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凡皱皱眉:“尸体遇水会发,尸身易腐烂,谁会在墓里头给自己弄条河。”
“他”也有些不解,示意:“先看看再说。”
果不其然,他们走了半晌之后,一汪流水便横亘在他们前面。水从一端的石壁下冒出,流到另一端的石壁下面,只留一滩不大不小的水坑,阻隔他们的去路。
之所以说是水坑,是因为这水流虽宽,却不深,大概只到人的腰部,从水面上清晰地能看到底下细细的沙石,水上没有任何用以通过的桥梁,若是要过去必定要淌水。不知在这里弄一个水坑是何用意,是陷阱还是单纯的水流,一行人在河边踌躇不前。
“那上头有东西。”小爱指着水面上方道,她因着一丝特殊的腥气,便四处查看,才看到了上方的东西。
那东西就悬在水流的正上方,离他们有些远,光线照射不到那么高的距离,他们只能依稀看到那是一个类似宽口瓶样的东西,在瓶颈的部位绑着四个铁环,由四根粗如婴儿小臂的铁链拴在水流两岸。
这条水流是去主墓室必定经过的地方,所以”他”只是稍一犹豫,便决定淌水过去,只是这水流出现得蹊跷,因而他叮嘱众人小心。
小爱不经意间看向对面,却隐约看见水边站了个小小矮矮的影子,衣着古怪、像穿了个大围裙的小女孩。
小爱惊了一惊,再眨眼,那小女孩已经不见了。
她回过头,发现“他”也正望着那个方向。
一行人纷纷下了水,为了防止意外发生。相隔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一直到水中央都还相安无事。
“江兄弟,你为何总是踩我的脚后跟,我的鞋帮子都要掉了。”胡一凡回头说道。
走在他后头的小爱一脸疑惑道:“我没有呀。”
这点“他”可以证明,他一直走在小爱身边,为了安全,会时不时地看一下脚下的水流。并没有看到小爱踩胡一凡的脚。
胡一凡瞧着小爱的神色不像说谎。而小爱也不是个喜欢作弄的人,而此时,他的脚后跟又被拨弄了一下。他怔了一怔,低头便见一只手快速地没入沙石中,搅得清水浑浊一片。
小爱开口还要再说话,“他”突然神情一凛。眉头皱了起来。
小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泥水之间趴浮着两具人体样的东西。
皆是脸朝下。衣服和其中一人的头发在波光灿灿的水面上铺展出大片阴影。
“快,快上岸。”小爱急忙招呼众人快些前进。
“什么东西?”安然疑惑地问。
尽管还未得到解答,众人依旧加快了脚步,小爱的腿脚还没好利索。只得又由”他”搀着往前跑。
“就是我在沼泽外头遇到的泥手,我险些被它拖到沼泽里头去,后来我在毒尸的墓室外又遇到了。只是被龙鳞化解了。”小爱边跑边气喘吁吁地解释。
若是只有小爱一人慌张,兴许这几人尚有闲心说笑。但看”他”也皱起了眉,他们才不敢怠慢,加快脚步向对岸走去。
胡一凡生怕被泥手拉到水里头去,竟在浅浅的河水里游泳前进,那笨拙的模样,若不是情况紧急,小爱便要笑出声来了。
这时一只泥手拉住黑脸的脚,黑脸立即对着河水射了一支弩箭,也不知是水流减缓了弩箭的速度还是泥手根本不畏惧弩箭,弩箭穿过泥手掉到河底,泥手只是微微退开。从众人纷纷作出反击来看,泥手不止一只,它们藏在这些河沙当中,伺机对人发起攻击,受到攻击之后就钻入水底的泥沙之中,待时机成熟便重新出现。
众人手忙脚乱了好些时候,快到另一头时,许是忌惮他们的攻击,泥手渐渐地潜伏在河底不动弹了。
几人方才松了口气,尤其是胡一凡,更是惊魂未定般抚着胸口,河水却骤然翻滚起来,水面上冒出了阵阵白烟,很快就模糊了视线,连对岸也有些模糊不清。
“这些怪物想煮熟我们!”胡一凡慌张地喊道。
待他喊完却立即发现自己错了,河水虽然看起来像是沸腾了,却一点儿不烫,只是白烟越来越稠密,而他感觉自己的动作有些麻木,明明想快点划动双手,却一点点地慢了下来。
小爱想起自己在沼泽里头也是这般情形,难道这泥手遇水之后便有起这怪雾的能力?之后他们便会不能动弹,由着泥手拉到河底淹死?
