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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白挑眉:“敛息丸?”

“不错!”莫长安颔首,回道:“她正是弄到了敛息丸。”

敛息丸是九重天太上星君特制的一种仙丹,听人说,太上星君曾历过情劫,爱上了一个凡间的女子。只可惜,那一世的情爱过后,他回归九重天成了上仙,而那女子却是依旧无穷无尽的轮回转世。

此后须臾千年里,太上星君为了和那女子在一起,特意制成敛息丸,将自己周身的所有仙气隐藏,从而能够在凡间安稳度日。如此下来,千年晃眼而过,随着他下凡的次数愈发频繁,昆仑大帝终于发现了他的出格举动。

故此,敛息丸问世,太上星君的事情也广为人知。

只是,谁也不知道,在那之后,太上星君究竟落得怎样的下场,毕竟人神不能相恋,自古来便是这个道理。

“还有其他问清楚的事情?”夜白瞳眸冷淡,毫无波澜:“比如她是否妖鬼?”

“这个不记得问了。”莫长安咧嘴一笑,摸了摸鼻尖:“不过我瞧着,能弄到敛息丸的,应该不是什么妖物。”

“如果是妖物呢?”他形容纤尘不染,犹如谪仙:“你待如何?”

自古修仙之人和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从来是势不两立。

“师叔觉得是妖就该杀么?”莫长安不答反问:“还是说,师叔其实和我一样,是个极为特别的修仙人?”

她笑眯眯的望着夜白,眼底却是一片笃定。

夜白这人,虽脾气有点臭,性子略微傲娇,但到底不是个死板的人物,尤其对于斩妖除魔的事儿来说,他更是显得极为寡淡。

这一点,莫长安即便再如何看他不顺眼,也不得不承认。

“倒是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夜白低眉看她,小姑娘琼鼻玉肤,笑意嫣然,实在让他生不出气来。

“那是,”莫长安摸了摸自己的脸,啧啧叹道:“谁让我和师叔是一伙的呢?俗话说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说完,她挤眉弄眼,好一阵嘚瑟。

夜白:“……”

他现下反悔了,真的很想生气……

“师叔既是无事,那我就先去找十里了。”小姑娘笑容满面,天真的像个孩子。

“莫长安,”忍住心中的叹息之意,夜白头一次语重心长道:“在十里这件事情上,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前提是,你要知道自己也是个姑娘家。”

“?”莫长安停驻脚步,一头雾水:“师叔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作在十里这件事情上?难道不在这件事上,她就不是个姑娘家了?还是说,其实夜白是想要表达他自己钟意十里,但一时间又不敢说出口,所以话语间才略显怪异?

不错,夜白近来总是瞧着诡异,说出来的话也颠三倒四,神神叨叨,若非是对十里存了觊觎之心,她倒是很难想象,究竟所为何事。

心下如此一思量,莫长安便退了回来,拍了拍夜白的肩膀,宽慰道:“师叔,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据我观察,十里貌似是有心上人的,你若是当真决定了,我作为同门的师侄,一定还是站在你的阵营。”

十里那借酒浇愁的样儿,别说她不是明眼人,就是随意一个旁人看了,也知道是为情所伤。而夜白么,那性子实在不甚讨喜,如果想要趁虚而入,仔细来说,并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夜白:“?”

什么心意?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心意?

还有,十里有心上人,关他什么事情?要难过伤情的,不是莫长安这小妮子么?怎么会扯上他来?

“师叔不必羞涩,”莫长安一本正经,作出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这情爱之事,本就是人之常情,动心一说,更是谁也无法敲定。但至少师叔也不算太过糟糕,容色实力,必定能略胜一筹。只唯独师叔这性子么,委实算不得体贴入微,所以啊,师叔若是当真要行动,必然要先改了这冷冰冰的……”

“等一下,”夜白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莫长安,你究竟在说什么?”

