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安等了十里许久,直到夜色暗沉,也没有等到十里的归来。
故此,她只好和夜白两人迟迟用了晚膳,各自回房歇息。
一夜而过,两相无梦。
天明的第一缕晨曦自纸糊的窗户外照了进来,径直便唤醒了睡梦中的小姑娘。她缓缓睁开眸子,穿上自己的衣物鞋袜后,就打算去隔壁的屋子寻夜白出来。
只是,她本以为还算起的早,却是不料,夜白已然起了好些时候,此时正端坐在大堂之中,等着小二上几样吃食。
敲门无果后,她很快便下了楼,果不其然,便见白日里本不算热闹的大堂之内,聚集了好些个男男女女,一个个装模作样,面前摆着几盘吃食,目光却游离在夜白的身上,实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摇了摇头,莫长安心下知道夜白这算是昨日开始便出了名,毕竟姜衍这国师的身份,在赵国……尤其是繁城一带,极为受人尊崇。
“莫长安,”夜白见她伫立在楼梯下,神色依旧冷淡:“过来。”
那明显命令式的口吻,听得莫长安一时间无言以对。然而瞧着周围一众人个个都直直盯着她,眼底闪烁着兀自探究的目光,无奈之下,她只得率先朝着夜白的方向而去。
看了眼店小二方方置在夜白桌前的吃食,小姑娘笑眯眯的便动了动小手,捻了一块糕点送入嘴里。
抿了口杯盏中尚且冒着热气儿的清茗,夜白头也不抬道:“没有味道你也吃得挺香。”
嗤笑一声,莫长安嘲讽道:“民以食为天,不吃这些,我难不成要饿死自己?”
修仙二字,虽说沾了仙字,但却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仙。故而,即便修为术法高强,也并不意味着至此可以抛却凡人的生老病死、贪嗔痴怨。
这一呛声出口,夜白顿时敛了眉眼,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下一刻,忽地话锋一转,语气依旧。
“待会儿需得进一趟皇宫。”说着,他眸光落在杯盏中仍旧打着旋儿的嫩青色茶叶,容色如雪。
“进宫?”莫长安挑眉,问道:“难道说他来过了?”
这个他,无疑便是指赵国天子,赵瑾。
昨儿个夜白当着大半个繁城的人的面,言说了除非赵瑾亲自出宫迎接,否则他不会入宫为王后‘治病’。
依着莫长安对夜白的了解,完全可以笃定,若非赵瑾来过此地一趟,夜白不会突然对她说要进宫的事情。
没有明确的回答,夜白只抬眼,淡然道:“把该收拾的收拾了,这一阵子基本就住宫里头了。”
言下之意,即是默认。
“没什么要收拾的,就这样罢。”拍了拍手中的糕点屑,莫长安斟了杯茶,咕咕咚咚便喝了个彻底。
看来,这赵瑾也不算是太过刻板,竟是懂得在天色未亮的时候,趁着所有人都没有醒来之前出宫,如此一想,倒也是既应允了夜白的要求,同时也顾全了自己的脸面。
夜白声音低沉,语气颇有些懒散:“不急。”
掀了掀眼皮子,他望了眼蒙蒙亮的天色,眼角泪痣灼灼,琥珀色眸子清透的仿若夏日里灼人的骄阳,刺的人眼睛生疼。
对此,莫长安不置一词,只挑了挑眉眼,无心多问什么。
终归,他是要等宫中来人迎接罢了,至少也是风风光光,堂堂正正。
……
……
莫长安猜的没有错,夜白确实在等宫里的人前来。两人没有等待多久,姜衍就领着一大批人马,略显兴师动众的便将他们迎回宫中。