“捂住口鼻。”小爱冷静地道。
小爱吃力地从腰囊中取出一块布条,浸了河水,捂住口鼻,跟着”他”往对岸跑去,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身体逐渐麻木,双腿沉重地快要迈不开了。
因为跑动,河水被搅得十分浑浊,胡一凡的身形一顿,猛地沉到河底去了,众人见状立即上前拉住他,没想到这泥手在水中的力气如此之大,四个人都拉不出她。
”他”见状,薄刃在水下摸索了好一阵,才将抓着胡一凡脚的泥手斩断。
泥手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若不是”他”动作快,只怕大家都得被拉到水底去,他们被困在水中不得动弹,必须要离开水,到泥手够不到他们的地方。
“铁链。”小爱瓮声瓮气地道,此时她的口鼻都闷在布条中,因着克服身体的麻痹感在水中行走,脸上也泛着不正常的嫣红。
小爱说的“水鬼”,专业的来说,是死于湖中因怨而生的地缚灵。不仅仅是地缚灵,就连死在水中的人——按道理或多或少也应该留有一些怨气、或者变成同样的地缚灵盘踞湖中。
通常怨灵伤人,目的应当是索命。
只要他们爬到上方的铁链上,就可以躲避泥手。众人恍然,立即行动起来。黑脸解开绑在腰间的麻绳,从水底捡了一块石头,把绳子绑上去,甩到上方的铁链上去,绳子在铁链上绕了几圈,算是卡住了。
黑脸拉了拉麻绳,还算牢固,他迅速攀着绳子上去,又将低下的四个人全都拉了上来。
小爱手脚并用地攀在铁链上,她的脸正好朝着铁链绑着的东西。只见这东西外表像一块油布,也不见缝隙,自然地成方形宽口瓶,上面用朱砂绘着许多奇怪的图案。这东西半透明,能看到里头装着一些黑水,而水里还浸着什么东西,那股诡异的腥气就是从这里头传出来的。
小爱抬头看了看,瓶口蒙着一块黑色的麻布,她现在见着黑麻布便知道无甚好事。
他们在铁链上待了一会儿,雾气缓缓散开,底下的河水也已经恢复清澈,只是底下的水路不能再走。
他们必须攀着铁链到另一端,再从另一端那粗糙的岩壁上爬下来。安然叫苦不迭,小爱也好不到哪里去,铁链总是晃动,她双手被磨得生疼,又要防止自己一个抓不牢而掉下去。
等她从河对岸爬下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他”显然等在底下等无聊了。小爱擦擦额上的汗水,特意看了看那个奇怪的瓶子,还好好地挂在铁链上。
只是在她转过身之后,一滴深色的液体从瓶子底部落下,滴在水面上化开来,河水竟然被染成了黑色,在水流两端的岩壁中,则出现了两个巨大的黑色影子。
过了这关,接下来的路毫无曲折诡谲之处,方才的泥手也再也没出现过,众人惴惴不安地走了一阵子,方才稍微放下心来。
这墓道并不宽裕,为了安全起见,”他”领头,黑脸和胡一凡两人并排走在队伍末尾,中间的便是小爱和安然了。
气氛一旦松快下来,安然便憋不住要说两句,唯一的倾诉对象也便只有身边忍着身上伤痛的小爱了。
“江大人,我看你脸色很差啊,要不要紧?”安然压低了声音道,只不过这墓道里寂静得堪称落针可闻,他便是压得再低,前后的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小爱身上的确一直隐隐作痛,她微微蹙着眉,同样轻声答道:“不碍事。”
安然想了想,道:“我这里有瓶药,是止疼的,你要不要用?”说着便要从腰囊中拿出来。
小爱还未开口,便被前头”他”头也不压了回去:“不必了,我已给他上过药。”
安然嘀咕道:“这不是还疼着么,止了疼行动也方便些啊。”
小爱便道:“真的不碍事,这些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啊,这么厉害。”安然不甚诚心地赞了一句,显然也不把小爱的话当真。
小爱却是说的实话,她被毒尸所伤的地方虽然还有些疼痛,但那敷了药仍旧如同放在火上燎烤一般的感觉却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脚上的扭伤也渐渐消肿,走路还是会有些不自然,却已经不需要有人搀扶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着”他”用的药效果奇佳的缘故。
胡一凡只沉默了一会儿,便又开口了,“说起来,虽然我没什么本事,但我家祖上因是干这一行的,倒是有不少奇人异事传了下来,现下左右无事,不若我给大家讲讲?”
黑脸嘲讽道:“谁稀罕你这些道听途说的鬼故事,你给我安生点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