“我在说师叔对十里的心意呀,”莫长安笑了笑,继续道:“师叔真的不必害羞,你和十里也算是郎才女貌,极为合适。我师父就常常说啊,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嗯,就是这个道理。”

他们子规门这样开放,不仅不禁欲,而且还鼓励成亲生娃娃,夜白虽也是师尊级别的古董一个,但好在年纪尚轻,俊美如玉的,动情一说,实在没什么大不了。

“喜欢十里的,不该是你么?”夜白眉头紧锁。

“我?”莫长安错愕,难以置信的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师叔,您老这说辞……也没谁了!”

真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她和夜白好歹是同门师叔侄,难不成在他看来,是要共侍一妻?

“难道你对她没有图谋不轨?”夜白下意识动了动手肘,温润的五指落在莫长安那指着自己的青葱玉指上,试图将她举起的手放下去。

“当然没有。”莫长安翻了个白眼,实在觉得冤枉至极:“师叔啊,我是直的,直的!”

先前不是告诉这厮,她‘欢喜’九师兄了吗?怎么这狗东西还能想出这么多花样来,平白给她扣了顶这样大的帽子。

“没有就好。”夜白点了点头,见她不像作假,眉梢舒展。

好歹门中的独苗,他可算是护住了。

“师叔放心。”莫长安无可奈何:“我是不想和你共侍一妻的。”

共侍一妻?听起来就是吓死人的节奏啊。一边想,莫长安一边试图抽回自己被夜白抓着的手。

“你说什么?”夜白手下不自觉便是一紧,深觉不对劲:“什么共侍一妻?”

这话,为何他听着就是极为诡异,若是没有猜错,莫长安的意思是,他对十里……?

“咳咳,”莫长安使了使劲儿,说道:“师叔,您老先松手好吧?这男女授受不亲,师叔师侄也一样授受不亲。”

“你先说清楚你的意思。”夜白这时候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这关乎他的声誉和为人,怎么着也不能马虎了去。

“我就是字面意思。”莫长安嫌弃道:“快先放手。”

一边说,她一边用力拽去,努力抽回自己的手。

“我对十里没有任何好感,”夜白冷声道:“你听到了吗?没有一丝一毫的在意。”

说着,他手下更是漠然松开,似乎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心意。

只是,他这般突然的一松,莫长安那头还用力的拽去,两相抵触之下,转瞬之间,莫长安失了重心,便整个人毫无意识的往后倒去。

夜白见此,心下一凛,衣决飘过,便顿时稳稳扶住她的肩膀。

猛然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莫长安下意识嗅了嗅味儿,那宛若雨后的青草芬芳,顿时扑面而来。

“莫长安?”

头顶上方传来一道冷冽的嗓音,莫长安微微一愣,心下知道扶着她的无非就是夜白,可心口处却是倏然一跳,犹如蜻蜓点水,泛起无声涟漪。

“我无妨。”小姑娘往前走了两步,一溜烟儿便跑到了前头,轻咳道:“师叔,你的意思是不喜欢十里?”

夜白收回手,冷峻道:“自然。”

他和十里能有什么?一切都是莫长安胡思乱想。

“那既然不喜欢十里,师叔喜欢谁?”老大不小的人儿了,还没个欢喜的人?

“你……”夜白低眉看她。

莫长安惊恐脸:“我?”

夜白:“你觉得有可能?”

“没有。”莫长安摇头。

夜白:“那不就是了?”

他的话才落地,就见莫长安长长吁出一口气,俨然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莫长安……”夜白唇角微微一涩,正想说什么,顿时又止住了话头。

“师叔要说什么?”话说到一半,实在有些奇怪。

夜白转身:“没有。”

说着,他缓缓开了门,犹如青松玉竹,模样极致矜贵的便踱步出去。

莫长安:“……”

这不是他的屋子么?怎么突然就出去了?

