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汗山下,轲比能部。
轲比能最近几年可谓风光无限好,短短五年,他便成长为西部鲜卑数一数二的大首领,就连拓跋部族对他也只有敢怒不敢言。
轲比能手下有两大万夫长,锁奴和郁筑健,都号称万人敌,时常为轲比能掠夺并、幽两州,杀人如麻,手上沾满了汉人的鲜血,长子修武卢自幼生得一身蛮力,力能扛鼎。
这一日,轲比能正在大营内假寐,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正是自己的长子,修武卢。
“父亲大人,刚刚得到消息,白山脚下的拓跋部族被汉人连根拔起了。”
轲比能瞬间惊坐而起,一脸不可置疑的看着修武卢,寻思问道:“武卢,你是如何得知的?”
修武卢回应道:“今日孩儿外出去打猎,正巧遇见一支鲜卑人,问其来处,方知是拓跋部族的人,原来,早在十天之前,拓跋浚这狗东西便被其义弟、汉人的走狗塔铁巴杀害,尔后,这塔铁巴卖主求荣,帮助汉人征讨各部鲜卑,拓跋部族便瞬间瓦解,几大部族都一一投降了。”
“啊……”
轲比能惊疑的应了一声,这消息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万没有想到,存活了上百年的拓跋部族,没能死在自己手中,反而被汉人给灭了。
“可还有什么消息?”
轲比能询问道。
修武卢连忙又回道:“听说汉人在白山脚下祭天为盟,大放厥词,说是要建立慕容部落,一统整个鲜卑。”
慕容部落?
轲比能思前想后,还是不明所以,鬼知道汉人为什么要扶持这个慕容部落。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白山脚下的拓跋部族都已经亡了,接下来这股敌人,十有八九便是攻打自己的弹汗山。
“速去传召锁奴和郁筑健!”
轲比能连忙呼道。
“诺!”
不一会儿,锁奴和郁筑健相继而入,见礼之后,轲比能直言了当道:“刚刚得到消息,白山脚下的拓跋部族没了,被汉人和鲜卑走狗给灭了,这伙贼子竟号称要一统鲜卑,十有八九会冲着我们弹汗山来,所以,我们要及早准备!”
“首领大人勿忧,只要这伙贼子敢来,我锁奴便要让他们来一个,死一个。”
锁奴高声回道。
“不可大意!”
轲比能当即回复道:“这伙汉人据说是从宁县过来的,而最近得到的消息,幽州刺史刘虞已经投降了辽东太守刘义,如今幽州,已经尽数归刘义所有,万不可小觑此人,东部鲜卑便是死在他手中的。”
郁筑健不屑一顾的道:“大人,你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想我轲比能部,控弦之士有五万人,即便他刘义倾巢出动,我等也不惧!”
别看这两大万夫长说的头头是道,但是轲比能心里却跟明镜一样,汉人远没有那么好对付,即便以前的幽州刺史刘虞,虽一贯主张怀柔政策,不喜扬戈起兵,但若真的要针对他们鲜卑人,绝对能够他们喝上一壶。
“锁奴,你即刻去召集分散在外面的各部族,近日全部返回弹汗山,不得有误!”
“修武卢,你去一趟中部鲜卑,会见魁头大王,让他派兵来援!”
轲比能吩咐道。
“这……”
两人同时一愣,没有想到一贯高傲无比的首领大人,为何今日变得如此小心,不就是区区几千汉人骑兵嘛?用得着这般小题大做?
“速去!”
轲比能不由分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可是他历来的主张,不然又岂会从一个小部族头人,苟活到今天的部族首领。
“诺!”
两人即便心中有劳烦,但轲比能已经下了命令,便是不可改变,只能照办。
待两人走出去之后,轲比能又对修武卢道:“武卢,多派人出去打探敌情,万不可让敌人突然杀奔到眼前,我等还不知情。”
“父亲大人宽心,孩儿早已吩咐好了,五十里内,一旦有敌人的踪影,我们立马便能知道。”
“嗯!”
轲比能点了点头,内心方安,对于这伙敌人,他倒不是真的胆怯如鼠,而是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白山脚下,刘义正重新组合兵马,准备大举进攻弹汗山,铲除轲比能,稳固幽州边陲,这也是这场战争的重要一环,此战若胜,刘义便可放心大胆逐鹿中原。
……
涿郡,北新城。
距离冀州最近的一座县城,也是冀州军北上幽州的必经之地,商鞅随同管亥已经屯兵于此,准备再此阻拦住两万冀州军。
天色暗淡,四下渐渐无光,商鞅倚靠在城楼上,望着南边的原野,不由陷入了沉思,六千人对战两万人,真的犹如登天。
可是刘义临行之前,早已经找他商议过,说是这一战是避不可免的,只求能守住幽州之地,不求杀敌多少。
据城而守十天半个月倒没有什么大碍,可是一两个月,便有些吃力,并且,商鞅最担忧的是,冀州军在此受阻,若是绕道而行,自己将变得更加被动。
如今制衡战场的唯一因素,便是刘义何时能回援,而商鞅的唯一目标,就是拖延时间,等到刘义回援的那一刻。
“管亥,城外的陷马坑还需要加宽,加深,里面多插鹿角!”
商鞅指着城外的陷马坑,沉声说道。
管亥应了一声,随即亲自下了城楼,来到城外,指使人手,继续挖坑设伏。
“弟兄们,再加把劲,今夜必须将这些陷阱设好,不然明日我们便没有机会了,男子汉大丈夫,吃苦受累不可怕,要想战时不流血,只有战前多流汗。”
管亥振臂高呼道,做起了战前动员,开始鼓舞士气。
离此数十里外的两万冀州军也在昼夜赶路,领头的颜良、张合等人可谓是憋了一肚子火,誓要报当日大败之恨。
“儿郎们,加速前行,明日一早,必须赶到北新城,抢占城池,厄守要道。”
颜良高声吼道。
“驾!”
颜良一夹马腹,战马如立弦的箭,冲了出去,身后的数千骑兵,也风起云涌跟随着冲了起来,一场恶战就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