也不知夜白是如何解释,这一次,姜衍开口称呼,已然不是夜公子亦或者夜十三郎公子,而是夜白公子。
这之间不过寥寥几个字的差别,但在莫长安看来,却是有些好奇的紧,毕竟一想着夜白用这张冻死人不偿命的脸,再加上命令式的说话口吻……若她是赵瑾,定然不会听他把话说个明白通透。
夜白在修仙界的名号,一直以来都是响当当的厉害,尤其在术法方面,更是惊为天人。只那为人所称道的名号却不是夜白二字,而是——空寂。
当初听闻这个名号时,莫长安可是一度觉难以置信。子规门虽说各色人马云集,但却极少有佛门弟子修习。而这空寂二字,俨然就是秃头和尚的法号尊称。
为此,莫长安也曾问过她师父庄舟,刚开始的时候她师父并没有回答,只说是辛秘一桩,探究不得。不过,后来她缠得紧了,眼巴巴的弄了几探坛子好酒与他,他才勉勉强强松了口。
原来夜白早年时候,曾拜在佛门之下,做了一年多的小沙弥,只后来生出一些事情,她师祖于半生……也就是夜白的师父顺势收了他作徒儿,至此才入了子规门,开始修仙的路子。
只是,关于那些时候发生了什么,她师父却是闭口不提,那撬不开嘴的严实模样,也当真令莫长安感到意外。
想着想着,莫长安便觉困倦之意袭来,整个人靠在一侧的马车壁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原本寂静无声的马车之内,一时间更是显得突兀异常。
“莫姑娘今日倒是显得兴致不高。”望了眼夜白身侧仿若正在假寐的莫长安,姜衍笑意淡淡的说了一句。
不过,姜衍的搭讪,丝毫没有得到莫长安的回应,她就连眸子也未曾动弹一下,瞧着很是冷漠。
“她睡着了。”夜白睨了眼坐得端正,后背稍稍靠了马车壁的小姑娘,语气仍旧薄凉。
“睡……着了?”姜衍一顿,稍显惊愕。
若是他记得没有错,方方才见她阖上眸子,怎么不到片刻功夫,就这样睡得沉沉?
“你不妨捏住她的鼻子、堵住她的嘴,”夜白面无表情:“亦或者狠狠踢她一脚……兴许她就醒了。”
捏住鼻子堵住嘴?
姜衍愣住,那不就是往死里憋她?还有那狠狠踢一脚……实在听着不像是对小姑娘该做的事情。
“夜白你大爷!”就在姜衍衡量着夜白的话之际,就听一惊声的叫骂响起,自他的对面清晰传来。
莫长安睁开疲倦的眸子,恶狠狠盯着夜白:“竟然想暗算我!”
要不是她素来警醒的很,睡眠很浅,说不定这狗东西就要飞天了都!
“这不醒了?”夜白不看她,只淡淡瞟了眼姜衍,神色如常。
姜衍:“……”
这两人……看来关系也不是那么好。
那一头,莫长安兀自瞪了眼夜白,所有的困倦之意转瞬消失,剩下的就是牵连姜衍的不悦之意。
“姜大国师平白无故喊我一小姑娘作什么?”
“只是关心一番姑娘罢了。”姜衍掩去转瞬即逝的尴尬情绪,眉眼含笑。
“听说姜大国师是繁城的名人,但凡是个女子,皆是想嫁。”莫长安挑眉,似笑非笑:“莫非这传闻都是真的,而姜大国师也是因为太过会关心姑娘,才如此招惹欢喜?”
此般‘诋毁’的话一出,姜衍顿时一滞,“莫姑娘这玩笑倒是真像那么回事儿。”
他淡淡笑着,金色面具下,唯独可见那一双深邃至极的眸子与一张诱人的唇瓣。
莫长安想,这姜衍若是出身差一些,没有那些个因缘际会的眷顾,想来会是个单凭姿色便可魅惑人心的奸佞之徒。
姜衍见莫长安打量他,眼中带着些许奇异之色,心下只以为她余怒未消,然而,不想的是,下一刻就见小姑娘唇角勾勾,笑容愈发盛了几分:“听人说国师作少年郎的时候便生的眉清目秀,很是妍丽。只近些年忽地便戴了面具,究竟所谓何因?”