……

……

次日一大清早,莫长安一行人便辞了忘尘楼,离开了汴京。

因着几个人都算是修为不差的缘故,一个半月的路程,他们只用了七日便抵达繁城,来到了赵国的天子脚下。

赵国和魏国,实属两个天差地别的大国,相较于魏国的江南秀丽,赵国显得英姿勃发许多,尤其是冬日里的时节,赵国更是漫天大雪,满城皆是风霜。

初来的那一日里,他们率先找了城东的繁华地段住下。只奈何,在那之后,接连两日皆是大风雪落下,出行极为不便。

故此,那两日里,莫长安一行人不得不暂时闲在客栈之内,等着时日放晴。

好在这般天气不过持续两日之余,到了第三日晚间的时候,风雪渐渐消停下来,城中百姓旅人,也开始了素日里的采买与售卖。

于是,风雪停息的时候,莫长安和十里便离开了客栈,两人独自前往繁城最负盛名的倚栏阁,打算品最勾人的菜肴,饮最烈的酒。

“掌柜的,”十里率先走到一旁,开口道:“要一间雅间。”

一边说,她一边四处逡巡。

这会儿功夫,倚栏阁竟是满满皆是客人,也不知有没有雅间……

“哎呦,”她正思量着,下一刻就听掌柜的歉然道:“姑娘,实在抱歉,今儿个客满,雅间早早便被预定了去。”

现下这个状况,别说是雅间,就是大堂一张空着的桌子,都放眼难见。

“那也没有空桌了?”莫长安微微挑眼,心下倒是已经有了答案。

“没有了。”掌柜的点头,为难道:“二位姑娘不妨晚些时候再来?”

晚些时候?

十里闻言,微微蹙眉。她这几日随着莫长安一处,胃口大了不说,偏生养成了‘饿得快’的奇怪习惯。以至于到了现在,她早已有些腹中微寒,只巴望着一桌好酒好菜。

“无妨。”莫长安闻言,不慌不忙:“我们就再等等,说不定不到一刻钟,就有人先行离开。”

话音落地,她侧脸看向十里,上挑的眉眼处,顿时有笑意一闪而过。

十里见此,心下正纳闷间,就瞧着靠窗的一桌,本还在寒暄喝酒的三个人,忽地便齐齐起身,也不知是失了魂魄还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皆是喊了一声,唤来店小二结账离开。

前后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那一桌的几个人便走的迅速,看的尚且站在原地的十里,不由咽了口唾沫,下意识望向莫长安。

“掌柜的,”这头,莫长安笑眯眯的敲了敲面前的钱柜,挑眉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幸运,才说等着,立刻就有空桌了。”

她施施然的瞧了眼满桌子还剩下的完备菜肴,脸上笑意愈发浓厚。

掌柜见此,虽是深觉奇怪,但也不好多说什么,点头哈腰的便吩咐了店小二,将莫长安和十里二人领到那桌处所。

等到桌上饭食都收拾妥当,两人也点了酒菜之后,十里才压低了嗓音,问道:“长安,方才是你所为罢?”

如此神速的‘预言’,若要说不是她所为,十里实在很难相信。

莫长安不答反问:“你瞧着刚刚那三人,可看出猫腻没有?”

她弯了弯眼角,一边动手摆着杯盏碗筷,一边说的风轻云淡。

“猫腻?”十里接过她手中的杯盏,低声道:“莫不是那几个人有什么可疑之处?”

“看来你是真的修为散去许多啊。”莫长安摇了摇头,皱眉道:“好歹你也是个小仙,怎的连魑魅魍魉都看不出来?”

有些事情,莫长安知道,却没有一一告诉夜白,譬如十里究竟是妖是神。

据着十里所说,她只是小仙一个,当初因某些事情受了伤,导致仙法散去,如今仅存的一些修为,也不过尔尔。

至于什么事情,缘何受伤,莫长安没有询问,更没有心思去打探,唯独她承诺了十里,不会将这些告诉夜白。

“那些竟是魑魅魍魉?”十里闻言,略微错愕:“不是说繁城当属几个大国都城中,最为干净和周全的一个?”

