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如今的港城商界,是颜柯的天下,那么如今的香山地下世界,就是容未的江山。
容家靠走私发家,如今盘踞在香山,已经成为了难以动摇的庞然大物,用黑色的身躯,成为支撑这个城市的力量之一。
香山是个没有夜晚的城市,赌场的生意日夜不绝,永远充满激情与喧嚣。颜柯再次踏入皇家赌场的时候,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比我更适合经营赌场。”颜柯侧头对他身边穿着黑色衬衣,同样身材高挑的年长男人说。
“那是你还没被逼到那份上!”容未一勾嘴角,眼中划过一丝饿狼般的凶狠。与他相比,颜柯的人生甚至已经算得上是一帆风顺。
橘华站在颜柯身后,视线不经意从容未身上划过,眼睫投下一片黯淡的阴影。
容未年近四十,却保养得极好,面部轮廓如同雕塑般硬朗,标准老男人一枚。当然,这个老男人,指的是帅气、稳重、身材依旧很棒,睿智、善于倾听,稍微有一些岁月沉淀但是依旧很帅的男人,和所谓的三十五岁到五十岁的啤酒肚大叔,完全不能混为一谈。
颜柯和容未在皇家赌场附近的高档餐厅里吃了顿便饭,叫了一帮子年轻人在赌场三楼的包厢里打台球,场面十分红火。
容郁端着杯葡萄酒,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慢慢啜饮。不知不觉,曾经十七八岁的少年,也已经是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人了。二十四岁,正是颜柯当年遇到苏琴的年纪,是一个男人从稚嫩走向成熟的岁月。
三十出头的颜柯,容貌依旧俊美,更添一丝岁月赋予他的沉稳。他动作标准的撑在台球桌上,出杆又快又稳,连进八球,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澜。而在他身边,早有一群人簇拥着奉承叫好。
下一杆也不知他想起了什么,打偏了,母球偏出了他预想的轨道,颜柯低叹一声,将球杆放到一边。身材姣好的台球妹,接过他手上的球杆,给杆头上打滑石粉。低垂的眼眸划过勾人的情意,可惜颜柯丝毫未曾顾及。
容郁嘴角划过一丝轻笑,心中是淡淡的落寞。突然,衣兜里一阵震动,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条耀武扬威的短讯:我到香山机场了,正在去行李,赶快来接我!
所有的落寞都被收回心里,年少轻狂时的爱恋,注定无果。而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好好把握现在。容郁将手机放回口袋,双手擦着牛仔裤紧紧的裤兜,面无表情的朝包厢的门口走去,带着小卷儿的黄色头发扎成小辫子,挂在脑袋后面一晃一晃。
“容郁,马上就吃中饭了?你去哪里?”容的注意力一直都停留在容郁身上,大概是他太过多心,他总觉得这几天容郁的情绪有些不正常。
“去接我女朋友。”容郁朝后挥挥手,穿着黑色骷髅头T恤的青年潇洒的走出了门,将所有的喧嚣与杂闹关在身后。
颜柯拍了拍容未的肩膀:“你弟弟都谈女朋友了,你这个哥哥,还准备拖到什么时候?”
容未爽朗一笑:“那就得看颜公子,什么时候才愿意放人了!”
颜柯先是愣了几秒,随后看向站在他身后,面色渐渐红润的橘华。三十出头的熟女,身上有着年轻女孩子所没有的风韵与成熟,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的诠释了尤物这两个字的意义。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颜柯问。
容未朝门外指了指,对颜柯做出一个请的动作。颜柯淡淡的扫了橘华一眼,走在容未前头出了门。
如果容未只是问颜柯要个玩物,大可在台球桌旁、在所有人面前直接开口。但他这番做派,显然更为正式,也是向颜柯表达了自己对这件事的重视和诚意。
见两人出门,作陪的一众公子哥儿慢慢安静了下来,再之后,便都三三两两的散开来了。
容未将颜柯请到了皇家赌场顶楼的休息室,面色沉稳中带着亲昵。如果是普通人见他这番作态,恐怕丝毫提不起防御的心思,而颜柯却恰恰相反。他和容未合作多年,早就清楚这个男人的本性——笑得越美,下手越狠。
“说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颜柯坐在单人沙发上,姿态潇洒的撩着二郎腿,指尖捏着一根粗粗的雪茄。
“你在香山遭遇枪击之后,把她派过来协助我处理枪击案的时候。”容未显得十分坦荡,一点儿都没有挖角的自觉。
那时候,颜柯因为斩断了港城的走私途径,在香山遭遇到来自柬埔寨的雇佣军追杀。然后,这正是在换届时期,顾家乃至杜家都十分动荡。他正好借着那次枪击案,金蝉脱壳协助顾然稳定换届带来的动荡。
在港城,他让苏琴出面为他主持大局。明面上是苏琴以对橘华的不满,将橘华开除出方氏,暗地里颜柯把她派来了港城,处理这边的枪击案。
而就在这段时间里,谁也没想到,容未和橘华搅合到了一起。
“一开始是酒后乱性,后来,就睡习惯了。”容未弹了弹雪茄上的灰:“我也差不多四十了,年轻的时候喜欢玩刺激,人到中年,难得有个看得上眼的,颜公子该不会夺人所爱吧?”
