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夜白那么一‘调戏’,莫长安不忍心他受伤的心倒是淡了几分,等到她觉察到双耳与尾巴皆是被一股气息敛起之后,顿时便正手用力一推,整个将夜白推开,随即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两人说说闹闹的,便很快潜入了戚贵妃所在的殿宇,彼时四下安静无声,唯有隐隐声响自寝殿之内传来,听得莫长安眉头一蹙,深觉奇怪。
尤其,平日里宫人无数,此时临到晚间,却是昏暗无光,半个伺候的宫人也见不着……难不成戚贵妃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不会有事。”似乎看出了小姑娘的心绪所在,夜白无声张了张嘴,对她说道。
方才他们沿路而来,打听到有宫女对此议论纷纷,说是戚贵妃惹恼了皇后,皇后一气之下便令人带走五皇子景荣。要知道,在这深宫之中,除却九五之尊,便是后宫之主能够因着某些缘由,强行将皇子与其生母分开,毕竟有些妃嫔教子无方,皇后以此为借口,总是万无一失。
他们听闻的时候,倒是不觉诧异,因着知道虞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且这个孩子最终还死在了戚贵妃的手中……戚贵妃与景荣的结局,并没有什么可意外的。
“去看看?”莫长安指了指寝宫之内的方向,偏头望向夜白。
“嗯。”夜白点头。
于是,两人隐去行踪,便缓缓打算靠近寝宫的方向。
然而,正要靠近寝宫屋门的一瞬间,有妖气阵阵,扑面而来。
莫长安灵机一动,恰时停住脚步。她下意识低眉看向夜白,见夜白亦然有些正色模样,两人皆是停下动作。
夜白望向她,做了个噤声的姿态,才隔空传音,与她提醒:“忘形术。”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使出忘形术,对于修仙人来说,忘形术算是对待高阶妖物的一种术法,其目的在于隐去行踪,不让修为高深的妖物觉察到丝毫。
小姑娘闻言,倒是没有追问什么,而是转瞬按照他所言,指尖一晃,有红光掠过,顿时她和夜白两人皆是隐于术法之中,只唯独彼此可见双方的身形。
相较于普通的隐身术法,忘形术不止在于表面的隐匿行踪,最重要的还在于隐去肉体的存在,也就是说,所谓忘形术,其实就是将施法之人的肉体虚化为空,可以任意穿透各个木门石墙,毫无阻碍。
如此一来,两人在虚空的情况下,顷刻便踏步入内,穿过雕花木门,一步步朝着黑暗走去。
在渐渐适应了黑暗以后,夜白才凝眸看去,就见偌大的寝宫,华丽雅致,床帏落下的一侧,有人影晃动。
他心下一跳,顿时上前遮住莫长安的双眼,拉着她就要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夜白,你干嘛呢?”小姑娘微微挣扎,隔音传声:“我还没看清楚,你怎么突然……”
话还未说完,就听床帏内,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听得莫长安神色一僵,整个人站在原地,愣然不知所以。
她虽然没有太大的男女之防,但也知道,那奇怪的呻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同时,她也在一瞬间之中便知道,夜白为何突然将她拉着,打算离开。
可临到这个节骨眼,她心中一懵是不假,更多的竟然是一股子闻到八卦香艳情况的……兴奋!
“先不走!”她义正言辞,暗中与夜白道:“难道你不好奇,吴幽还不死不活的躺在榻上,如今是谁在和戚贵妃……那啥吗?”
“我知道是谁。”夜白幽幽的声音传来,一只手却还是出了几分力气,强行将小姑娘拽走。
“欸,先别啊,我们再看看,指不定能看出个名头呢?”莫长安对此,心下挣扎,面上更是挣扎,虽说有几分羞涩,但好歹她也是实打实的好奇,可她毕竟只是个姑娘家,有些想法么,到底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说出口。
“没什么可看的。”夜白叹息,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手下倒是用了巧劲儿,好歹是勉强将她拉出了屋子。
“欸,不然咱们去屋顶上看看?”小姑娘贼心不死,继续问道:“或许里头的人不是师叔知道的那个呢?”
显然,莫长安的说词夜白并不相信,甚至于他心中好笑,面上丝毫不显,只依旧拉着她的手,淡淡道:“先走罢,我待会儿与你说一说此事。”
“欸?”小姑娘苦着脸,但又碍于这种要求有些羞于启齿,便只好任由夜白拉着,两人离开了宫宇,到了一处僻静小道。
“好了,可以说了罢?”莫长安炸了眨眼,长叹一声:“其实方才我要是亲眼见着,其实是比师叔来说要具体一些的。”
说到底,她还是对方才的事情有些念念不忘,想着自己活了十六年,连活春宫都未见着,未免太过悲怆了点儿。
“嗯,”夜白自动忽略莫长安的后一句,只回道:“你白日里是见过百里徒的,那时你修为未恢复,大抵感受不出什么……但百里徒身上却是萦绕着一股很重的妖气,这股妖气很是特别,也极为强大,估摸着百里徒的造诣并不在虞笑之下!”