即便没有踏入这块土地,十里也曾听闻,这赵国繁城,最抵触邪术巫术,同时也是最多修仙人聚集的地方。因而,这处的牛鬼蛇神,才比起许多大国,都要少上一些。

“这世间哪有绝对的说辞?”莫长安笑了笑,红唇微扬:“不过是凡人自欺欺人罢了。”

“你今儿个,倒是感触颇多。”十里有些吃惊,艳丽的眉眼顿时染上戏谑:“莫非是你师叔不在,你一时间少了支柱?”

“夜白的确是我的精神支柱,”莫长安点头,煞是认真的回道:“毕竟他那张假正经的脸,只有多看几眼,才能激起我的昂扬斗志。”

要是她能打得过夜白,想来夜白就不再是她的‘精神支柱’这样简单了。毕竟,她想狠狠揍夜白的俊脸,已经想了好长一段时间。

十里不可置否松了松嘴角,却还是说道:“虽说如此,你到底还是将他当作自己人了,不是么?”

“那是自然。”莫长安咧嘴,笑嘻嘻道:“我这人不爱与人为敌,怪我性子好,只能姑且将他看作门中人士了。”

“我反正是说不过你,”十里道:“只是,那些既是魑魅魍魉,你怎的还放了他们离开?”

虽说如今修为散尽,十里还是明白,莫长安方才想来是刻意放出些许仙力,好让那三个妖鬼瞧见,如此一施压,他们自然不敢逗留,且逃且珍惜。

“捉他们做什么?”小姑娘失笑,兀自伸手,不紧不慢的撑着脑袋:“他们不过是来吃一顿饭罢了,如此可爱,我为何要残杀无辜?”

那三个家伙,一眼便可见修为低劣,只唯独可以幻化人形,再加之他们身上阴气鲜少,俨然并不是作恶多端的邪物。

“可爱?”十里沉吟:“我记得你也说过我可爱啊……”

言下之意,难道她和那三个的‘可爱’,是一个模样?

“当然不是,”莫长安一本正经:“你至少比他们生的好。”

十里:“……”

早知道不该问的。

……

……

酒菜被端上来的一段时间内,莫长安和十里都自发的开始沉默,两人很是默契的动着唇舌,几乎没有旁的时间用来打趣。

恰是时,隔壁桌的三两个男子酒后闲谈,字字句句,皆是入了莫长安和十里的耳里。

“诶,你们说,这繁城的风雪来的奇不奇怪?”率先出声的是一蓝衫男子,就见他一脸正色,语气幽幽。

繁城位于赵国中原位置,每每冬日严寒之际,极容易遭遇大风雪的灾难。莫长安和十里听闻此事的时候,两人倒是同样表示不甚理解,毕竟赵国再往北,即便是最北端,也未曾像繁城一样,存着这样大的风雪灾难。

“早些年的时候,这儿也是风调雨顺,时节好的很呢。”另一个灰袍男子摇了摇头,眼角褶皱清晰可见:“应当是十五年前罢,我初到繁城,也恰好是这个时候,天朗气清,万里无云。便是有些风雪,也不过须臾。”

那时的雪,积了一整个寒冬也不过三寸高度,哪里像如今,一场大风雪便足以死人。

“那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样子?”一旁听的认真的少年郎开口,脸上满是天真:“莫非是这处存着什么奇怪的妖物?”

“你这是第一次押镖,自然不懂。”蓝衫男子回说:“繁城这处所,最是没有什么妖魔鬼怪。”

三个人中,唯独灰袍男子瞧着最为年长,就见他闻言,声音转瞬便压低了几分:“莫要在繁城提什么妖魔鬼怪之说,小心被居心不良的人听了去,平白惹了牢狱之灾!”

“陈叔教训的是,”蓝衫男子点头,继而道:“只是不知,这繁城如何变成现下的模样?”

“告诉你们也是无妨,”灰袍男子唏嘘道:“听闻说,十三年前,繁城皇都出现祸乱,那时王上尚且只是太子,差点因此事,殒了性命。”

“只那时,先王宠信李夫人,似乎正欲等着太子亡去后,册封李夫人膝下的皇子阔,继位太子。”

“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此等风声窜出的那一日,风云骤变,大风雪袭来,城中百姓死伤无数。”

“有道人掐指算去,原来太子乃天命之人,先王此等行径因着触怒上苍,得了天公降罪!”

