忘川河水。忘川河水作为养分,正源源不断地供给给鬼草。”
“阴盛必要有阳来平衡,而这阳的一面……正是来自我们。我们的身上有淡淡的气息正在被这些鬼草抽走,我觉得这些气息很可能就是阳气……”
三人闻言,心内巨震。他们身上的阳气竟然被这些鬼草给吸收了?!如果阳气被抽干,岂不是说自己会变成鬼族的人?
“靠,吸我阳气?看我一耙子把它们砸烂!”萧青临唤出三齿钉耙,抬手便要砸下去。
“别冲动!”白冰冰慌忙阻止,“这忘川河水是不能沾身的,万一一耙子下去溅你一身,该如何是好?”
“那我走远点,一把火烧了它?”萧青临举着耙子顿在空中,询问白冰冰的意见。
白冰冰神情略为紧张,眉头微蹙,“我觉得还是不妥。我们甚至不知道这些植物是什么,它们在忘川河边生长了不知多少个年头,有它存在的意义。若贸贸然动手,很可能会出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只能退回奈何桥了,难道等着被抽干做鬼吗?”萧青临沮丧地抱怨道。
白冰冰沉默不语,一时间,她心里也没了主意。
妘藜芦仔细观察路边摇曳着的鬼草,开口问殷骏,“它们吸收阳气的速度如何?我们有没有机会直接冲过去?”
殷骏回忆刚才捕捉到的画面,回复说道,“吸收阳气的速度倒是不快,只不过这条路到底有多长……我看不到底。”
须臾,萧青临见大家默默无言,便建议道,“要不我们先回去问问孟婆?应该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也只能这样了,鬼界不比天界,犯不着以身犯险。”白冰冰点头同意。
“行,那我们先回去。”殷骏刚迈出两步,突然停住脚步。
萧青临一个不留神,和他撞了个满怀。
他捂着鼻子叫骂道,“要死啊,你突然停下来做什么!”
白冰冰和妘藜芦快步上前,和殷骏并肩而立,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他们来的路,变了。
白冰冰轻声呢喃,“难道真的中了幻术?可又是在什么时候中的呢?”
“我试试能不能解。”殷骏双手结印,口中默念,“大冰心诀!”
一道道白光洒落在四人身上,清凉的感觉涌上心头,四人的五感瞬间清明。
“卧槽,活见鬼了!”萧青临大爆粗口。
前后的路、四周的景象和刚才看到的还是一模一样。这说明,他们看到的并不是幻象,而是真实的存在。
“现在怎么办?”殷骏心里一紧,这回他们可谓进退维谷。
“不如我还是砸一耙子试试?”萧青临询问道。
殷骏、白冰冰和妘藜芦相互对视了一眼,说道,“试试吧,否则被困在这里迟早变鬼。”
“好吧,萧大哥,你千万小心。”白冰冰叮嘱道。
“放心,我对着三十丈外来一耙子,就算出什么状况,我们也能有足够的反应时间。”萧青临朝手上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握紧钉耙,两脚微微张开,身体慢慢往下蹲。
突然,他高高跃起,大喝一声,“六丁六甲断长空!”
他双手抡起钉耙,只一耙子,从半空劈了下来。
这一击,他融入了奇门之力。即便这鬼草中藏着鬼怪邪祟,他自信也能一同剿灭。
他没有动用太强的灵力,毕竟目标只是一堆鬼草而已。
只听得一声巨响,簌簌地,将远处那一片摇曳的鬼草齐根切断,一股灰黑色的气体从断茎处飘然而上,消散在了空中。
萧青临紧张地盯着那一地的狼藉。
扬尘退去,一切恢复如常。只留下一排整齐的断根,茎叶早已飞的不知去向。
“靠!白担心了!”
正当萧青临骂骂咧咧,吐槽这忘川河旁都是一些有形无实的古怪玩意儿时,一道极细的水柱突然朝他极速喷射而去!
“小心!”殷骏始终绷紧神经,时刻警惕意外的发生。千钧一发之际,他一脚踹开萧青临,水柱从他两人中间直飞而过。
“好险!萧大哥,你怎么样?”殷骏瞥了一眼水柱划过的位置,赶紧扶起趴在地上哎呦直叫的萧青临。
“没被吓死,差点被你踹死!”这一脚萧青临算是白挨了。
正在这时,两旁的鬼草竟然开始嘤嘤作响,仿佛在为被斩断的同伴哭泣。
嘤嘤声穿过忘川河,如同回音一般又反射回来。然而,这回音更加尖锐刺耳,直击殷骏四人的耳膜,甚至像在捶打他们的神魂。
迷魂凼,摄魂音!
这便是忘川河十三劫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