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陌上花眸内不禁划过几分淡嘲,“为了杀你,他还真是费尽心机,我倒是不明白,明明众人皆知禹王殿下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他为何还要费劲心机,非杀你不可?”
“皇位之争,历来便是如此,哪怕是有一些微小的继位可能,便都有可能是今后的威胁。”阎北城眸『色』幽幽的吐字,眸内并无太大情感起伏,“不过,我倒是有更为大胆的推测。”
陌上花眉头轻轻挑起,眸内浮起几分好奇之『色』,俨然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阎北城眸内暗『色』凝了几分,面『色』也随之肃然了些许,道:“你可有想过,『乱』民最初闹起来,是因武郡的粮商屯粮不发,导致了大量的百姓五粮可吃,这才逃出去,才有了后来的作『乱』,可武郡仅仅是禹州一小郡,哪里来的这么多人能够出去作『乱』?且,最为重要的是,这些人纠集的速度未免太快,不过短短一月便纠结了如此多人,战斗力也并不弱。”
顿了顿,他抬手在酒盏之内轻蘸了一些酒水,将自己面前的碗筷暂且拿到一旁,指间在桌上简单的涂画了几笔,“我让人查过他们最初作『乱』的地方,便是在东临一带,而后在由东临逐渐扩散过去,而东临到安州的距离,并未有凉城近,凉城距离边境尚远,说不上贫瘠,他们却半点不沾染,这又是为何?”
阎北城的话语像是有眸中牵引力量一般,随着他的引导,这些线索都都像是有了头尾一样,慢慢在陌上花脑中串联起来。
“是这样,竟然是这样!”陌上花越想越是心惊,眸内满是诧异之『色』,“你的意思是,这些『乱』民之灾,从始至终就是阎墨厉自导自演的戏?”
不敢将手『插』到禹州太多,是因为禹州有不少皇城耳目,这件事风险太大,发现了就是必死之罪,他自然会格外谨慎。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眼下四海升平,而他到了年纪,却迟迟得不到皇帝的封赏,便想要借此立功,以求封王封地。在联想先前他悄悄潜入禹州,想去争一争那兵器制造地,怕也是为了日后获了封地,好在封地之上偷偷练兵,以为日后的皇位之争做好十足的准备。
说不定,武郡的粮商闹出的那些事,也有他的手脚在里面。
先前的事情总有些说不通之处,如今,这么一番串联,所有的事情倒是彻底清晰明了了。
阎北城垂眸擦去桌上的酒渍,换了个酒盏又重新为自己斟了一杯,才道:“他的戏做的很足,那些个无辜的百姓,还有禹州的兵力,都是实打实的被他耗损了不少。”
陌上花眸中仿若缠了冰丝一般,半是冷意,半是讽意,隐隐还杂了几分对有一个这样强劲的对手的棘手之感,“他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竟都少不得算计在里面。”
“若是想要的东西都能轻易得到,那还有什么意思。”阎北城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眸内隐约展现出几分棋逢对手般的雀跃兴起之『色』,“这件事,目前还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我便先帮他记着,待日后在同他好好清算。”
陌上花眉头却是紧皱着,不见半分轻松之态,“可此次之行,禹州损耗了如此多的兵力……”
闻言,阎北城眉宇之间却不见分毫的忧虑,反倒是一副轻松之态,“此举于我们只有利可言,过去数年,禹州上下都布满了皇城的眼线,往日是看时机未熟,也未有合适的时机,便一直留着,现今,他也算是给了个好时机,禹州地处边境,兵力自然不能缺下太多,只需递个折子,要求招兵,皇帝不会不同意的。”
明明是他的父皇,他却只是用皇帝代称,眸内尽是凉薄平淡,仿佛已经习惯了在无人的时候这么称呼皇帝一般。
尽管她并不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但说到底,陌上花也是曾被亲情背弃过的人,对这种情感也算是有几分理解,便也没有多问,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此看来,我们如今只需在凉城等阎墨厉传来攻下安州的消息,便可回禹州了。”
“那是自然。”要紧之事谈论完,阎北城转瞬又变成了往日那个纨绔恣意的禹王,极没正形的端着酒盏自饮自酌。
陌上花身上有伤不能饮酒,便再旁安静的用膳。
两人如此,一时间,倒也有些岁月静好之感。
翌日
两人昨日的一番分析,果然应验下来。一大早,昨日遇难之时无论如何也打探不到消息的禹州便传来了消息,说是禹州『乱』民抵挡不过,已经投降了,俘获『乱』民两千,安州城也拿了下来,阎墨厉已经驻兵进城了。
“二殿下可有说,我与王爷现今应该如何?”陌上花望着跪在廊下士兵,轻声询问。
士兵低垂着头颅,如实道:“回王妃,殿下吩咐了,说残局他会处理好,王爷王妃现今大可自行回到禹州。”
陌上花眸底略过几分暗『色』,面上却无异样,只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阎北城霎时悠闲的坐在回廊之上,见送信的人走远了,才徐徐开口:“王妃以为,咱们现在该不该回去?”
陌上花眼睫微垂,似在思索些什么,不过片刻,又重新抬了起来,“我们去安州。”
……
阎墨厉接到阎北城陌上花来了安州的消息时,眸内的阴郁瞬间便溢了出来,“他们现在人在哪?”
回禀之人抬眸看了阎墨厉一眼,极为小心翼翼的开口:“回殿下,已经请到厅内了,要不要在通知张将军他们一同过去?”
半晌,阎墨厉才压下眸内的阴郁,道:“不必,我这就过去。”
待阎墨厉到了正厅之内时,阎北城与陌上花已等候多时,他忙赔罪道:“让皇弟与王妃久等了,本殿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说着,便端起了桌上的茶水饮了下去。
阎北城见状,也站起身来,笑道:“皇兄如此便是见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