“本以为,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只要救活太子,上苍自会息怒。”

“但不想的是,不过短短三日,太子病情每况愈下,整个繁城也再度陷入风雪之中。”

“为此,先王下了皇榜,召得道人云集,次日便找出太子受病痛折磨的来源——李夫人。”

“李夫人私下设了巫蛊之术,妄图加害太子,最终被先王处之以极刑。而皇子阔则是在太子继位之后,因勾结朝廷命官,欲图造反的罪责,最终被车裂而亡。”

谁也不知道,皇子阔究竟是否当真勾结党羽,欲要造反。毕竟一直到行刑前,皇子阔仍旧在高声喊冤,斥责太子不仁不义,残害构陷。

可即便如此,天家的事情,又有谁敢出头说个不字?

古往今来,但凡新帝继位,哪个不存在流血事变?只是这些事情,他们一介布衣,听不得,更是道不得罢了。

……

……

故事落下帷幕的时候,莫长安和十里两人皆是顿住手中的筷子,显然听得很是投入。

就在这时,那少年郎再度出声,问出了她们心中的疑惑:“那既是巫蛊祸乱的罪魁祸首已然被擒,陛下也安然继位,为何到了如今,繁城还依旧存着如此怪异的时节?”

“这件事追根溯源,还是与那巫蛊祸乱有关。”灰袍男子沉吟,继续道:“李夫人当年用了禁术,虽是意在陛下的性命,但却也因此,为繁城带来了无数的邪物。”

“这些因禁术的施展,得以重现的邪物,无穷无尽的袭来繁城,若非得道之人拼命斩杀,繁城早已化作烟灰,泯灭殆尽。”

“即便事情到最后明朗起来,却还是有无数的百姓、得道修仙之人,在那些岁月里,化成枯骨,埋入土里。”

“大抵这件事的罪源在于先王,亦或者触怒神灵而无法挽救,在这今后的岁月里,繁城风雪依旧,每每到了冬日,便危害百姓。”

“为此,王上曾请愿上天,瞧着能否迁了都城,辗转南移,但最终得到的指示,却是不得迁都……这是上天带来的惩罚,谁也不知何年何月是个尽头,但随着近两年王上的作为,繁城的风雪倒是愈渐消停许多。”

也因着如此,繁城的百姓才安稳度日,并对此愈发习以为常。

只是在那之后,赵国对巫蛊之术便开始严令禁止,但凡违者,皆是诛连之罪,极刑候之。

听到这里,莫长安下意识看了眼十里,见十里亦是抬眼瞧着她,两人一时间沉默下来。

好半晌,十里才咽下嘴里头的吃食,郑重其事道:“长安,下回咱们还是不坐雅间了罢?”

雅间虽是清幽,但却不比这会儿好,尤其大堂龙蛇混杂,能听到的故事实在太多也太过新奇。

“不行,”莫长安严肃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

十里:“……”

不都是一个意思?

……

……

那一头,夜白方沐浴完毕,正走到莫长安的屋门之外,打算唤了她用膳之际,就见路过的的姑娘多看了眼他,踌躇着开口道:“这位公子,你是找住在这里头的姑娘么?”

现下住着的客栈,夜白为防止莫长安和十里有什么猫腻,于是便特意给她们两人一人一间屋子住下,好歹能够多少避点嫌。

这会儿听着那姑娘的询问,他淡漠的点了点头,并不回答。

“她们早些时候便出去了,”那姑娘也不介怀,只道:“估摸着现下还没有回来。”

她正巧是住在莫长安的隔壁,故而才对此如此清楚。

“多谢。”夜白垂下眸子,只说了那么一句,便冷冷转身打算离开。

只是,他才走出两步,就见那女子追上前来,笑道:“公子如何称呼?”