她定定的瞧着他,面若桃李,肌肤胜雪,眸底璀璨生烟,分明是乍一见并不是什么绝色倾国的女子,可这会儿却是好看的令人移不开眼。
屏息而回神,姜衍垂下眼睑,嘴角扬起:“俗世纠葛并不是我辈所愿意瞧见的。”
“看来姜大国师还看不透这红尘万丈。”她歪着脑袋,像个得到高僧一般,神神叨叨之余,却无端生出几分超脱来。
说这话的时候,她不期然瞟了眼身侧闭眼假寐的夜白,心中又是另一番腹诽不屑。
姜衍的话,不就是说他生的好看吗?因为生的太好看,惹来俗世的追捧与烦忧,如此,随着年岁愈长,他才不得已戴了面具,掩去真容,企图得到一丝平静。
而这样的情况,其实和夜白一般无二,更有甚者,如今夜白连带着身份也要隐藏,这会儿才加大力度,用幻颜术迷惑姜衍的审视。
一个两个皆是如此,想来是对自己的容貌和修为太过自信,也是意料之中没过成她这等子‘平平无奇’的人一样逍遥自在的人生。
夜白假寐之中,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却并不理会,至少在他看来,姜衍并不是个容易被诓骗的人。
只是,夜白的想法刚刚一冒出,就听那头,姜衍幽然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喟叹和诧异:“莫姑娘是个通透的人,实在让姜某自愧不如。”
夜白:“……”
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看走眼了。
然而,莫长安哪里知道姜衍的想法,就在他话音落地之际,马车外忽地响起噪杂的声音,所有对话都悉数传入这里头的一众人耳里。
“夜公子可在里头?”赵琳琅拦住即将行驶进皇宫的奢华马车,语气骄矜。
车夫低头俯首,恭敬道:“公主,王上让我等快些送夜公子一行人进宫。”
言下之意,就是承认了夜白正在里头。
赵琳琅闻言,面上一喜:“正巧,本公主今日有事要找王兄,你赶紧儿掀开车帘子,让本公主一同前行。”
“公主……”车夫迟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本公主不过是要和夜公子一同入内罢了,难不成还要先征得你的同意?”
“不是……不是的。公主,小的只是……”
车夫慌乱的摆着手,生怕惹了赵琳琅不悦,带来杀身之祸。可这会儿国师还在里头,他自是不敢擅自做主。
“公主是要和我等一起入内?”这时,车帘子被缓缓掀开,露出里头戴着金色面具的人影。
在看到姜衍的那一瞬间,赵琳琅微微有些僵住,似乎没有料到他也会在里头。于是,她下意识瞪了眼身后打探事宜的宫女,才干笑一声,硬着头皮道:“国师原来也在里头啊。”
赵琳琅对姜衍,本能的便是有一丝畏惧之心,甚至比起赵瑾这个天子,她更为害怕姜衍此人。
即便他素日里也算平和温润,但那股子神秘和骨子里透出的疏离,却是叫她有些不敢靠近。
姜衍清然一笑,回道:“公主大概不知道,姜某是奉王上的命来安置夜公子一行人。”
“原是这般……”赵琳琅心下微微为难,深觉踌蹴。
“公主可还要一同前行?”姜衍问道。
“不……不必了。”赵琳琅被那凛然的嗓音稍稍一惊,只好咽了口唾沫,皮笑肉不笑:“本公主方才不过是看看这些人是否将王兄吩咐的事情办妥当罢了,并不是当真要与之同行。”
“好。”姜衍颔首:“那公主请自便,姜某便先行带着夜公子一行人觐见王上了。”
赵琳琅一噎,点头道了一声:“有劳国师。”
于是,马车再次徐徐前行,径直越过赵琳琅和一众宫婢,驶进了皇宫大门之内。
车轱辘压过青石板,发出细碎的声音,积雪被清扫殆尽,一路顺遂无阻。
就在极度沉默的气氛之中,夜白徒然睁开眸子,瞳孔之中寒芒升起。
“莫长安,”他冷冷的看向一侧面色从容的小姑娘,唇齿微凉:“这又是怎么回事?”
