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蹒跚着步伐,过了片刻,随着一股油烟味儿从窗户中飘出,老太太端着一只烤瓷碗,对我挥了挥手手,说道:“年轻人,我在这儿住了一辈子,相信我吧!今天别去找了,明天再去。”
我将信将疑的走了进去,坐在一把摇晃的很厉害的木椅上。
“吃吧!乡下没什么好招待的,你就将就一下儿吧!”老太太将烤瓷碗放在我身边的桌子上,开口说道。
“谢谢老人家。”我赶紧回道。低头一看,我不禁头皮一麻,眼前的烤瓷碗里放的全是整只的土豆,这些土豆被剥了皮,再放进了油,就这样煎出来,还散发着一阵诱人的香味儿。母亲之前也这样做给我吃过,那时候可是我的最爱,如果放在老家,我早已经忍不住端起碗,狼吞虎咽起来。现在,我的脑海中始终萦绕着那个故事,一看到这种情况,我竟然一点儿食欲都没有,反而很是担心我现在的境况。
“我知道,你们城里人吃不惯这些,哎,别见怪啊!”老太太抱歉的说道。随后慈爱的看着身旁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脏兮兮的小手此时正拿着一个土豆正往嘴里送,眸子里满是童真。
“谢谢,额,我先坐会儿,刚才走路走的急了,现在还没有缓过神儿来。”我说道。如果那赶考的书生是被迷糊住了,就说明他当时应该是没有什么思维和意识的,也就是说,他在吃那些馍馍的时候,是品尝不出问道的。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倒有两个方法。
我先是用手狠狠的掐了一下儿自己的大腿,疼的我身子一颤,这就说明,我脑子是清醒的,并没有被迷糊住。我心里一阵窃喜,又开始尝试第二种方法。我有点儿犹豫,因为这第二种方法就是去吃老太太端给我的土豆,如果可以品尝出味道来的话,就说明我是有味觉的。
我端起盛有土豆的烤瓷碗,咽了口口水,小心的拿起一只土豆,送到嘴里慢慢的咬了起来。因为那个赶考的书生第二天早上醒来,不仅发现馍馍变成了石头,自己的牙齿也因为啃咬了石头的缘故,缺了好几个牙齿。我不敢用力,担心这种情况会发生在我身上。出乎我意料的是,这土豆非但不是石头,吃在嘴里爽滑细嫩,口感很不错,我随即又拿起一个,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这土豆是刚从地里刨出来的,很新鲜,在加上农家特有的烹饪手法,当真是美味难当,很快我已经把一大碗煎土豆吃完了。
由于这两天一直都是吃压缩饼干,肚中早已饥乏,当我把锅里最后一个煎土豆送到嘴里的时候,这才发现,老太太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吃。此时正坐在门槛上,望着漆黑的夜空,兀自发呆。
“老人家,我一时贪吃,把土豆都吃完了。”我不好意思的冲门口的老太太笑道。
“不打紧。”老太太哽咽着回到,显然他还在为儿子的事儿伤心难过。
我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踌躇的站在原地,看着老太太微微发抖的身体,我顿时想抽自己一巴掌,老太太好心待我,我竟然把她当成鬼怪,真是太不应该了。
我走到老太太身边,想要安慰两句,刚好把手伸出去,老太太突然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我的儿一个人呆在山上,我心里难受,今晚我要去陪他。”老太太看着漆黑的天空,伤感的说道。
“这,老人家,我很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不过在这深山野林里,还是不要出去的好。”我劝说道。
“不行,我如果不去陪我的儿,我....”老太太说着,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奶奶,你怎么了。”小男孩儿见状,赶紧跑了过来,抱着老太太,伸出小小的脏手,便要去给老太太擦眼泪。
“不如我去吧!这里不远,我把他背回来。”我说道,看到这一幕,我再也忍不住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如此,真是麻烦你了,让我孙子陪你一起去吧!再带上阿黄。”老太太说完,对着院子呼唤了两声,一只黄色的土狗跑了过来,抬着头,摇着尾巴,看着老太太,往常这个时候,应该给阿黄喂食了。
“你这狗如果好使唤吗?”我问道。小男孩儿大概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带着并不方便,有条狗并已经足够了。
“好使,它不怕生人。”老太太答道,随即从屋里拿出了一双解放鞋,递给了我,说道:“这时我儿平时穿的鞋子,你穿这个吧!”老太太看了看我脚上怪异的拖鞋,一脸的疑惑。
鞋子很合脚,我套上鞋子,打着一个火把,唤来阿黄,便出门了。虽然白天只走了一遍,但我这人方位感极好,哪儿有岔路,哪儿该直走,我全记在脑子里了。
阿黄很听话,可是能嫌我走的慢,偶尔还会踩到我的脚,不过它并不超前,始终跟在我后面。
当我走到那片竹林,也就是岔路口前面那一段儿的时候,阿黄突然停住了脚步,竖起了耳朵,看着竹林后面。我停下脚步,侧耳聆听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什么,因为要去被那个农民,也没有太在意。
我呼唤着阿黄,声音故意提高了很多,一是为了壮胆儿,二是阿黄毕竟是别人家的狗,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听我的,我只是想提醒提醒它。
记忆中,农民所在的位置旁边有一颗大松树,而且小道旁有一块一人多高的石头,所以很好辨认。很快我就找到了那个农民所在的位置,他的身体已经僵硬,我一只手托不起他,无奈,我只好将火把插在地上,拉着他的双臂,好不容易把他托到背上,抓起火把,就往回赶。
其实,我这人有点儿意气用事,就是所谓的冲动。刚刚在看到老太太伤心的模样的时候,我很想安慰她,帮他,所以才答应她出来背他儿子的。可是当我到了山里,身后背着个死人的时候,我的心这才揪起来。可以想见,我心里有多么害怕,阿黄没走远两步,我就赶紧唤回它,虽然是条狗,但多少也是个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