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沉香扑鼻而来,小爱转了转身子,柔软的被褥不小心掉到地上,骤觉得阵阵寒意侵袭身躯,打了个冷颤,睡意也由此全消。
唐冽呢?
小爱两只手赶忙摸索,却空空如也。
心莫名地一慌,忙收敛心神,寻思身处何地。
抬眼望出窗外,无垠穹苍之上,繁星璀璨,星罗棋布,相互争研竞丽,闪烁不停。
半空的月娘带笑含羞地露出了半脸,光华尽数倾洒屋外的湖面上,荡漾开一波波的涟漪,如美人浅笑时所泛起的梨涡,美得叫人心醉。
湖边,种着一些不知名的小树,风一吹过,轻轻扬扬,送来几分凉意。
长长舒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坐起来,挑剔地打量着四周。
无意中的一瞥,令她面色大变——极远处一道细细的白线,朝这边推移过来。
“长风!书生!”
白线以惊人的速度靠近,快得来不及抓住身边的人,一道吞天蔽日的巨大风墙,就已夹著狂风,扫尽周遭一切地狂啸而来。
突然一只手攀上她的膝盖,那双熟悉的手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腰。
但听得狂风呼啸,身周尽是冰冷,长风的双脚牢牢的站在地面上,竟如用铁钉钉住一般,纹丝不动。
他伸手将小爱拉进怀里,顺便用斗篷遮住她的口鼻。
“书生!”
书生不见了,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屋顶折成两半,在他们身边飘着,屋里竟空无一人。
心慌意乱的连叫数声,却听不到答应。
“别动。先顾着自己。”长风将手臂紧了紧,然后去搜寻周围的人。
他望向外面,湖面碧浪翻卷,泛起无数白沫,无限的向前延伸着,仿佛与天地的尽头交融一处,整个世界全然是漆黑的一片。
漆黑。混合着咸腥味。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绝望已全然攫住了他全身。
风依然很大,已经没有了风暴的震慑力和杀伤力,湖面和蓝天终于有了一丝缝隙。一点亮光就借此倾洒在地上。
距水面一丈高的天空,外部被一圈金黄的流光所包围,里面却是一片的白灿灿圆点一跃而出,渐渐的天空。水域的距离越拉越大,水面愈白。天际不断变换着的那红、黄、紫,灰,各种颜色,最后却统统被染成了一片金黄。
“快看。东天的日出。”
原来,活着的滋味是如此的美好。
还能够呼吸的她,有什么理由自怨自艾。
正想出言提醒。突然脚底下一空,小爱大惊失色之余身已在半空。原本她站的地方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穴。
偷偷一瞥,竟发觉底下是发着幽幽蓝光的尖刀,一只手适时地拦腰抱住了她。
长风急忙拔剑在手,打算来个以力借力,身影毫不停顿,冲天而起,脱离了困境。
“要糟。”
小爱脱口而出,连忙把头埋在了的胸膛,不忍见这一幕人祸——三个枝形的巨大吊灯所铸的飞翔的鹤,嘴巴竟然张开,无数枝箭仿如一张渔网般铺天盖地地向他们笼罩过来。
耳边噼噼啪啪之声,绝非插入人体之声,更不觉得疼痛。
“咦。”
轻轻地动了动,小爱自那温热的胸膛抬起头,惊喜地发现自己还活着。
只是眼前银光闪闪,剑风忽忽,那一排排的利器纷纷段折,落在地上。
长风面露冷意,将手中软剑挥舞得滴水不漏,成了一个光色屏障,将自身和小爱的身体整个儿裹在里面。
好功夫,若是她的话,大概已铁定做了刺猬。
小爱没想到,长风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又羡慕又嫉妒,长长叹着气,苦恼着为啥她就不能达到这样的武功境界。
暗器破空的声音越来越小,长风的剑渐渐停下来,最令小爱气愤的是,这家伙居然面不红,心不跳。
偎依的身体自动脱离了长风半尺,定睛看着一片狼藉的暗室。
长风微微一笑,即使身处险境也镇定自若。
石门紧紧地闭上,找不到一丝空隙。
难怪刚才会有不安的感觉,一扇门用种名叫白岗石的据闻世上最坚硬的石头所做,谁也不会心安。
哪怕这些所谓的暗器难不到他们,不知在这里饿上十天,却又如何?
“喂,有人吗?”小爱放声大叫。
声音竟从地底下发出,四周像转换了空间一般,空空荡荡,只剩下四幅墙。
小爱垮下了肩膀。现在只能寄希望与书生没事,发现他们不见了,能来拯救他们。
“……我很高兴。”
紧紧握住那双柔软带点骨感的手,长风柔声说道。
“我们落到如此这般凄惨的境地,你还高兴?”