正是闻到熟悉的妖气,夜白才让莫长安用忘形术,否则只要他们一迈入寝殿第一步,百里徒便能轻易觉察到他们的存在。
“可为何戚贵妃竟是与百里徒……厮混在一处了?”莫长安陷入深思,似乎有些不解。
史书上关于戚贵妃的记载,其实只是寥寥数语,大抵这世上,除了女儿为王的国都里,哪里对女子的重视程度都是浅的,唯独像虞笑这样……或许大奸大恶之人,才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依着莫长安所知,史书上关于戚贵妃,不过说着她最后死在虞笑的手中,受尽折磨,却没有提及她与百里徒之间的关系……这一点,确实让莫长安觉得很是突兀。
夜白眉眼深沉,薄唇微微抿成一条直线,喜怒莫辨:“这大概是要去问虞笑了。”
虞笑?
莫长安一愣,随即忽然想起,宫人说过,虞笑与戚贵妃说了一个条件,只要戚贵妃做到那个所谓的条件,她便放过戚贵妃。
那么,就夜白的意思,戚贵妃会与百里徒混在一处,难道的确是虞笑的意思?若是的话,的确很多事情都得以解释。
……
……
莫长安和夜白没有多去揣测,两人二话不说,便朝着未央宫的方向而去,不多时便在书房之中见着虞笑。
高高隆起的一大堆文书册子之中,虞笑眉目冷冽,似乎丝毫不惊讶他们的到来一样,头也不抬的便执笔批阅着什么。
其实虞笑此人,也不可谓是不矛盾的,她嘴上说着要吴国上下为陵羽和襄国陪葬,但近日荥阳之地出现灾害,她还是连日派人前去治理,偶尔一坐便是一夜,只为将所有关于此的公文批阅,并尽快下达命令,让官员执行。
如此的话,她其实算是一个‘明君’。但实际来说,她又不是真正的明君,从另外一方面,她的确滥杀无辜,手段凶残,上至朝中官吏与宫中妃嫔,下到宫婢与百姓,只要谁敢触怒她,便是必死无疑。再者说,她也的确借着凡人的鲜血,不断的使自己变强……有些时候,虞笑实在也称不上是好人。
“看来你们是去看过戚姬了。”她指尖轻蔑,好半天才放下手中的笔墨,抬手将这刚批阅过的公文收起,转而拿了一方空白的纸,凝眸提笔。
戚姬是虞笑一直对戚贵妃的称呼,她的确打从骨子里看不起这个女子,但最重要的,不是看不起,而是杀意与恨意。
许是她明白,戚姬不过是小人物,还尚且有着作用,所以对此并不着急,甚至于她的每一步图谋,都是不紧不慢的悠闲。
“不错。”夜白直言不讳:“百里徒也在那里。”
他话音方出,虞笑执笔的手便是一顿,那长长的睫毛微微卷起,她忽然嗤笑一声,语气不辨喜怒:“这戚姬啊,本宫以为是个多么贞洁的烈女呢,没想到也就如此而已啊!”
她本以为,戚贵妃会挣扎几日,毕竟她也看的出来,戚贵妃对吴幽心中爱慕,这些年过去,哪怕这分爱慕不是十分,可随着时日过去,她为他生养孩子,受宠许多,该是全然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可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今日便应下了她的要求,如此迫不及待的,倒是令她深觉诧异。
“果然是娘娘所为?”虽然这一句是疑问之意,但出自莫长安嘴的时候,却莫名含着一股肯定之意。
虞笑闻言,不以为意,笔尖染墨,纵然脸上笑意如春也含了一丝阴郁与暗沉:“她纵容景荣觊觎彻儿的储君之位,本宫也是无可奈何,所以本宫给了她一个机会,若是她抓得住,本宫倒也不会……亏待了她。”
“百里徒妖气很重,”夜白没有去听她方才说了什么,只兀自开口,淡淡说道:“他与你不同,对罢?”
虞笑的妖气,非常浅淡,有时浅淡到几乎闻不到,这倒不是说她非妖即人,而是指着她全身上下皆是凡人的躯壳,唯独内在,有什么被改变了而已。
但百里徒不同,他身上妖气极重,且这股子妖气夹杂着三分模棱两可的仙气,想来正是因着这个缘由,宫中的几个修仙人才对此望而却步。
“他和本宫自然是不同的。”一听到百里徒三个字时,虞笑眸底便明显有戾气划过,但她还是很快收敛了心中的杀意,转而扯了扯唇角,媚眼划过利刃:“你们以为,本宫收那些个童子与年轻男女,是为了什么?”
“什么意思?”莫长安眉头一蹙,她原以为虞笑接下来要四处寻着的童男童女,年轻男女的,皆是为了泄恨,再不济便是吸食阴气,让自己愈发强大。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依着虞笑如今的意思,怕是另有所图的。
“百里徒白日的时候,可是对你起了惦记之心。”虞笑不答反笑,弯唇道:“你当他只是看上你的姿色吗?”
纵然,莫长安的确是个貌美的姑娘,那种雅致却又痞气的气质,是许多人都无法企及的吸引人心。
但百里徒久居高位,怎么可能会被女色所诱?再者说,这些年里,他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着,又何必单独对一个小姑娘上心?
莫长安闻言,心中一愣,只是她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虞笑幽幽回道:“他啊,原先是九重天上某个上神的坐骑,可好端端的一个小神不做,他偏生因着贪心的缘故,吸食了凡人女子的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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