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见鬼?那,行吧,您先进来吧。”
我关上门,拔掉安全闩,又重新打开门迎她进来。
吴阿姨进门后,看到我只裹了条浴巾也有点儿尴尬,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左顾右盼了一番,最后直直地看向洗手间门外的穿衣镜。
这样的镜子,几乎所有正规酒店都会有,一进门就能看到。
就是在洗手间外面靠近里间的墙上,挂着的一个立式的嵌在墙面上的立镜,很大,可以把人从头照到脚。
吴阿姨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抬起右手,放下,又抬起左手,接着,她又对着镜子扭头,左扭扭又扭扭,就跟得了颈椎病似的,可她的眼珠却一直注视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
“不是,阿姨,您这是干什么呀?别吓我行吗?”
我是真的被吓到了,不知道她这是在闹哪出。
吴阿姨没说话,连做了几组奇奇怪怪的动作,然后忽的一下,她身体“噌”地向右下方飞快地弯了下去,又马上直立起来。
???
我都看蒙了!
神经病啊??
“阿姨,要么您先坐一下,我去洗手间换身衣服,出来咱再说?”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看她也没打算搭腔,便从箱子里取出睡衣,走进洗手间。
“呀!”
刚把上衣套上,洗手间外便传来了吴阿姨的惊呼声,我吓了一大跳,急忙两下穿好短裤,打开门走了出去。
“哎呀阿姨!怎么了呀这是?”
吴阿姨竟然瘫坐在镜子前面,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指着镜中蓬头散发的自己,手指还跟得了帕金森似的颤抖着。
“鬼,鬼啊!有鬼啊!”
我看着她那张鬼吼鬼叫,毫无人色的脸,心想你说对了,我还真是见鬼了!
无声叹了口气,“阿姨,大半夜的您别这样吓人行吗?明天还要出海,要不您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儿咱明天再说,行不?”
我不是不信她,说白了,就是不想管,客客气气不找事的客人咱啥都好说,可吴阿姨......还是算了吧。
“不是,你听我说啊领队,不,圆子,我是真的见鬼了!你看,这镜子里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啊!”
吴阿姨说得语无伦次,给我也整的一脸懵。
扭头朝镜子看过去,我忽地就笑了,那里面的人不是她,还能是谁呀?
“阿姨,您,那个,有没有什么既往症啊?慢性病啥的?”
我问得相当含蓄,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说错话,其实更直白点儿说的话,我就是想问问她有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比任何人都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无论我想不想管,一开始吴阿姨说她见鬼的时候,我是真的相信她是遭遇了灵异事件的。
但此时此刻,我却怀疑了。
因为镜中的人,的的确确就是吴阿姨本尊,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那不是她!
“什么?”
吴阿姨显然都没有听到我问的是什么,一脸错愕地抬眼儿望着我,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看着倒还真像是中了降头。
“阿姨,我是说,您平时有没有,那个......”
我挠着头,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但随着吴阿姨双目瞪大,眼里冒火,我就知道,她明白我的意思了。
“放屁!我可不是个精神病!你看看,你自己看呀,这镜子里的人是我吗?!”她歇斯底里地朝我喊叫道。
不得已我又看向穿衣镜,再回过头来看她,反复看了几次,还是一头雾水。
“阿姨,那不是您还能是谁啊?您再好好看看,要不,我找个化妆镜给您瞧瞧?”
我一边说,一边慢慢地朝床边挪动,想去拿我床上的手机,把阿咪也叫过来。吴阿姨状似癫狂,要真疯起来,我一个人不一定能控制得了。
“别,别走!”
吴阿姨一个猛子从地上跳起来,如饿狼般,朝着我就扑了上来。
“我去!”
我吓得尖叫出声,双手环胸闭上眼睛,认命的等着她将我扑倒。
可想象中的那一击并没有到来,不到两秒钟,吴阿姨又是一声惊叫!
“呀!!鬼啊!!”
叫出了一声只有小女生才能到达的音高。
我眯起眼朝她看去,只见她浑身哆嗦地缩在墙角,两手还扒在墙棱子上,整个人和穿衣镜刚好斜对着。
“不是阿姨,您冷静一下,等一下行吗?我把导游也叫过来,有什么事儿您给我们俩说,我们尽量帮您解决,行吗?!”
她要不是我的客人,我的三字经国粹就要骂出口了!
一惊一乍的,给我都快吓出心脏病了。
吴阿姨没有说话,仍旧扒着墙棱子,布满皱纹的双眸里满是惊恐,就感觉那镜子里照出来的不是她,而是正上演着一部恐怖片,刚好到了主角鬼露脸的时候。我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没再问她,赶紧拿起手机拨打了阿咪的微信电话。
简短的用几个字交代完经过,听阿咪说她马上过来后,我还是不愿挂断。
“咪姐,你别挂,咱俩通着话,我这就给你开门哈!”
斜睨了一眼躲在墙角的吴阿姨,我用百米冲刺的速度从她面前跑过,打开门直接冲了出去,然后站在走廊上等着阿咪。
阿咪速度很快,穿着白色的宽松纯棉睡裙,外面搭了一条毛织披肩从我斜对过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啊?她人呢?”
她看上去有些疲倦,应该是已经睡着又被我叫醒了。
我抱歉地冲她干笑了几声,然后手指着我的房间,悄声说:“里面呢,我感觉她不是真的见鬼,倒像是......哎呀,就是那啥,”我用食指在太阳穴旁边旋转了两圈。
“哈?不是吧?”阿咪嘀咕了一句,抬脚就往我屋里走。
我跟在她后面,走得有些踌躇,实在是不想再去面对那个状似从疯人院里逃出来的吴阿姨。
“阿姨,您是怎么了?镜子里有什么东西吗?”
阿咪放柔语调,她说话本来就有那种云南加t国的特殊腔调,软软糯糯的,此时刻意为之更显得温柔可人。
吴阿姨依旧没有搭腔,动作和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被她镜子镜子的说了半天,我其实心里也有点儿发毛,手覆在骨珠上,走到镜前又是一番探测,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在我看来,那就是一面普通的穿衣镜。
“怎么办啊咪姐?要不把她送医院吧?万一再闹出什么大动静就不好了。”
回头看向阿咪,我出声提议道。
听到“医院”俩字,吴阿姨突然回过神来,瞪着我嚷嚷起来。
“我没病去什么医院啊!跟你说了,我是见鬼了,见鬼了!”
“那您说说,您怎么见鬼了?”我按捺住心底的烦躁,沉着腔儿问她。
“那镜子,那镜子!”吴阿姨又开启了复读机模式,帕金森的手指向镜子。
“来来来,阿姨,您这样,先坐这边,咱先别去看那镜子了成吗?”
我直接上前挽住她的胳膊,使了点劲儿,拉上就往窗户边儿走。
把她按到椅子上坐定,我又从小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打开递给她。
“行了,您先喝口酒压压惊,完了跟我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