虽说眼前这男子并不多么惹眼,模样也平凡的看不出俊秀之处,可不知为何,这般通身的矜贵与优雅,偏生让她觉得想要靠近。

“闲杂人等一个罢了,”夜白抿唇,冷峻依旧:“姑娘不必细究。”

他波澜不惊的越过她,极高的身量转瞬便朝着下楼的方向而去。

有那么一瞬间,那女子脸上笑意僵住,然而,下一刻便见她不死心的缠上来,再次挡住夜白的去路。

“公子,我们繁城的女子性子热烈,还望公子莫要惊到。”她不好意思的望着他,思量着开口:“我只是觉得公子极为特别,想要与之结交罢了。”

话音落地,就见夜白琥珀色眸子垂下,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那女子生的倒是好看,凤眸秀目,灿若烟霞,身姿袅娜娉婷,笑起来更是宛若山中妖精,一颦一动皆是撩人心弦。

“姑娘还是另找他人,”夜白凉薄道:“我无心此事。”

说着,他冷冷侧目,并不愿与之多作交谈。

他缓缓走到另一边,风轻云淡的便下了楼梯,全然不去看那女子如何神色,仿若孤高而无欲的上仙,冷漠之余,看不出丝毫烟尘气息。

“公子!”那女子唤了一声,朝着夜白的身后道:“你可是与那间屋子的姑娘互生情愫?”

两人既然不是住在一处,那么必然不是夫妻,所以唯独剩下的情况,自然是互生情愫一说。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对她视而不见,如此冷漠?

只不过,她的话刚脱口问出,那头夜白已然抵达楼下,此时人烟稀少,他显然听个正着,却并不作任何回应。

直到夜白的身影消失在大堂之内,那女子才施施然略显失望的停驻脚步。

“小姐,出来已经有两日了,”这时,有黑影自暗处出现:“主子唤您回去。”

“才不过两日而已,”女子嘟囔道:“兄长这样也太过管束严厉了点。”

“小姐,”那黑影无波无澜,再次强调:“主子唤您即刻就回去。”

不是今日回去,而是立刻马上就必须行动起来。

“待我收拾妥当罢。”女子懒懒的回了一句,心思倒是不再落在夜白的身上,毕竟比起夜白,她更为不情愿的是,自己就要这般被‘抓’回去。

“小姐,”黑影道:“主子说了,东西不必收拾,我们会全权处理。”

言下之意,显然在明显不过。

“烦人!”红唇微微撅起,那女子不满的皱着眉梢,冷哼一声便兀自下了楼。

……

……

莫长安和十里那一头,酒足饭饱之余,便开始闲逛起繁城来。原先她一个人的时候,虽也是偶尔走着,但却没有十里来了以后的这般浓烈兴致,这大抵便是女子和女子之间的独特爱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路过皇城脚下,见一众百姓围成一团,一个个皆是品头论足,对着某个事情议论纷纷。

心下微微一顿,十里下意识看了眼莫长安,恰好一偏头,便见莫长安同样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与此同时还冲她微微点头,下一刻便抬脚上前,挤入人群之中。

对此,十里心下俨然并不奇怪,毕竟她也知道,莫长安和夜白此次前来繁城,不是闲来无事的打发时间,而是寻找上古铜镜镜花。正是因着这般缘由,对待一些奇闻怪事,她才愈发显得上心几分。

可以说,从某些方面来看,莫长安这小姑娘瞧着吊儿郎当、整日里没个正行,但实际上却是通透而认真,心思细腻的很。

心中如此思忖,十里便跟着挤了进去,从人群中轻灵的穿过,径直来到了莫长安的身侧。

“皇榜?”她抬起眸子,略微显得诧异。

就见老旧的城墙上,悬着一张明黄色的布告,布告的末尾盖了玉玺印章,一眼便可见恢弘气势,尊贵非凡。

“王上有令,但凡有能人异士能够治好娘娘的病,赏金万两、赐官封府,厚禄供之!”一长串诱人的言词落下,站在皇榜两旁的侍卫面色冷冷,庄严肃穆。

十里闻言,顺势看向皇榜上的只言片语:“合氏王后,身染顽疾月余,经太医院诊治无果,特下放皇榜,召集能人异士……”

