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军营里依旧是肃穆的,来往巡逻的士兵络绎不绝。
而属于将军的营帐周围更是安静的很,士兵们精神抖擞的注视着周边一切,以防有任何异动。
营帐内燃着数盏微弱的烛光,躺在床上的陈敬驰依旧一动也不动。
林见月此时正强撑着精神,正端着水盆拧着帕子搭在陈敬驰的脑袋上,只因为陈敬驰突然发了高热。
御医过来诊脉,也开了药,林见月也喂了药,可高热依旧不退。
林见月只能用湿帕子来给陈敬驰降温,虽然办法有些繁琐,却也是当下唯一能做的了。
反复换水、反复换帕子,林见月就那样细心的照顾着陈敬驰。
后半夜,陈敬驰的高热终于退了些许,林见月端了张椅子坐在床榻边,握住陈敬驰的手。
陈敬驰的手很宽很大,蜜色的肌肤有些粗糙,林见月触摸着陈敬驰掌心厚厚的茧子,手背的肌肤也有着大大小小的陈旧伤疤,就如同陈敬驰身上一样,处处都是战场上留下的痕迹。
握着陈敬驰的手,林见月心里有那么一丝丝安全感。
也许是太困了,林见月就那样握着陈敬驰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烛光依旧缓慢的燃烧着,躺在床上的陈敬驰的眼眸却是微微动弹了下,似乎有些艰难,许久之后,陈敬驰才缓慢的睁开眼。
睁开眼的瞬间,第一感受就是自己手掌正被什么柔软给压着。
陈敬驰侧过脑袋,瞧向床榻边,可只是一眼,陈敬驰却是愣在那,有那么瞬间,他觉着自己还是在昏睡着,这一切都是在睡梦中。
因为,他已经做过很多这样的梦,每一次,林见月都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可是每一次醒来,一切都是一场空。
可哪怕这是梦,陈敬驰也不愿意醒来,甚至希望这场梦可以长久些。
他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梦就会醒来。
如今的他,只有在梦里才可以见到林见月,只有在梦里,他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林见月。
陈敬驰贪婪的看着林见月,他的眼眸深沉如海。
可是看着看着,陈敬驰就觉着有些不对劲。因为林见月握着自己手掌的触感温度是那样的明显,甚至她趴在床榻边吐出的呼吸洒在自己掌心,也是那样的明显,这根本和梦不同。
陈敬驰突然清醒过来,这...好像并不是一场梦。
陈敬驰不敢动,生怕惊醒林见月,他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的触碰到林见月的脸颊。
指尖的柔软细腻的触感,让陈敬驰明白,这真的不是梦,她真的来到自己身边了。
就在陈敬驰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和欢喜中时,林见月却是猛然惊醒,她睁开眼的一刹那,第一反应就是伸出手却触碰陈敬驰的额头。
也是在此时,林见月对上陈敬驰已经睁开的双眸。
此时,林见月半弯着腰,手还放在陈敬驰的额头上,而另外一只手还牢牢的握住陈敬驰的大掌。
而陈敬驰呢,却是早就收回自己的右手,眼神晦暗的看着林见月的动作。
看着林见月的动作,陈敬驰哪里还不明白,林见月定是照顾了自己很久,定是自己病情反复,所以她才这般紧张。
一刹那,心里是细细密密的酸涩。
“你醒了?”林见月看着陈敬驰,突然喜极而泣,一把抱住陈敬驰,却又控制着不压到陈敬驰的胸口,语气哽咽“你终于醒了!”
没有人知道,她照顾陈敬驰这两日,她日日有多煎熬,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陈敬驰挺不过来。
陈敬驰仰面躺在那里,由着林见月抱着自己,听着她的哭声,却发现心里比伤口更疼。
明明知道如今的林见月是准太子妃,他们已经再无可能。
可陈敬驰却依旧没有忍住,伸出手覆在林见月的背上,多日昏迷高烧让陈敬驰的声音嘶哑干枯“别怕!”
他怎么会死呢,他怎么舍得死呢?在昏迷的前一刻,陈敬驰的脑海中,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见到林见月。
而如今,他醒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林见月,他突然觉着上天的厚爱。
林见月哭了好久,似乎要把自己的惊恐不安通通都发泄出来。
陈敬驰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眼眸里都是安抚和疼惜。
等林见月哭够了,她抬眼看着陈敬驰,歉疚一笑“抱歉,失态了!”
也是在此时,陈敬驰也连忙收回手,此时的他们,一个是镇守边疆的将军,一个是未来的太子妃。
哪怕陈敬驰多么想要将林见月拥入怀中,却也不得不忍耐,他不想连累了林见月。
“你感觉怎么样?伤口处如何?”林见月站起身,关切的看着陈敬驰。
陈敬驰也恢复了冷静,他感受了下才开口“伤口只是有些轻微的疼痛,我没事!”
陈敬驰这话,林见月也只是信了一半,以陈敬驰的性子,怕是再疼都不会表现出来。
林见月朝外面的士兵说了几句,很快御医就偷偷过来了,还好现在是夜晚,大家并没有注意到主将营帐里的不同。
御医过来后连忙诊治,但其实御医对于未来太子妃出现在将军都营帐内,且照顾了好几日这件事,也是惶恐不已。
“将军能够醒来,已经是度过一场难关,伤口处还需要日日换药,喝的药也不能停,将军定不能如同前些日子那般鲁莽,若再来一次,怕是大罗神仙就救不了了!”御医嘱咐道。
“本将军明白了,多谢诸位!”陈敬驰点头说道,他也知道自己的举动让御医头疼,但那个时刻,他不得不出现。
御医退下后,营帐内突然就安静下来。
两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面,又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如今突然在一起,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见月闷着将熬好的药端来喂陈敬驰,而陈敬驰却是一把接过,直接一口喝了。
“多谢!”陈敬驰将药碗递给林见月。
林见月心里有些不适,原来他们之间,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变得这样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