过了半晌,长风突然哀叹一声。
小爱捡起的几颗小石弹出到方才开启机关之处。
耳边听得一阵破空之声,片刻之后,顶上石板移动的吱吱连响,夹杂着厅中那盏巨型灯柱笨拙的落地声,很快将两人与纷乱动荡的外间隔绝开去。
那些想害他们的陷阱,却成了他们的避难之所。
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莫过于此。
长风不禁开始身边人产生了点点佩服,若非他亲身下去探路,谁能想到,陷阱之中竟然有一道小的裂缝,凉飕飕的风竟从那里直吹进来。
那裂缝虽小,却是一个通风口。
如果没了这通风口,哪怕他们能逃过炮弹一劫,仍会被困在这幽闭的窟窿中,最终窒息而死。
有通风口意味着有出口,也就是说。他们能活着出去。
忽然,密室急剧地摇动了几下,措不及防的小爱一晃,眼看就要滑到淬满了剧毒的暗器丛中,手疾的长风忙拦腰抱起失去平衡的身子,就势躺下,用自己的身体覆盖着。双脚牢牢勾住了石台的边延。
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还好——他的千斤坠又可派上用场。长风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或许一个时辰,或许一天。更不知外面变化多大,曾经困助他们的石室或许被夷为平地,或许……
这些并不是两人所关心的。
他们只是维持着相同的姿态不动,感觉彼此之间所传递的体温。以及让人安心的呼吸声——皆是两人生存的证据。
经历了狂风,机关。暗器的洗礼,他们依然活着。
清楚地知道她和他还活着,一切就已足够,其他的。无暇顾及。
小爱伸头一望,外面赫然是个石室,除了墙壁嵌上了几颗夜明珠。便空空如也,既没间隔。又无摆设,虽说一目了然,可处处又透着杀机。
暗忖足可让一个人爬过去,且又担心过大的缺口,会招致上面的岩石倒塌,便住了手,低声对长风道,“我先过去。”
扔出了几颗小石探路,并没触动机关,心中已有打算,当下提气运功,一跃而出樊笼,稳稳站在了安全地带。
四下打量着,才发觉这石室又不若平常所见,眼见长风在他身边轻巧地落下,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摇头轻叹,“我们现在是在赌博。”
“你害怕?”
小爱双眼闪烁着幽幽的眸光,语带挑衅。
长风微笑着反问,“你说呢?”
“不害怕就走吧,我可不愿意走出去却发现洞口被堵死。”
长风哼了一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走吧。我答应过那家伙,不论如何,我都会把你带出去的。”
精通五行术数的长风,很快带着小爱离开了石室,又到了一个与方才相似的大石窟,连通一条由青石砌成的阶梯,通往窟顶一个圆洞。
顺着梯形石级往上走,阶梯旁亦有发出荧光的宝珠,照得这一条斜斜的梯形石径甚是明亮。两人往上走,转眼间就已一同走到上面出口。
小爱兴奋不已,立即奔出去,长风伸手一带,顺势将她抱起,促狭地说道,“久处黑暗之地,双眼甫一接触阳光,会有些许的疼痛。”
熟悉的药香扑鼻沁心,一种淡淡的香草味,很独特,很好闻的味道,依稀记得某个自己相当亲近的人身上就曾有过这味道。
小爱的脸竟微微发热,又羞又脑,怒嚷了一声,“放我下来。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被抱出洞外,让别人看到,脸面何存?”
长风脸色数变,最终放开了小爱。
离开了这个味道,她才发现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从这里看出去,赫然所见有一具具起伏不定的人体,血染红了整片的沙子。
一股血腥味钻进入鼻孔!即便身为外科医生的小爱,也感觉一阵作呕。
长风将人拉向身后,手中弹出一物。
漫天箭雨。
箭势诡异,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机关,用来发射的机括竟有自动捕捉目标的功能,间或还有一两支,在狭小的空间里划出一道道诡异的曲线,如巡航导弹一般,真是箭无虚发,根根打在小球上面。
地面上密密麻麻扎满了箭,足足有数百支那么多,看那箭头,个个锋利依旧,浑不似用铁打造的,竟然不知是什么材料。
古墓中的机关,年深日久,有的反应就有些迟钝,一遍是试不干净的。有的干脆在设计的时候就加了备份,甚至是多重备份,尤其是在级别较高的帝王级的陵墓中更是如此,否则他们怎么才能千秋万载,永享安宁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