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这个点了,再回家做饭显然很不现实。
肖子清想了想:“要不去吃火锅?”
虽然才刚初冬,但天气已经很冷,越到晚上凉风越加刺骨。
她又饿得狠了,这会儿只想吃点烫的。
顾南澈“嗯”了一声,道:“我先去车上拿点枸杞。”
他的车就停在教学楼下,离这边没多远,肖子清看着他加快步伐往前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不知道怎么会有人三十岁不到就养生成这样。
不过,一边喝枸杞茶,一边吃火锅,这种养生真的有用?
心里带着疑惑,肖子清缓缓跟上他,在后面问:“要我帮忙吗?你手是不是不方便?”
顾南澈脚步顿了一下:“赖谁?”
“……”肖子清心想绝了,“这不至于赖我吧?”
我炸了三口烧瓶都从来只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你切菜把手切坏了却要赖师傅?
“我……”顾南澈刚要说话,一阵熟悉的系统铃声闷闷响起。
连铃声都如此老干部。
肖子清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一来一去的对话间,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电话电话,来来,杯子我帮你拿着吧。”
她干脆伸手:“车钥匙呢,枸杞在哪儿我帮你拿去。”
顾南澈一只手拿着保温杯,另一只手又不方便,稍微纠结了一会儿,就站定了脚步:“车钥匙在裤子口袋,枸杞在中控那边,你打开前面的门一眼就能看见。”
他叮嘱道:“抓六七个放杯子里就可以。”
说话的工夫,顾南澈的手机铃声像是夺命call,连续响了好一会儿没人接,停了眨眼的工夫就又疯狂响起来,每一声都在诉说着打电话的人有多着急。
这一下弄得肖子清也跟着乱了,顺着他的话转了一圈:“裤子哪边?这边?”
“嗯,”他干脆把胳膊抬高了些方便她拿,“就……”
“这”字还没说出口,就感觉一只带着热度的手紧紧贴着他从口袋里伸了进去。
他今天穿的是牛仔裤,北方的冬天实在冷,他里面还加了一条保暖内裤,可不知道为什么,肖子清手伸进去的一瞬间,他却觉得自己好像成了真空的。
触感滚烫,他不由自主收紧了肌肉,连呼吸也窒了一下。
肖子清刚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
想都没想把手伸进他裤子口袋的时候,她也只是单纯想要拿钥匙。
可等真正碰到他的那瞬间,却忽然僵住,整个人都愣了。
顾南澈的好身材其实很出名。
之前有部电影里他饰演一个拳击手,那胸肌那腹肌那肱二头肌,就连腿部线条也满满的攻击性,简直要了人的命。
只是他平时喜欢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别说这是冬天,就连夏天他也是规规矩矩的短袖衬衣加长裤,绝不会有一些流量爱豆在舞台上那种勾人的打扮。
因此也常会让人忘了,被衣衫包裹之下是怎样的性感。
她是无意识地摸了一下,就感觉手掌处的线条忽然变紧。
满满的力量感透着手指直达脑门,让她一瞬间差点炸了。
“……”肖子清声音都不自觉开始抖,“那个……”
还好下一秒,她就准确摸到了钥匙,忙逃跑似的抽了出来,又从他手里接过水杯:“我去拿,你接电话。”
她跑得飞快,兔子似的。
肖子清跑步速度一向不错,这会儿被刺激到了,更是跑出了百米冲刺的效果。
等到了车门前眼角的余光瞥到水杯,才陡然间傻了一下,不对啊,刚刚她怎么就去掏他裤兜了呢?她就不能先把水杯拿过来,让他自己掏钥匙吗?
脑子里迷迷瞪瞪的,又忽然奇怪,她没想起来,难道顾南澈也没想起来?