“放屁。”颜柯眼睛一瞪,橘华是方茹为他培养出来的万能秘书,手段能力在他手下没多少人比得上,忠心更不用说。不明不白的被容未给拐走了,他哪里是夺人所爱,分明就是被夺所爱啊。
“颜公子,男欢女爱的事情,你还能强迫不成?”容未凉凉的扫了颜柯一眼:“我也知道,你倚重她,也不会这么平白无故的从你身边带走你的得力下属。”
“我在新加坡还有块地产,小小聘礼聊表心意,不知颜公子你意下如何?”
颜柯权衡了三秒,嘴角勾出一道弧度:“橘华在我母亲身边工作了很久,我向来都是把她当自家人来看待。既然顾先生如此情深,我自然愿意风风光光的把她从青城别墅嫁出去。”
两个男人一来一往的将事情敲定,五天之后,颜柯带着一份崭新的地产转移合同,回到了港城。
做生意的人,最重要的便是诚信二字。颜柯既然说过要给橘华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自然不会吝啬,甚至连苏琴都为此忙碌了好几天。
而橘华除了试婚纱,准备宾客名单之外,还得抓紧时间给颜柯再培养一个秘书,替补自己离开之后的空缺。颜柯的秘书团队在这两年急剧扩大,五年前来港城时,仅有橘华和安安,以及之后增加的刘庆。
而如今,这个秘书处已经成为了一个分散在内地各大重要据点、新加坡分部以及欧洲分部的十二人团队。橘华是其中资历最老能力最强的一个,不过,如今人多了,任务也变轻了,橘华离开,也不会让其他人太过手忙脚乱。
时间慢慢流淌,很快就走到了寒冷的冬季。苏琴坐在婴儿房里,看着被裹成一个毛绒球的儿子,很坏心眼的拿了个带铃铛的小球逗他玩儿。
颜檬小朋友爬到左边,他坏心眼的妈就把球扔到右边。等到他好不容易从左边爬到右边之后,苏琴迅速将球扒拉过来,再扔到左边。
被如此逗弄几次之后,颜檬小朋友坐在原地,掀开自己的小毯子,裹吧裹吧,自己睡觉觉了。
苏琴在儿子额头上亲了几口,嘱咐保姆看着孩子,别让孩子滚下床,自己披着玫红色的呢子衣,朝颜柯的书房走去。
临近年关,颜柯的工作哦越发的繁忙了起来,经常在书房忙到深夜,前段时间还飞了趟新加坡。苏琴精神好的时候,会帮他一起看文件,更多的时候,是盖着一床毯子,窝在他身边。结婚五年,她变得越发的小女人,也越来越依赖他了。
她推开书房门的时候,颜柯难得的没有坐在书桌后头。他站在恒温的空调房里,打着赤脚,踩在长长的羊毛地毯上,穿着简单的黑色西裤和白衬衫。一向梳上去的头发零碎的垂在额前,苏琴仿佛之间,像看见了当初那个二十四岁的青年。
她从一旁的原木衣架上取下了他之前挂在上面的貂裘大衣,默默走到他身后,将衣服披在他身上。
“只穿一件衬衫,不冷吗?”苏琴问。
“还好。”颜柯披着衣服,任由苏琴从背后搂着他的腰,他摩裟着她的双手,神情有些落寞:“港城的冬天,从来都没有雪。”
“你想回C城了吗?”苏琴问他。
“恩。”颜柯透过书房的落地窗,看着半山下的城市灯景。人总是如此,越长大,便越觉得从前美好。如今,这华丽的灯景在他眼里,甚至比不过儿时在颜家大院的那一片皑皑的雪地。
“如果想回去,那我陪你。”苏琴双手紧了紧,脸贴在颜柯背上:“快过年了,老人家年纪大了,一个人呆在家里,总是显得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