夜白指的是永固公主赵琳琅这件事,毕竟方才赵琳琅可是一开口就是询问他在不在马车之内,如此唐突的行为,他就是用膝盖去想,也知道和昨日莫长安入宫的事情有关。
“什么怎么回事?”莫长安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耸肩摊手:“夜白,你可不能什么事都往我身上靠。”
在姜衍的面前,夜白昨日便嘱咐过,要她不必再尊他师叔。对此,莫长安是配合的很,但凡涉及称呼,她都一律不会露陷儿。
夜白睨了眼她:“不要装蒜。”
“看来我就是再怎么解释,你都不相信我的话啊,真是百口莫辩!”莫长安摇了摇头,继而望向对面的姜衍:“呐,姜国师来说说,昨儿个大殿之上,我可对永固公主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被指名的姜衍闻言,下意识深思起来,只是,才转瞬之间,他便瞳孔微缩,眸光再次落到莫长安的身上:“莫姑娘可当是有着一颗七窍玲珑之心,让人望尘莫及……”
他似是而非的笑着,漆黑的眸底跃起一丝不为人知的暗芒,转瞬即逝。
今日天色未亮的时候,他同赵瑾一起来到了客栈,就见彼时夜白已然坐在大堂里头,木门敞开。
他知道,夜白那是算到了赵瑾会去且还算准了时辰。否则的话,他并不会摆出一副正在等人的从容模样,丝毫不显诧异。
而现下,莫长安虽是瞧着在极力澄清关于永固公主的事情,但实际上却是借着他的第一反应来判断,夜白究竟是否说清了昨日在皇宫的,是她李代桃僵。
“我也是无奈之举,”被这样快速的察觉,莫长安并不觉尴尬,反而眉开眼笑,说道:“毕竟夜白他可是什么事情都不愿告诉我。”
在姜衍还未来,她和夜白也在用早膳的时候,莫长安曾问过夜白此事,只这狗东西装腔作势,只字不言。
要不是看在她和夜白好歹同门一场,所求又都是镜花古镜,她定然早早便拆了他的台,看他矫情个什么劲儿!
“不是不愿,”夜白插嘴,冷声纠正:“而是你的态度有问题。”
“怎么就有问题了?”莫长安收了几分笑意,眸底满是嫌厌:“难不成您老要我三跪九叩,求着说一说事情的原委?”
夜白眉梢紧蹙:“莫长安,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小姑娘冷哼:“我只知道你在拿乔!”
“拿乔?”夜白冷笑一声:“莫长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会拿乔?他会?他只不过是等着她多问一遍罢了,偏生她就是不再询问,难道还要他一个长辈主动躬亲相待不成?
“我知道。”莫长安偏头不去看他:“而且我更清楚,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夜白面不改色:“我不卖药。”
莫长安:“……”
听不懂人话?
姜衍:“……”
所以,他们原来的话题不是应该关于永固公主?
……
……
马车里的玩笑喧闹,很快消散了去。
一炷香后,长生殿内。
铜制香粉炉青烟袅袅,一缕幽然。
缥缈馥郁的香气若有似无,萦绕鼻尖指缝,令人舒心顺畅,如置暖春之中。
纱帐垂落,床帏之中,隐约可见女子覆被而卧,即便不见其容色如何,也给人以安稳而美好的感觉。
“一月之前,阿欢忽地犯了嗜睡之症。”赵瑾站在床帏之外,低低的嗓音带了一丝疼惜:“刚开始时,我们都不以为然,只道是春困秋乏,时节所致,便也就没有多么在意。”
“可在那之后,她愈渐觉得疲乏,整日里郁郁寡欢,全然没了往日里的生机,就连食欲也逐日里渐消……”
“于是,为了逗她欢心,孤王私底下招了一些伶人入宫……你们大抵是不知道,从年少时候开始,阿欢便极为喜欢看戏,从前宫中也曾养过好些个伶人,但一直到三年前,整年的饥荒之下,她为孤王分忧,兀自让人拆了戏园子,遣散了那些伶人。”
“自那以后,她便不再提起戏园子一说,即便国都一日日愈渐昌盛,她也一直清心而待。”
赵瑾记得,第二年合欢生辰的时候,他便提及过再建戏园的事宜,只那时合欢却是一口回绝,只道灾荒的时候她曾祈求上天给赵国一个希望。如今赵国再次繁盛,她为了还愿,自是不能如此骄奢下去。
“孤王让人搭了戏台子,请了好些伶人入宫,可阿欢却仍旧寡淡而沉郁,丝毫没有因此而展过笑颜。”
“你们大概也知道,孤王因此发难整个太医院,可到头来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诊治她。”
无论是太医院还是四方而来的术士神医,一个个都对此束手无策,更别提能够让她恢复到从前的精神气。
“几日前姜某曾入宫为王后看过,”一旁的姜衍出声,淡淡道:“只是,宫里头并没有什么邪祟之物,姜某也有心而无力。”
对于自己能力上的不足,姜衍瞧着很是坦然,言语之间除却无奈之外,便是一丝不苟的实情相诉。
莫长安闻言,倒是没有说话,正如姜衍所说,宫里很是清明,她从昨日开始便已然隐约觉得,这民间所说的妖物作祟,恐怕只是传闻。
“那么现下王后如何?”夜白无波无澜的嗓音响起,带了一丝安定人心的蛊惑,低沉而冷冽。
赵瑾眉心紧皱,沉重道:“近来,阿欢嗜睡之症愈发厉害,每日里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少。”
“每日里醒着大概几个时辰?”