顾南澈站在原地默了一会儿,喉结滚了滚,才慢吞吞往羽绒服口袋里掏出手机。
出校门之前,两人还是先去了一趟医务室。
好在肖子清脸上这伤看着吓人,其实并不严重。
用碘伏消毒,连包扎都不需要,医生叮嘱了几句最近不要吃太过辛辣刺激的东西,就放过了她。
肖子清一身轻松,自己也觉得这点小伤不是什么大事,倒是顾南澈的手,可能需要重新处理。
她包扎水平太烂,又已经过了一下午,这会儿那块奇形怪状的纱布已经该松的地方不松,不该松的地方干脆挂了下来,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看上去很像许愿树的红绳儿。
就是颜色不太对。
顾南澈站得有些远,她只是走过去,抬头道:“都来了,重新包一下手吧。”
他身子几不可见地一僵,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不用了。”
肖子清的视线从他的脸移至他的左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本来力气就太大,又或是当时太急于压迫止血,这会儿再看,总觉得伤口那块被勒得过紧,以至露出来的一点指尖都染上了不太正常的红。
虽然她没学过医,可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红成这样,甚至微微泛了一点紫,明显的血脉不畅!
就这还不用?
肖子清没法理解他的脑回路:“怎么不用?这个包得不行,难看也就算了,可能还影响你伤口愈合,本来以为只是暂时包一下,谁知道你这一下午都没换。”
顾南澈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动。
“你……”她有点着急,怕真害他把手弄残了,“你去啊!”
“没事吧,”顾南澈简直像是脚下长了钉子似的,一步都不肯迈,“我觉得不用重新包啊……”
这人怎么好说歹说都不听呢!
肖子清急了,抬手一把将到他推到了医生跟前:“能请您帮他把手上的伤口吗?”
顾南澈不情不愿站在那里,就要把左手往背后缩:“不用,我没事……”
“你有事!”肖子清耐心耗尽,没好气地打断了他。
“我……”顾南澈还想挣扎,被她一瞪眼睛:“你烦不烦?”
“我……”
“你闭嘴!”
活了二十八年,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嫌他烦,让他闭嘴……
顾南澈被迫坐到了医生旁边,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神经非常紧绷。
戴着老花镜范医生刚刚给肖子清处理伤口时动作非常利索,表现出了一个职业医师应有的高水准,冷静、淡定、严肃、严谨,还带着几分高深莫测。
结果这会儿转头看到顾南澈的手,他笃定的眼神中立刻有了一瞬间的茫然,从医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如此奇葩的包扎手法:“你这个,包得什么?”
顾南澈“嗖”一下就站起身:“一点小伤,我没什么事,回去拆了纱布就好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肖子清在旁石破天惊:“你给我坐下!”
“嚯!”嗓门太过洪亮,把严肃严谨的老医生给吓了一跳:“别叫别叫,我来看看。”
顾南澈本来都站起来了,也愣是被她一声吼给吼得又坐了回去。
浑身紧绷着等老医生给他拆掉纱布,顾南澈已经仿佛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眼神呆滞,肌肉僵硬,面无表情。
老医生大概看了一眼:“刀划伤的?”
“嗯嗯!”肖子清在旁点头,帮他应了。
老医生沉吟片刻:“消过毒了?刀上有锈吗?”
“用过碘伏了,没锈。”还是肖子清帮忙回答。
老医生抬起头,神情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顾南澈一眼,似乎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低下头,伸出手才刚要检查仔细伤口,谁知原本坐得好好的顾南澈忽然猛地一颤!
动作幅度太大,把桌上放着的记录本直接扫到了地上,一头白发的老医生又给吓了一跳:“你们,你俩,你干什么呢?”
“……”顾南澈僵了片刻,好一会儿才道,“可以不要碰到我吗?我,不太习惯别人碰我……”
老医生先是有点无语,片刻后又恍然,从老花镜上方的空隙看了他一眼:“行,我不碰你,你这是自己包的吧,包的有点紧,反而影响恢复。正好你不习惯人碰,干脆也别包了,这两天注意一点,不要太用力就行。”
话音刚落,顾南澈如临大赦,“刷”一下就站起来就要走。
肖子清连忙跟上去。
看着他俩逐渐远去的背影,老医生嘴皮子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忍无可忍。
虽然他只是一个医生,但身在大学校园,就有育人的义务!
他终于憋不住高声说道:“他这是创伤后遗症,都已经抗拒跟人接触了,继续发展下去是要有心理问题的!小两口有什么事还是要好好商量,别动用暴力啊!”