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没想到陶沝果然对此事一无所知,四阿哥顿时眼光凉凉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地答道:“……还有桑、松、槐、柳等树种,都犯忌讳,入不得阳宅。”
啊咧——不是吧?原来古代的家宅内种树竟有这般讲究哦?请原谅她这个现代人先小小地自我鄙视一下——现代种树哪里还会注重什么忌讳,基本上都是想种啥就种啥!
“唔,我一直以为柏树是代表‘长命百岁’的意思呢!”气氛稍稍凝滞了一会儿,陶沝开始小小声地发言,似是想为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做出一番合理的解释。“所以我才觉得如果家里多种柏树的话,应该就可以长命百岁了……”
闻言,四阿哥回头睨了她一眼,没有立即接话,半晌,突然从嘴里溜出一句:“个个都想要长命百岁,但又谈何容易?”
“这也不是很难啊!”陶沝满不在乎地随口接过话茬,“如果从某种角度来说,长命百岁其实还是很容易的!”
“噢?”四阿哥不太相信地冲其挑眉,“那要如何做?”
陶沝“嘿嘿”笑了两声,随即收住,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回答道:“就是在你活到一百岁之前,一直努力保持自己的呼吸,千万不要断气就可以了……”
尽管陶沝说这句话的本意只是想驳面前的这位四四大人一笑,但可惜,后者似乎并不领情,反而还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陶沝自觉失言,当下只得自我解嘲般得再补充一句道:“呵呵,其实董鄂的意思是想说,这人活得太长也不见得都是好事呢……”
这是她的真心话!
记得她家那位死党乔翘就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什么都没有,那么他长命百岁又顶什么用?如果人活一百岁,每天却要以乞讨为生,那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呢!
听到这话,四阿哥又转头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此话怎讲?”
“因为一个人如果活得太长久,那也就相对意味着他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那些人——或是父母手足,或是妻妾儿女——一个个的都先行离他远去,这样的话,岂不是会很令人伤心的吗?”
陶沝煞有其事地陈述理由,态度也是少有的郑重:“以前我常听人家说,活在这个世上的人永远比那些已经死去的人痛苦,因为一个人如果死了,那也就一了百了,而活着的那些人却还要继续承受失去了这个人的痛楚……所以,活得越长久反而会越痛苦……”
说到这里,她特意停了停,偷偷地瞄了一下边上那位四四大人的脸色,继而发现后者这会子的表情还算得上是平静,并没有要阻止她或是朝她翻白眼的迹象。陶沝想了想,又继续接下去道:
“尽管有人说,这也不失为人生的一种历练,可以让活着的人更懂得珍惜自己生命的价值和意义,今后也可以更好得生活下去,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经得起这种历练的,比如我——”她一边说,一边抬头望向身旁四阿哥那双如墨玉般的眼眸,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倘若是我的话,我一点也不想承受这种痛苦,会疯掉的!如果可以,我倒希望自己是最先死的那一个,这样,我就不会伤心了……”
不会为了死去的小姨而难过,不会因为衾遥的离去而自责……将来,也许还有很多很多她喜欢的人会先她离开这个世界,如果她再继续待在这里,她肯定会承受不了这些打击的……
她的神经其实是很脆弱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又无能为力的那种情境,一次就够了……
四阿哥没出声,不过他显然是被陶沝最后发表的这番“先死”言论给震动了。眉头紧锁,那饱含深意的目光就这样毫不避讳地灼灼落在了陶沝的脸上,说不清其中到底有何涵义。
陶沝也没有半点要回避的意思。她静静凝目望着面前的四阿哥,眼眸清亮——
如果可以,她其实很想趁着这机会告诫一下自己的这位偶像大人,等您将来当了皇帝以后可千万不要听信那些个无良太医的挑唆而乱服仙丹啊,学你家老爹注重食疗养生、亦或是学你家儿子每天喝鹿血增补都要比这强的!
可是,她终究还是没胆子说出口。
不过,即使她这会儿说了,四四大人也不见得就真会相信。因为以她对他的了解,他的那份怀疑心绝不会输给那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
两人兀自沉默了一会儿。
四阿哥这厢突然先行开口打破了僵局,却问得明显有点不伦不类:“你……已经想得如何了?”
嗨?这话是何意?