“一两个时辰左右。”
这会儿的赵瑾,倒是显得痴情而阴郁,完全与昨日大殿上莫长安看到的冷酷尊贵的天子模样,很是不同。
他就像是个寻常的丈夫一般,心系病重的妻子,一行一色皆是乖顺盲从。
夜白逡巡了一圈,视线落在桌上的鸳鸯莲纹金碗:“王后平日里可服用什么汤药?”
若是他没有看错,那碗里头的残余药渣,正是合欢服用之后的汤药剩余。
“太医院开了补气血的药材。”赵瑾提了口气,心中不安:“夜公子看,可是有问题?”
“没有什么问题。”夜白回答,神色漠然:“今日先如此罢,那些个补气养血的汤药每日里还是照常给王后煎熬。”
“夜公子言下之意……是说那些汤药对王后有好处?”姜衍忍不住问了一句,眉宇之间染上一丝好奇。
“不错。”夜白颔首,犹如天边最莫测的浮云一般,转身便一声不吭的离去。
没有行礼,没有招呼,甚至是对合欢如今状况的判定都没有,夜白就兀自消失,才不过踏出门槛之际,整个人便已然看不见身影。
“夜……夜公子这意思……?”赵瑾这会儿倒是没有拿出帝王的尊严说事儿,反倒是看向莫长安,心下颇为焦躁。
“王上放心,”莫长安望了眼夜白离去的方向,心中骂了几句,面上却还是从容雅致:“夜白想来已经对此事有些头绪,左右不过时日问题,他定然会将从前的王后找回来给您。”
“既是心里有数,为何他不同孤王说个明白?”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蹙起,赵瑾心绪稍显不佳。
莫长安一笑,回答:“那人做事有他自己的一套,王上若是当真信任,还是不要过问的好,且随着他所说的做就是。”
一番胡诌八扯之后,莫长安一脸正色,淡笑着便同赵瑾告了个退,不紧不慢的便踏出了长生殿内。
彼时,冬日暖阳已然高悬,即便好些地方初雪未消,这会儿在骄阳下也有些热意炙人。
莫长安风轻云淡的走下高台,越过一众宫人太监,正迈向御花园的时候,就听身后传来极为稳健的脚步声。
“莫姑娘……”下一刻,只听一道清然的嗓音响起,风卷云残:“莫姑娘,且等等姜某。”
熟悉的感觉顿时扑面而来,莫长安停驻步履,偏头看去。
只见姜衍一袭白色锦袍,衣襟和袖摆处绣着湖蓝色的竹枝连理,乘风而来,令人不觉便晃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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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开始上班了,时间比较少,小可爱萌见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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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长安:“而且我更清楚,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很好,顺利把话题扯开,这样一来这狗东西就不会再缠着说赵琳琅的事情了。
夜白面不改色:“我不卖药。”
姜衍这老狐狸还在边上看着,他可得装疯卖傻,打住话题先。
姜衍:“……”
这两人不是在说永固公主的事儿?他要不要提醒下夜白,昨日大殿上,莫姑娘用他的身份调戏了永固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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