“说了那么一大堆,却是没有挑明王后到底生了什么病。”莫长安摇了摇头,嘴角下弯:“看来这王后身上的问题,并不是小毛病这样简单。”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以至于除却十里和周边的几个小老百姓听得清晰外,稍远一些的侍卫并无法在这七嘴八舌的言论下洞悉一切。

“可不是么?”十里跟着沉吟:“说是染了顽疾,但是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想来并不是随意拿捏的准的。”

两人的低声谈话,不期然便入了周边几个人的耳里。还没等到莫长安再次出声,那头便有三四十岁的夫人忍不住插嘴:“两位姑娘看来不是繁城的人罢?”

若是本地的人,大抵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情。

“的确。”莫长安闻言,立即便攒出一个讨喜的笑容来:“这位姐姐看来知道这件事的原委?可否劳烦姐姐告知我们一二,也好让我等心下有数些,莫要犯了什么禁忌。”

她一口一个姐姐,脸上洋溢着天真而无害的软绵笑意,看的那妇人心下开怀,暗自赞叹眼前的小姑娘不仅容貌生的俊俏,就是性子也让人喜欢的紧。

“真是个俊俏的好姑娘,”妇人脱口而出,笑道:“这件事儿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要繁城当地的人都是略知一二,告诉你们自是无妨。”

说着,她声音愈发低了几分,侧身打算退离人群:“你们随我来,这儿不方便说话。”

她招了招手,转而便带着莫长安和十里离开了人群,三人来到了一旁的光秃秃的柳树下。

“有劳姐姐了。”莫长安作出一个请的姿势,眉开眼笑的模样,很是好看。

“你们想必是初到繁城,还不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那妇人看了眼周遭,见还算安全,便接着说道:“咱们王上和娘娘,一直感情极好,这些年来,从未出过什么不愉的事情。”

“只是,不知怎么的,一个月前,宫中突然有消息传来,说是王后娘娘昼夜难眠,整日里闷闷不乐,同往常很是不同。”

“王上为此,四处招来好些个伶人,专门在宫里头搭了戏台子,供娘娘消遣取乐。”

“只是,这样一连过了七八日,娘娘不仅不见好转,还日渐消瘦,最终太医诊治说是患上了郁思症。”

“王上闻说此事之后,心急如焚。”

“于是,他勒令太医院一众太医医治,扬言说治不好娘娘的病,便要将整个太医院换去。”

“王上登基这么些年,倒是从未因宫中哪个妃子如此大动干戈,那一阵子,可是吓得整个太医院瑟瑟发抖呢!”

“可即便如此,王后娘娘的病情,也丝毫没有稍好的迹象,反而一日日愈渐冷淡,紧闭长生殿,便是王上也不愿见了。”

“为了这般,太医院数位御医被斩杀,一时间整个宫廷人心惶惶,便是我们这等子平头百姓,也忍不住担惊受怕,生怕哪一天陛下怒了,牵连我等。”

说到这里,那妇人脸色苍白,显然甚是畏惧这年轻的天子,毕竟古往今来,单凭帝王的一个怒意,便可伏尸百万。

“直到如今王上还在张榜寻找能人异士,”十里蹙眉,猜测道:“莫非这一个月来,王后娘娘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

宫中突然传出的消息,似乎是没有任何征兆,这合氏王后便染了‘顽疾’。而如今皇榜再次下发,显然王后情况不容小觑。

“可不是么?”妇人闻言,摇头叹息:“最开始王上以为皇后娘娘是染了顽疾,确曾闹得太医院人心不安,但后来国师闭关出来,只道王后娘娘并不是病弱之因,而是……旁的情况。”

所谓旁的情况,自然是说妖魔鬼怪的缘由。只因着繁城管束太严,这妇人才委婉表明。

“国师?”莫长安神色一顿,诧异道:“国师既然知道事出有妖,怎的也一样束手无策?”