心猛地一跳。陶沝直觉以为是自己刚才的那些想法都被某人看穿了。正暗自心惊呢,四阿哥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她当场陷入云里雾里——
“还是说,你已经打算转换目标了?”
转换目标?陶沝这下子感觉更懵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十四弟大婚那日,他的突然失踪应该是跟你有关吧?”
或许是瞧见陶沝此刻流露出的那抹茫然表情并不像是装的,四阿哥斜斜挑了挑眉,终于把问题转向明朗化。
陶沝一听,嘴巴立时张成了“o”型。这家伙究竟是怎么看出这点来的?
“四,四爷……您,您怎么会这么想?”虽然对方看起来似乎已经咬定了她的罪证,但陶沝还是本能地想做一番最后挣扎。“十四爷当日失踪前后,董鄂一直都是跟旁人在一起的,那又怎么可能会和他的失踪有关?”
“即使他不是因为你而闹失踪,可你当时应该是知道他藏在哪里的吧!”仿佛早已料到她此刻会有这种反应,四阿哥脸上的表情没有出现太大波动,依旧保持淡然:“当时绑扎在你手上的那根锦条应该是从十四弟的那件喜服上撕下来的吧?”顿一下,继续挑破更深一层的窗户纸:“难道不是他帮你包的?”
“四,四爷……您,您在说什么啊?”尽管心里这会儿早已被对方捅得完全漏了底,但陶沝还是本能地矢口否认。那晚灯笼所投出的光线极其模糊,她坚信当时在场的那一众人,包括后来近距离看到她受伤的那只手的太子殿下和九九在内,不可能会有人分辨得清那根红色的锦条到底是血的颜色,还是其本身的颜色……四四大人搞不好是在诈她,她绝对不能上当!
“哼——爷劝你你最好别想着跟爷扯谎!”虽然陶沝已尽自己最大努力保持镇定自若,但四阿哥的态度却还是像铁板钉钉一般,丝毫不受动摇,似乎已经认定陶沝就是罪魁元凶。“爷那日里得知十四弟已经找到之后就立刻去了他的房间,他当时正好在房里更完衣服,爷亲眼看到从他身上换下的那件大红喜服上的袖口边缺了一片……”
话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直直地盯住了她的眼睛,用那种十分缓慢的语气一板一眼地反问:“……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他此语一出,陶沝顿觉自己浑身冰凉。这俩兄弟果然都不是好糊弄的主!这洞察秋毫的本事不拿去当捕快帮助断案真是大清朝的严重损失!
“四爷您误会了,董鄂早就说过了,董鄂对十四爷素来就只存了感激之情,并没有其他方面的心思,至于十四爷,他就更不可能会看上董鄂了……”
鉴于客观证据现今已经被对方完全掌握,陶沝只能选择在主观证据上多下点功夫胡搅蛮缠——横竖只要坚持强调她和那位十四阿哥之间彼此不来电应该就能顺利过关了!
只是,她这些话才刚说到一半,十四阿哥大婚那晚发生过的场景却突然犹如条件反射一般,莫名地跳进了她的脑海——
“爷明白你的心思的……”
“放心吧,爷会去把你要来的……”
“你只要安心地等着爷就好,至于其他事,爷都会替你担着的……”
……
这些画面让陶沝原本伪装出的泰然在顷刻间尽数瓦解,连带脸色也因此变得有点难看起来。她差点忘了,她貌似还有个大麻烦没解决呢!
想也知道,十四阿哥那天既然对她说了这些话,那就表示他一定是认真的。而这样一来,她也就彻底陷入麻烦的境地了。他想要她!而且好像还势在必得的样子!可是撇去其他不说,她明明就是他的准九嫂啊,皇宫里的那些个大boss又怎么可能会同意这种有违伦常的事情发生?也不知道他那些向来另类的脑神经这次又会想出什么耸人听闻的办法!
不过,好在他这次临时被康熙点名随驾去了塞外,刚好容她有空余时间好好想想接下来的对策,否则事情一旦闹大,她估计就要立马步上这位和硕恭亲王的后尘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来更了~25号的份~今天貌似有点晚了,主要是回来晚了~今天年会~
伤心,东西一点不好吃,而且连一个奖都没抽到~~~~(>_<)~~~~
标题先随便取个,筒子们凑合看吧,欢迎捉虫~
某唐先睡了,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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