赵国有国师,名唤姜衍,据说乃出自姜氏一族太公之后辈,他年轻英武,秀美绝伦。在传闻中,是个芝兰玉树,犹如谪仙的人物。

妇人惋惜着叹气:“唉……国师三年前为我赵国祈雨求神,用自己半生的修为得了上苍应允,降下甘露。自己却是因此修为散了大半,闭关直到十日前,才再次出现。”

三年前赵国有过一场旱灾,几乎三分之二的赵国国土都不曾降下一滴雨水,一整年下来,颗粒不收之余,还干渴死了无数的黎明百姓。

那时国师姜衍演算天机,知晓这是赵国必定要受着的灾难,且还言说,这场大旱必定持续三年,除非有人逆天而行,解救黎民苍生。

整个赵国内,术法最为高深的,大约非姜衍莫属。故而君王乃至一众臣下都心知肚明,姜衍此行,定会为了解救赵国而作出牺牲。

果不其然,演算之后的第二日,姜衍上奏赵王,只说是要祈求上苍降雨,便施施然登上了城门的最顶之处——摘星楼。

于是,那一日,一众百姓顶着烈日骄阳,看着姜衍祈求而来,风云骤变……令所有人震惊的是,不到半柱香的时刻,天色阴沉,狂风袭来,一滴滴沁人心脾的玉珠自黑压压的空中落下,没入到他们的面颊衣领之中,化作无声的福泽,绵延万里。

“所以说,国师闭关之后,仙法大减,不似从前?”莫长安神色如此,脸上随之笑意消弭,只剩下那一副‘感同身受’的悲悯与叹息。

“不错,”妇人见她与自己生了共鸣,话匣子顿时更是开的彻底:“可怜的国师,实在是我赵国黎明苍生的福泽,若是没有国师,想来是有更多的人因旱灾而丧身。”

赵国百姓皆是铭记这个恩情,即便如今姜衍道行比不得从前,但也没有人会说出让他退位让贤的话来,更是没有人允许他的位置被取代。

“那国师有说他的仙法何时恢复?”莫长安关切的问道,那语气听得一旁十里心中暗自想笑,要不是看着妇人仿若找到知己的模样,她很难硬生生给憋住。

“这事儿你倒是问对人了。”妇人神秘的一挑眉,眼底含了几分得意的喜色:“几日前,我家那死鬼看守城门,无意间听到国师和他身边童子的对话,说是国师闭关三年,元气恢复了一些,但近两年还不得有大的损耗,若想完全恢复以往的道行,大抵还是要修身养性两三年。”

这种修为仙法的事儿,她们这等子平头百姓自然不太清楚,但既然此话是出自国师的口,想来不会有错。

“原是这般,”莫长安沉吟,说道:“那看来,王后的身子骨……显得有些棘手了。”

一个月下来都没有什么起色,不就是棘手至极么?尤其这赵国德高望重的国师还说了,她的‘病’不是普通顽疾这样简单,而是有有关于妖魔之说……如此,也难怪赵王避讳至厮,只以顽疾二字概括所有。

“唉,”妇人面色很是惋惜,那种说不出的莫名情绪,萦绕四周:“我们王后啊,是个极好的人,像菩萨一样……三年前那场旱灾里,田地里颗粒不收,靠着余粮过活。那时候王后听闻此事,率先便找上了陛下,央求陛下下放国库粮仓,接济黎民百姓。”

“除此之外,她还要求六宫粉黛粗茶淡饭,戒去骄奢脾性,自己还因此扬言,只要赵国度过危难,她愿三年斋戒,以回馈上苍恩泽。”

整个赵国,即便不是繁城的人,也对合氏王后极为尊崇,这一切不为其他,只在于拥有如此体恤百姓、以身作则的一国之母,实乃赵国的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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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粉红的气息,你萌喜欢吗?虽然只是一丢丢,哈哈哈,但是有木有初恋的感觉?emmm,一点点的矜持,一点点木讷,一点点回不过神嗷嗷~难得师叔和长安有那么一丝火花的可能……嘿嘿,之前评论区还有宝宝绝望的说:这可能是她看过的唯一一本男女主不成cp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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